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邊到約定的那個渡口總有五十里路的路程,坐在飛羽身上也不過是半個時辰的事,但是走起來卻是不近。
將近凌晨之時,氣溫又驟降下來,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間或,還有黃豆大的冰粒子砸了下來。
原來富饒的平原被白雪覆蓋後,成了茫茫的荒原,大雪遮住了一切,也遮住了原來那些道路和阡陌,還有下面流淌的小河。
多吉跌落了好幾次在那些河道里,每次都是緊抱着懷中之人,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自個身上卻是多了好些擦痕。
多吉卻一點不覺得痛,也一點不覺得累,只覺得心頭就如同那火焰壁障一般被燒得又暖又柔。
這還是第一次,她讓他這麼抱着她,這麼沒有防備全心依賴着他。
而這也是第一次,他看到她如此無力的模樣。
就好似,好似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樣,連身體都柔軟了起來。
其實只要稍微細想,就知道她所經歷的那個什麼撕裂之地絕對不會像她說的那麼輕鬆,而那些她口中的天使和仙人也絕不會像她說的都是軟腳蝦。
她們逃出來只怕是拼盡了全力……
那隻叫玄魅或者慕容玉的小狐狸一直昏迷不醒,而她,先前一直表現得那麼強勢有力,只怕也是因爲在飛羽面前……
她不能不強撐着。
那時候,就算櫞見已經被飛羽砸暈,但是要消滅櫞見,只怕她是用盡了自己最後那麼一點靈力。
爲了救他……
*
手指輕划着蕭凌風臉上的線條,眉眼,嘴脣,多吉四下看看,確定什麼都沒有後,忍不住低頭在那帶了蒼白之色的脣上輕輕親了一下。
親了後又馬上將頭擡起,加快了步劃往前走。
待走了一段距離,又忍不住親了一口。
五十里的距離,他走得好似在雲端之上一般,直到在黎明的曙光裡看到遠處那零散的房屋形成的一個小村子,才遺憾的回過神來。
那個渡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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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已經荒廢有些日子,村間牆角殘破的房屋裡還留有當初那似乎能捲走一切的大浪撲上來的痕跡,人卻是一個都不見。
多吉找了一個保留得最是完善的小屋,脫了自己衣衫鋪在地上,將蕭凌風小心的放下,便找了東西快速的將屋子打掃乾淨。
他武功高強腳程快,就算抱着蕭凌風從海邊趕過來也不過一夜的事,但是顧柏蓮他們卻不可能這麼快,他們隊伍裡帶有女人和孩子,晚上定是不敢趕路,就算白天,這樣的地方要走過來也得兩日。
這麼一想,多吉的腳步都輕快起來,將蕭凌風放置在乾淨的屋子裡睡覺,便出了門,在村裡尋找着能用的東西。
待他將村子都搜索完去到村邊之時,天已經大亮,氣溫卻是越發的低了,薄霧從海面上浮了起來,不多時,那些薄霧就涌上了岸,霧濛濛的一片,可視度頓時降了下去。
多吉心頭一跳,拖着在村邊找到的半條破船便往那屋子跑,等跑到屋邊,一掌擊碎了那破船,將碎木片抱了一大把閃身進了屋子後,那薄霧就已經蔓延過來。
一縷薄霧從門縫裡滲透進來,發出了吱吱的聲響,輕薄的霧氣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帶了探究之意的往多吉探去。
多吉對着那薄霧吹了一口氣,強勁的內力將那薄霧給直接吹了出去,然後手上不停的將幾塊大塊的木板給貼在了門縫上,一掌拍下,用木板上本帶有的鐵釘將木板釘了上去。
封住門後,多吉又快速的閃過窗戶上了屋樑,用木板稻草布幔將所有的縫隙全部給堵住。
薄霧被堵在了外面,光線也被堵在了外面,幽暗的室內,唯有蕭凌風身上的火焰壁障散發出溫暖的光芒。
