跟着涅克拉索夫的師指進入了托馬羅夫卡以後,我才發現自己把事情想得太樂觀了。雖然近衛第52師全師都進入了城內,但不管在兵力還是裝備上,和堅守城市的德軍相比,都處於劣勢。難怪前段時間近衛第67師衝進城市,沒待多長時間,就被德軍從城裡攆了出來。
我正在思索時,忽然站在窗口的一位參謀驚呼起來:“你們快看,有敵人衝過來了,我們的警衛營正在和他們交火。”
師指揮部設在一棟比較結實、還沒有被完全摧毀的建築物二樓,這裡的視野非常開闊,能看清楚很多街道上進行的戰鬥。聽到參謀這麼說,我快步來到窗前,找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舉起望遠鏡朝外面望去。
只見幾百米外一棟孤立的兩層建築,遭到了德軍的圍困。他們在附近的廢墟上,架了好幾挺機槍,用密集的交叉火力瘋狂地掃射着。打了一會兒,估計還覺得不過癮,還在附近的一個平地上加上了一門迫擊炮,只兩三炮就將小樓的屋頂炸了一個窟窿。
見樓頂被炸穿了,德軍變得更加瘋狂起來,不少的步兵在機槍和迫擊炮的掩護下,紛紛衝到離小樓不遠的殘垣斷壁中,將手榴彈從窗口扔進了屋裡。
接二連三的爆炸後,有幾名隱藏在裡面的戰士被炸得從窗口飛了出來。他們落到地上,有的當時就犧牲了,有的則只是負了傷,可沒等他們站起來,就被旁邊的德國人亂槍打成了篩子。
隨着德軍的炮擊、掃射和扔手榴彈,小樓的牆上到處都被炸出了窟窿。德軍的機槍掃射得更猛烈了,躲在樓裡的指戰員們,只能趴在地上,才能躲過從頭頂嗖嗖飛過的子彈。
見此情形,涅克拉索夫大聲地吩咐自己的部下:“立即從警衛營裡抽一個排,將樓裡的部隊救出來。”
他的部下聽到這道命令後,哭喪着臉說:“師長同志,我們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個警衛排,要是全派出去的話,師部就變得空虛了。如果德國人的小部隊摸過來,我們可沒法應付啊。”
涅克拉索夫聽到這裡,轉身對我嚴肅地說道:“司令員同志,這裡太危險了,您還是轉移到城外去吧!”
“不用,”我望着遠處還在圍攻小樓的德軍小部隊,不以爲然地說:“就這幾個德國人,是打不到我們這裡來的。”說完,我衝着門外喊道,“巴斯曼諾夫少校。”
隨着我的喊聲,巴斯曼諾夫從外面走了進來,靜靜地等着我下命令。我用手一指遠處正在激戰的樓房,對他說道:“少校,你帶警衛連過去,將那股敵人消滅掉。”
聽到我的命令,巴斯曼諾夫遲疑了片刻,接着說道:“司令員同志,我只需要帶一個排,剩下的還是留在這裡保護您吧。”
我擺了擺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少校同志,這裡還有近衛第52師的一個警衛排,有他們在,我們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證。如果你能儘快地消滅這股竄到我們附近的這股敵人,那麼我們就能更加安全。”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巴斯曼諾夫響亮地答應一聲後,轉身跑出了指揮部。
等巴斯曼諾夫一離開,我就立即問涅克拉索夫:“上校,和集團軍司令部的電話線牽好了嗎?”
“牽好了,司令員同志。”涅克拉索夫將我引到了桌邊,指着上面的一部電話機說道:“就是這部電話,可以直接和集團軍司令部通話。”
“請幫我撥通吧,上校同志。”我客氣地說道:“我要和別濟科夫參謀長通話。”
電話接通後,別濟科夫聽到我的聲音,着急地問:“司令員同志,您怎麼跑到托馬羅夫卡城裡去了,難道您不知道那裡正在進行巷戰嗎?”
