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姐姐!”隨着門簾掀開,一個穿着青色襖子的女子衝了進來,安燃和夏涵隨後跟進,一人拉了那女子的一條手臂,緊張了叫一聲。
“燃兒!”安夫人站了起來,面帶不虞的看向了安燃。
就說她居然沒有跟進來聽,原來是去給樑澄通風報信去了……
“娘,衛將軍……”安燃訕訕一笑,拽着樑澄道:“我們先在外面等着,衛將軍不會馬上就走的。”
她本是好心想着先告訴樑澄這個好消息,也讓一直懨懨沒有活力的她高興高興,沒想到,一直病怏怏的樑澄居然一下爆發出了這麼大的力量,她們兩人擋都擋不住的,便被她給衝進正堂裡來。
“衛將軍……”樑澄卻是不動,只是癡癡的看着衛霜,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輕聲的喚道。
咳咳……雖然現在是劫後餘生很多禮節什麼都算不得數了,但是這個樣子還是大大的不妥!劉大人直接站了起來,臉一黑便欲訓斥。
“樑小姐,你父親還活着。”衛霜卻早他一句出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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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下屋子裡的人驚訝的方向轉移了。
樑侯當時敗在平王手下是往京城撤退的,後來便誰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樑澄被樑侯手下救出的時候和樑夫人一起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在平原上找人,還是碰到安夫人才被一起帶了出來。
樑侯還活着?
“我……父親……?”樑澄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衛霜,嘴脣輕顫着道:“真的?”
“嗯,當時樑侯以及部下被衛斯俘虜,一起帶回了關外。”衛霜將茶碗裡的熱水一口喝乾回頭對還傻愣愣的站後面的侍女道:“麻煩再給我來一杯可好。”
等侍女滿臉通紅的拿了茶碗跑走,衛霜才轉回頭道:“你父親手下也有好些人領悟了靈力,現在,正……正獨自領軍守在關外隘口。”
樑澄沒有注意他那短暫的停頓,腦中只回想着父親還活着,活着……
“靈力可以領悟?”安夫人猛然轉頭看向衛霜道。
我剛纔不是一直在說嗎?眨了下眼睛,衛霜面無表情的道:“是,所以,等我們吃飽喝足後,麻煩安夫人集合下你們隊伍,我們會教你們怎麼領悟靈力和使用靈力。”
吃飽喝足……安夫人臉上頓時有了尷尬之色,忙道:“快去,給衛將軍準備熱水,準備吃食。”喊完之後對夏大學士道:“夏老,您看?”
“那我們晚些再來,再來。”夏大學士直接起身,捻着鬍鬚邊笑邊往外走。
雖然情況惡劣,但是,只要有能對抗獸的法子,人類就不一定會輸。
千年前,人類不也是贏了嗎!
*
“樑姐姐,我們快點回去跟樑夫人說這個好消息。”安燃拉了樑澄一把,附耳低聲道:“衛將軍他們應該很累了,等他們休息好了,再讓樑夫人前來道謝。”
那時候一來二往的,不比你一個……咳咳……先皇舊妃這麼直愣愣的要好?
樑澄臉上一紅,雙手疊在腰側,對衛霜施了一個全禮,輕聲道:“多謝衛將軍。”
衛霜身子急速掠起,閃了過去,沉聲道:“樑姑娘不必謝我,若不是獸羣來襲,我們人類必須共同抗敵,”聲音微頓,衛霜接道:“我也不會留你父親性命。”
呃……衛將軍您也太直接了……看着樑澄那一下紅透的臉,安燃和安夫人都無聲的望了衛霜一眼。
“我們先走吧。”夏涵忙上前和安燃一起拉住了樑澄的手臂,將樑澄帶了出去。
屋子裡的人都隨之告辭,各自回家碰頭去消化消化剛纔聽到的消息。
“衛將軍。”安夫人回頭看向衛霜,剛喚了一句,衛霜的身子便輕輕一搖,便往後倒去。
衛東探手接住了他的身子,帶了焦急的對安夫人道:“安夫人,能否借您這裡的溫泉一用,我們在風雪裡走了十幾日,將軍傷重未愈……”
安夫人一怔之後臉上便是一紅,連聲喚人去準備溫泉池子,看着衛霜那一下蒼白若雪的臉,心中愧疚萬分。
她怎能犯如此錯誤。
“夫人不用在意,在下先帶將軍去溫泉池邊了。”衛東道了一句後,便背起了衛霜,跟着丫鬟往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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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所在的這個院子本就是整個山谷裡最精緻的院子,後面比院子高了十米的地方便是單獨隔成的溫泉小院,泉眼被白玉石砌成的圍牆圍住,在那下面用白玉石砌成了一個十幾平方米深約一米的池子,冒着熱氣的溫泉水和泛着涼意的雪溪水從兩邊引入,可以將水溫控制在最怡人的溫度。