多吉鬆了一口氣,走至蕭凌風身邊,自己坐好後再將她抱入懷中。
蕭凌風哼了一聲,自然的將頭靠近了他的胸口,懷抱着小狐狸,整個人在他懷中蜷縮成了一團。
火焰壁障卻是伸展開來,將多吉也籠罩了進去。
多吉身上的衣衫已經鋪在了地上,上身赤*裸着,蕭凌風的微熱的呼吸正正吹在了他胸口的那個……地方……
一絲異樣的酥*麻從那地方蔓延開來,多吉只覺得身體猛的熱了起來,從外面帶來的寒氣都好似化作霧氣一般蒸蔚起來,那上身一下就和臉頰耳根一般通紅起來,而那被溫暖氣息不斷輕拂的地方也噌的挺翹成了一顆紫紅色的紅果。
“嗯……”那挺翹起的地方摩擦着臉頰,蕭凌風發出了無意義的一聲輕哼,頭微微一動,嘴脣便碰觸到了那顆紅果,然後……張開了嘴將那果子一口就含進了嘴裡,輕舔了一下……用力吸允……然後猛力一咬……
唔……多吉發出了一聲悶哼,那劇痛之中帶着的異樣感覺讓他的聲音都顫抖起來,而劇痛之後從那地方爆發出來的感覺讓他的身體直接僵硬,下腹更是涌起了熔漿一般的熱度。
有個地方一下就堅硬起來。
正期望着她再咬一口就好,蕭凌風卻是將那紅果吐了出來,皺着眉頭哼了聲不好吃,又沉沉睡去。
唯剩那留着清晰牙齒印的紅果可憐的帶着期盼的在她脣邊輕顫。
*
深吸一口氣,多吉低頭,看着蕭凌風那帶了淺淺粉色的嘴脣,強忍着想親上的激願,在身邊摸了下,摸到了兩條好不容易找到的魚乾。
那魚乾也不知道放置了多少時間,味道並不好聞,但是按照多吉的經驗應該還是可以吃的,只是,不能生吃。
但是,他又實在不願意放開她再去生火。
四下張望了一下,多吉將那兩條魚乾放入了那火焰壁障。
火焰壁障的火焰猛的一下往外退開了一些,一團小火焰冒了出來,激動的變幻着各種形態,在多吉面前跳躍着。
多吉看看那火焰,再看看因爲火焰的閃躲而留在空中的魚乾,不確定的問道:“你不願意?”
火焰左右一頓亂跳,就好似在搖頭一般。
多吉的額頭不覺滴了一滴汗下來。
這玩意,也有獨立的意識?還不願意烤魚?!
多吉微微閉了下眼,定了定神,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和藹可親,笑道:“可是,你不烤熟了它,你的主人就會餓肚子。”
小火焰明顯的遲疑了一下,隨後更加大力的搖起頭來,一條火苗還形成了手捂住鼻子的模樣。
“你是嫌這魚味道不好聞?”多吉看看小火焰,再看看手中那發出一股子怪味的小魚乾,問道。
小火焰繼續猛的搖頭,火苗做了個丟出去的手勢。
多吉的額頭掉了幾條黑線下來。
妖女果然是妖女……
這靈力火焰都帶自動意識的……
不過看那小火焰這麼強烈的拒絕,也許這魚乾的確是不妥。
這麼一想,多吉便將手中的兩條魚乾都丟了出去。
那火焰卻是噗的一下冒了兩簇火苗出來,紅色的將一條魚乾一卷捲入了大火之中,金色的卻是化作了一根針般模樣,直直的刺入了那魚乾的頭部。
魚乾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身體扭曲着化作了一道黑色的薄霧,剛欲往外跑,就被一蓬金色的火焰給包圍。
這次卻是連聲都沒有發出就消逝無蹤。
小火焰得意的扭動着跳了下舞,將那已經被燒出焦香的另外一條魚乾給吐了出來後,嗖的一下就回到了火焰壁障裡面。
火焰安靜了下來。
*
多吉愣愣的看着手中那條魚乾,久久的長吁了一口氣出來,低頭看向了懷中睡得一點動靜都沒有的蕭凌風。
他原以爲這兩年戰獸,他對獸和靈力的瞭解已經夠多,也靠着那些實戰自己摸索出了一些提升靈力和對抗獸的經驗。
可是如今看來,他所看到的所知道的,連冰山一角都沒有。
他和懷中這人的距離,差得又何止一點……
也難怪她從來都只是……把他當成一個需要她保護的朋友……
將魚乾一點點的撕開,放入蕭凌風的嘴裡,看着她無意識下的吞嚥,多吉突然覺得心頭涌上了一股酸楚,那酸楚讓他心尖都痛了起來。
“妖女,別嫌棄多吉可好?多吉會努力的,一定會變得更強,便是,便是你不屑多吉做你的莫塔……至少讓多吉做你的盾牌可好?”