“參謀長同志,這個不是重點。”我不等別濟科夫說完,便打斷了他後面的話,直截了當地向他下命令說:“我到了城裡才發現,敵人的兵力遠比我們想象得更加強大,所以我現在命令您,立即把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的近衛第51軍、戈沃魯年科上校的步兵第375師調過來。”
“把整個近衛第23軍都投入戰鬥嗎,司令員同志?”別濟科夫聽完我的命令以後,謹慎地問道:“城裡的敵人,真的值得我們一下就投入三個近衛師和一個步兵師嗎?”
“沒錯,參謀長同志。”對於別濟科夫的疑問,我向他解釋說:“德軍在托馬羅夫卡的力量,遠比我們想象得要大得多,他們依託現有的城防工事,和我們在進行着逐條街道逐棟房屋的爭奪。而且還不斷地向我們實施反擊。”
“另外不是還有友軍的兩個師嗎?”別濟科夫驚詫地問:“難道他們還停留在外圍陣地,沒有攻入城中嗎?”
“是這樣的,東西兩翼的兩個師,正在與德軍的守備部隊發生激戰。雖然我軍出動了空軍支援,但還是沒能讓他們突破德軍的外圍防禦陣地。”我說到這裡時,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連忙又紛紛別濟科夫:“還有,城裡只有我們的一個坦克旅,實力有點薄弱。請您命令克拉夫琴科將軍從他的近衛坦克第五軍裡,再抽一個坦克旅進入城市。”
我剛放下電話,電話鈴聲就迫不及待地響了起來。我以爲是別濟科夫還有什麼事情沒搞清楚,所以又打過來要問我的,沒想到一聽,聽筒里居然傳出了朱可夫的聲音。
他用低沉的聲音問道:“喂,麗達,你們那裡的情況怎麼樣?”
“報告元帥同志。”我恭恭敬敬地向他報告說:“目前近衛第52師的部隊,已成功地城北方向突入了托馬羅夫卡,正在城北地區與敵人展開巷戰。”
聽完我的報告後,他沉默了片刻,又說:“德軍在托馬羅夫卡地區進行的防禦,比我們想象的更加頑強,你們左右兩翼的部隊,雖然在炮兵和空軍、坦克的掩護下,向德軍的陣地發起了猛烈的進攻。但到目前爲止,始終還是沒有能突破德軍的外圍陣地。爲了確保你的部隊不會被德國人從城裡攆出來,最好立即投入預備隊。”
“元帥同志,德軍在城裡一刻不停地向我們發起反擊,我們的進攻幾乎已停滯不前了。”爲了讓朱可夫對托馬羅夫卡的形勢有個清晰的認識,我詳細地向他報告城裡的情況:“……爲了加強部隊的攻堅能力,除了正在趕往托馬羅夫卡的近衛第71師以外,我剛剛還命令參謀長別濟科夫,將近衛第51師和步兵第375師投入戰鬥。另外,爲了加強部隊的攻堅能力,我還讓克拉夫琴科將軍派一個坦克旅,對我們進行支援。”
“麗達,你所的決定非常正確。”朱可夫聽完以後,立即對我所做出的安排表示了贊同,“我會立即打電話給近衛第五集團軍的司令員,和機械化軍的軍長打電話,讓他們加快進攻速度,一定要儘快衝進城裡,和你們匯合,全殲德軍在托馬羅夫卡的守軍。”
我結束和朱可夫的通話後,涅克拉索夫湊過來,好奇地問:“司令員同志,朱可夫元帥怎麼說,是不是讓友軍加大進攻力度,儘快與我們會師啊?”