衛東揹着衛霜到了池邊,便讓衛西將溪水那邊的入口堵住。
“將軍不行的,這溫泉水水溫很高,都可以煮熟雞蛋了。”引着他們前來的丫鬟出聲阻止道。
“無妨,我們將軍就是要高溫才行。”衛西對她一笑,拿起石頭將入口堵住後,轉頭對捧着用具進來的丫鬟們道:“姑娘們退下吧,我們來就好。”
一個小丫鬟還欲出聲,被領頭的大丫鬟止住,帶着人施禮後便退下。
讓衛西把門給關了,衛東小心的去脫衛霜的皮甲。
“我自個來。”衛霜的手擋住了衛東的手,搖搖頭,坐起了身子,自己去解皮甲釦子。
皮甲解開後,看着那已經被血染成鮮紅色的內衣,衛東的眼眶頓時紅了起來,咬住了脣,從揹包裡拿出藥來。
內衣已經沾在皮肉上,衛霜卻好似沒有痛覺一般,直接將內衣連皮帶肉的給撕了開來,丟在一邊,然後不等衛東拿藥過來便直接下了水。
沒有雪溪水,池子裡面的水溫很高,隨着他下水,他背後那十幾道還泛着暗紅色肉芽的爪印發出了茲茲的響聲,頓時將水面染成了一片鮮紅。
“將軍,先擦藥吧。”衛東忍不住叫道。
總是這樣,不管受了多重的傷,不管多痛,他總是豪無知覺一般,甚至說,他會像現在這樣,讓自己更痛。
和那幾個人一樣,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身體,唯有這劇烈的痛楚,才能讓他們感覺到一絲活着的意義一般。
“將軍,我們一定能找到的祭女大人的,但是,你身體若是撐不下去,那……”衛西跪在了池邊,輕聲道。
“嗯。”衛霜輕應了一聲,將頭靠在了溫泉池邊上,閉上了眼睛,淡淡的道:“我知道,見到她之前,我不會死的。”
衛東和衛西不覺對視了一眼。
找到之前,那找到之後呢?
輕咳了一下,衛東道:“將軍,你真打算教他們使用靈力?”
不是着急着找人嗎?從寒光感應到那人回來了後,便馬不停蹄的從北疆過來……
別說要教他們,便是找出他們之中有潛力並且激發出來都需要好些時間。
您別不是打着……什麼主意吧?
“去弄點吃的。”衛霜將手架在了溫泉池邊讓身體隨着水的浮力浮了起來,擡眸看了衛東一眼隨後又閉上,淡淡的道。
“是。”見衛霜明顯不想多說,衛西對衛東示意了下,轉身出去找那些丫鬟要吃的去了。
“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我自個泡就行了。”見衛東沒動,衛霜再度看了他一眼,輕笑了一下道:“放心,我現在絕對不會求死的,韓子墨原先就跟我說過,這裡的溫泉對我有好處,正好,我們在這裡休整幾日。”
衛東眼睛頓時一亮,擦了把眼角被熱氣燙出來的淚,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他身影退了出去,衛霜輕嘆了一口,將身子全部沉入了水中。
這水溫若是常人只怕碰觸一下都會燙傷,對他卻是最好不過,他本有寒症,便是被蕭凌風救了也沒有脫根,許是因爲蕭凌風的靈力還有殘留,所以他激發出來的也是火性靈力,和體內那寒症正是相剋,一旦發作,那才真是冰火兩重天,讓人生不如死。
在風雪裡走了那麼多天,他的寒症早已經發作,如今這熱水的溫度倒是可以在融合他被寒症激發出來的靈力之時將寒症壓下去。
雖然說,他其實很喜歡那種痛苦,因爲,只有在那痛中,在那痛到人都快失去意識眼前出現幻覺之時,他纔可以清晰的看見她,就好似多年前,就好似在江陵侯府,她一邊冷哼着一邊幫他療傷,那模樣,那笑容,歷歷在目。
唯有這樣想着,他才能堅持讓自己活下去。
滾燙的熱水刺激着傷口,一陣陣的劇痛襲來,衛霜從水中鑽出頭來,身體因爲疼痛而發抖着,思緒卻已經飄遠,看着天上那逐漸明亮的太陽,靜靜出神。
寒光只感應到她從那個他們不可碰觸之地回來,回到這個世界裡,卻不知道她在哪,連方向都不知道。
韓子墨動都不能動,柏子衿還在深度昏迷中,他和狂徒等人便分做三路出來尋找。
狂徒她們往冰原上走,他卻堅定的往南走。
也不知道爲何,他心底的聲音說着要往南走,便是青龍說感覺到冰原那邊有異動,他也依然如此認爲。
一路心急如焚,要趕路還要躲避獸,再加上這異常的暴風雪,便是這些跟着他身經百戰的親衛都受不住了。
他再急,也得讓這些人好好休息一下。
而且,多教會一些人怎麼對抗獸,對她的壓力也多少能減少一點。
明明是那麼強大的存在……
若不是那些人!
平王……
衛霜的脣角浮起了一絲陰冷的笑意,平王慕容朝,做了那樣的事後,你居然還有臉活着……
“衛東。”衛霜叫了一聲,衛東馬上就從門簾後竄了出來,應道:“我在這裡,將軍,要上藥?”
“你去,先跟安夫人提個醒,激發靈力的代價不小,危險也大,要他們有個思想準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