輕輕的,多吉呢喃出聲。
我可以什麼都不求,只要讓我待在你身邊就好。
在那一日,在你替我治好背上的詛咒之時,多吉心裡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你說過的,等我回來……
*
金光在他眼中流溢,最後聚集成了一滴金色的光滴從他眼角滑落,滴答一下,滴落在了蕭凌風手腕上的銀鈴上。
叮的一聲,銀鈴發出了一聲脆響。
多吉猛然一怔,忙擡頭抹了下眼角,見蕭凌風大口吞得都有些噎着的模樣,忙將她身子立了起來,輕拍着她的背,讓她好吞嚥下去,然後又拿了一旁裝了已經融化了的雪水的碗,小心的放在她脣邊,讓她喝了下去。
“你想變強嘛?”
清脆的女聲突兀的響起,讓多吉拿着碗的手不覺一抖,下意識的就將蕭凌風摟進懷裡,探手拿了刀在手。
“你不用這麼害怕,我不是壞人!”隨着聲音,一個淡淡的影子從那銀鈴裡飄了出來。
那影子並不大,也不過是手掌大小,卻已經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女子,一個妙齡女子。
多吉死死的盯着那影子,手,更緊的握住了刀柄。
女子噗嗤一笑,道:“呀,你是不知道我誰吧?我是火婈,也就是火靈,呀,這個你也不知道嘛?”
多吉搖頭,目光帶着警惕的看着她。
“你還真是笨呢!難怪擁有這麼強大的靈魂之力居然還這麼弱。”揮揮手,火婈坐在了銀鈴之上,嘆了口氣後道:“你擁有的金性靈力也有自己的本源之靈,找到它打敗它收復它,你的靈力就可以得到非常大的提升,哎,若不是炎凰這混蛋老是亂來,將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靈力就這麼浪費掉,我也不至於只能沉睡在封印裡面。”
“本源之靈?”其他的話多吉一概忽視,直點重心。
“就是我這樣的了,啊呀,這些都不重要,你以後自然會知道,我只問你,你剛纔說,你會變得強大,你想做炎凰的盾牌,這可是真的?”
“炎凰?”多吉眉頭微蹙了一下,看了看蕭凌風,道:“你說的是她?”
“是啊,她便是我的主人炎凰,想當年,我們可是打了好大一架纔不打不相識……”火婈的聲音裡帶上了回憶,頓了一下,揮揮手道:“啊呀,這些不重要了,我可是好不容易纔能出來,快讓我說重點!”
多吉的臉不覺黑了一下,道:“請說!”
“你可想變成比那弄了個那麼大的漩渦的獸都厲害,可以將飛羽踩在腳下,天上地上都沒有對手……”吸了一口氣,火婈那虛影裡冒出了爍爍精光,道:“你可想成爲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