“沒錯,是這樣的,上校同志。”我將自己剛剛和朱可夫、別濟科夫的通話內容,向他簡單地做了一個介紹後,接着說:“在我們的預備隊沒到之前,您最好收縮一下兵力,免得他們因爲兵力過於薄弱,而被德軍突破了防線。喏,您瞧瞧那邊,我可不希望在指揮部的附近,看到德國人出現。”
聽到我這麼說,涅克拉索夫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他有些難爲情地說:“放心吧,司令員同志,我向您保證,以後絕對不會讓德軍的小分隊再出現師指附近。”
我點了點頭,隨後又吩咐他:“請您立即給三位團長打電話,讓他們把手裡的部隊適當地收縮一下,並組織好新的防禦。”
“司令員同志,這有點不好辦啊。”我的話剛說完,就發現涅克拉索夫的臉上居然露出了爲難的表情,他喃喃地說道:“您也知道,戰鬥進行到現在,部隊已經很分散了。要把他們收攏起來,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甚至可能會引起混亂。到時德軍要是抓住這個機會實施反擊的話,我們的部隊就有被擊潰的可能。”
“那怎麼辦?”聽他這麼說,我的心裡不禁擔心起來,如果部隊真的像放羊似的,這裡一個連那裡一個排各自爲戰,互相不能支援的話,就有被德軍各個擊破的可能。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些抓狂,心說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到我們的有生力量被消耗掉嗎?
就在這時,外面走進幾名指揮員。帶頭的一位徑直來到我的面前,擡手敬禮報告說:“司令員同志,近衛第71師師長西瓦科夫奉命來到,我聽候您的戰鬥命令,請指示!”
看到突然出現的西瓦科夫,我頓時喜出望外,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地搖晃了兩下後,我激動地說:“上校同志,您來得真是太及時了。根據我們的觀察,城裡的德軍實力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目前近衛第52師的兵力過於分散,可能會被反擊的德國人各個擊破,所以我命令您,立即將部隊派出去,加強現有的佔領陣地。”
“司令員同志。”西瓦科夫等我說完,立即提醒我說:“我們的部隊剛剛進入城市,對城裡的情況一點都不瞭解,如果冒冒失失地闖入了德軍的火力網,不光幫助不了友軍的部隊,就會付出不必要的傷亡。”
“放心吧,西瓦科夫上校。”他的話剛說完,旁邊的涅克拉索夫就笑着說:“我派人給你們帶路,這樣就可以迅速地進入戰鬥位置了。”
“那真是太好了,”西瓦科夫指着自己身後的指揮員,對涅克拉索夫說:“他們都是我手下的團長,麻煩您派人給他們當嚮導吧。”
雖然我對西瓦科夫手下的這些團長們不熟悉,但此刻還是上前和他們一一握手,並說上幾句鼓勵的話:“團長同志,我們能不能迅速地解放托馬羅夫卡,可就全看你們的表現了。”
團長們聽完我的話,都向我表決心說:“司令員同志,請您放心,我們團一定會像釘子似的,牢牢地堅守在自己的陣地上,絕不後退一步。”
這些團長也許是打防禦戰打得習慣了,聽到我的吩咐,居然無一例外地想到了堅守陣地,不過我也沒有糾正他們,而是順着他們的話說:“團長同志們,請你們在現有陣地上,堅守至少兩個小時,等我們的預備隊到了以後,就能對德軍展開全面的進攻了。”
“請司令員同志放心,”幾位團長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保證完成好您交付給哦我們的任務。”
團長們還沒來得及離去,站在窗口的參謀便開心地叫了起來:“司令員同志,您快來看,您派出的警衛連,把那股竄到指揮部附近的德國人消滅了。”
我快步地走到窗口,也顧不上自己所站的位置是否安全,就拿起望遠鏡朝前方望去。只見小樓那裡的戰鬥已經結束,十幾名垂頭喪氣的德軍俘虜,在巴斯曼諾夫少校的警衛連的押解下,正朝我們這邊走過來。
“團長同志們,你們來看。”我把幾位團長叫到了窗口,指着遠處正走過來的德軍俘虜,對他們說道:“這些敵人就是因爲防線上的兵力薄弱,才闖到這裡來的。我希望你們的部隊進入陣地後,不要放任何一個德國兵通過。你們能做到嗎?”
“請司令員同志放心。”團長們整齊地回答道:“我們能做到,絕對不會放一個德國人通過我們的防線。”
我點點頭,衝他們一擺手,命令道:“出發吧,團長同志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