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耀希聽到黎宴這麼一說,連忙將卿畫拉到一邊。
她低聲問道:“你怎麼又要娶了?”
原來是問這個。
卿畫很快承認道:“對啊,若公子醫術超羣,我娶了他,以後他能照顧我嘛。”
凰耀希臉色乍變,她似乎想起了自己曾經沒有坦然,她側過身去,不知不覺得,想要爲黎宴說幾句話。
“唉,嫁入皇室,都避免不了爭寵,阿宴是個很好的男子,你一定要對他好。”
卿畫隨着凰耀希的視線望去,去黎宴忙碌的身影。
她這個表妹對於黎宴,似乎有着一種特別的情感,她和黎宴是知己,也是同行,應該也真心希望他能幸福。
卿畫點點頭,將手搭上凰耀希的肩膀。
“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待阿宴,不會讓他受委屈,好表妹,這麼久不見,你一上來就是想喝酒,走啊,我請你。”
“不錯啊,現在有錢了,果然大方了不少。”凰耀希很是受用,她這人除了做生意,就只有飲酒這一個喜好了。
兩人約到了一處酒樓,卿畫點了好多菜,美酒十壇,凰耀希知道卿畫酒量一般,也沒敬她,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很安靜。
卿畫見她好像愁絲萬縷,於是忍不住問了她。
“表妹,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凰耀希笑了一下,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我只是看到阿宴,有點觸動,我想起從前跟他共事的時候,他是一個那麼驕傲的人,他一直以來都不喜歡女人,除了我,他不會跟任何女人交流,這一轉眼,他就嫁給你了,爲你操持家務,還要眼睜睜看着你三夫四侍……我知道,本來這些話不該我說,今日喝多了酒,壯了膽罷了。”
凰耀希趴到了桌上,神情漂浮不定,兩頰也微微泛紅。
她突然就在想,要是很久以前,她沒有娶現在的正夫,也許真的能給黎宴一個最寶貴的未來,但有些事因爲遺憾,纔會更加深刻。
卿畫倒了一杯酒喝下,突然不知該如何迴應。
凰耀希和黎宴,似乎天生就有一種默契,她甚至想到,如果黎宴跟凰耀希在一起,應該會比跟着自己幸福。
凰耀希雙眼半寐,嘴裡念着斷斷續續的話。
“此情……可待成,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凰耀希睡了一會,醒來之後,發現卿畫還在喝。
她搖搖頭,頭依然昏沉。
“你就是要做諸君的人了,以後還能跟我喝酒嗎?”
卿畫放下酒杯,笑道:“莫說做了儲君,就算是成了皇帝,我跟表妹之情,也不會淡的,只要你在,我就請你喝酒。”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
兩人相視一笑。
西衡帝凰玥在位第二十一年,爲安社稷,爲保國政,冊封五皇女凰卿畫爲皇太女,封號榮欣,入主東宮主殿——九霄長樂,冊封陳貴君陳普洱爲繼鳳後,入住鳳允殿。
同一時間,冷宮傳來一陣哀嚎。
先鳳後風翩躚歿了!
他生前未褫奪封號,依舊是風君尊位,死後追封位分,依舊是皇貴君。
女帝本是打算等二皇女病好了,便下旨讓他出冷宮,可是不曾想過,風君在冷宮落下頑疾,夜裡便去了。
因爲父君去世,二皇女本就鬱鬱寡歡的情緒更加崩潰,她不惜拿着刀,砍傷了看護她的下人,一瘸一拐逃了出去。。
卿畫在冊封典禮之上,正接受萬臣叩拜,二皇女卻滿臉油污,渾身髒得像宮外的乞丐,她扶着柺杖一瘸一拐得衝到了宣政大殿之外。
幾個侍從本想見她轟走,結果二皇女一直推推嚷嚷,嘴裡說着瘋話。
“你們這些虛僞小人,放開我!我可是堂堂二皇女殿下,我父君是最得寵的皇貴君!你們敢碰我一下,我割了你們的手指頭!哈哈哈哈,我讓你們跟我一樣,這輩子受人欺辱白眼,這輩子也別想有什麼前程!”
她手裡依舊拿着刀,卻不知在什麼時候把自己的腿傷了,傷口已經和褲腳粘在一起,她也不知疼痛,一邊說着話,咧開嘴在笑。
卿畫一身金黃鸞鳥朝服,頭上戴着鳳凰擺尾的金冠,她坐在女帝身邊,聽到外面一陣聲音,連忙起身走下臺階。
走到門口,才發現是二皇女在吵鬧。
若憐安說她病情本是穩定了,結果風君一去世,她又開始癲狂起來,她現在穿成這個樣子跑出來,每走一步又要摔倒,幾個侍衛想將她帶走,她就拿着刀要砍他們。
這哪裡還有天璃皇女的樣子?她從前是連一隻雞都不敢殺的人,現在卻到處砍人,連一點規矩都沒有了。
卿畫示意侍衛上前。
“快,去把她刀給我奪過來!”
侍衛將二皇女挾持住,拿下了她的刀。
二皇女見手上的武器被搶走了,咬住了侍衛的手腕不鬆口,侍衛的手都被生生咬下了一塊肉,場面變得有些出乎意料,卿畫連忙去抓着二皇女,她才纔將那可憐的侍衛放開了。
“皇姐啊!你這是幹什麼,能不能不要再鬧了?”
二皇女呆愣得看着卿畫,渾身抖了一下。
“你是誰?你是……你是三皇妹,啊!你不要過來,不是我要殺你的,是是五皇妹要殺你,你去找她,不要,不要來找我……”
“二皇姐,你冷靜一點!我是五皇妹,你看清楚了!”
卿畫拉着她的胳膊不讓她亂動,結果這樣的舉動反而讓她更加激動,她兩腿一軟,又捲縮在地上,嘴裡一直喊着:“五皇姐,不要殺我,我不跟你搶皇位,我不跟你搶了,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卿畫眉心深鎖,看着地上翻滾的二皇女,低聲嘆了口氣。
爲什麼,爲什麼會成這樣?
二皇女之前是膽小了一點,又怎麼會突然瘋掉了呢?這接二連三的打擊,一定是讓她沒辦法振作起來了,她今日來鬧,已是丟盡了皇家顏面,還不知道會怎麼處置她。
女帝和羣臣已經在門外看着這一切,直到女帝忍無可忍。
她將內侍監的衣衫一拉,命令道:“去,把二皇女給朕關起來,召太醫給她診治,人要是再看不住,伺候的人都別給朕活了!”
幾個侍從連忙將二皇女拉了下去,她依舊是瘋瘋癲癲,嘴裡一直叫喊着。
女帝扶着額頭,搖頭道:“朕是做錯了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朕,有什麼衝朕來就好了,唉。”
皇帝的臉色沉痛,底下的羣臣也接連跪下,對着她叩拜道:
“陛下,您要保重自己啊陛下。”
卿畫也跪了下來,雙手交握着。“母皇,萬事有兒臣在呢,您不要太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