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弼面色無改坐在馬車上,看着兩個車伕被銀衣人殺掉,沒有反抗,任由銀衣人將他打昏帶走。被人攔下後,他就知道他逃脫無望。
李弼再次醒來時,身處一間昏暗的房間裡,他的四肢被鐵鏈束縛着,呈大字形,雙足懸空地吊着。
這是什麼地方?
抓住他的人會是誰?
一陣腳步聲傳來,李弼看清來人,駭然睜大了眼睛。
“看到朕,很吃驚是不是?”聖上在椅子上坐下,笑問道。
“是。”李弼坦然道。
“是不是那個逆子救了你?”聖上問道。
“我見到了安郡王和承恩伯。”李弼如實相告。
聖上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問道:“那個逆子是不是說朕,沉迷女色,不管朝事,被他掌控了?”
“是。”李弼在看到精神抖擻的聖上,就知道安郡王所言非實,一切都在聖上的掌控之中,薑還是老的辣。
“他因何救你?”聖上問道。
李弼苦笑道:“他想借我的手掌控西北軍。”
“狼子野心。”聖上冷聲道。他將計就計,朝堂上就跳出那麼多牛鬼蛇神,母后說的話沒錯。
“萬歲爺,請賜罪臣一死。”李弼知道他再次落在聖上手上,聖上不會輕易放過他,索性擺出姿態來,或許能得到寬宥,保住一條命。
聖上勾勾脣角,道:“李弼,你已喪身火海,在世人眼中,你已是死人,你只能苟且着活着,像你那個沒用的長子。”
李弼低下了頭。
“你想活,朕偏不讓你活,朕不想再看到你。”聖上站起身,往外走,“送他上路。”
李弼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兩個戴着面具的銀衣人,拿着鐵鏈,套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勒,他氣絕身亡。
次日,大雪紛飛,很快就將昨夜城外十里處的痕跡掩蓋,一切彷彿都沒有發生。
大虞朝這個冬天,註定不會太平,被李恆他們打得幾乎滅國的鐵勒,勾結達臘餘部,還有逃竄過去的慶王的手下,在西突、土紇等國的暗中支持下,開始往大虞朝反攻。
鐵勒國來勢兇猛,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連奪兩城後,逼近孔意秋駐守的那卡城。這日孔意秋在城頭巡視時,被敵軍的箭中,掉下城樓。千軍一發之際,膽大包天、假扮小兵,來城樓上玩耍的梅香雪飛身掠起,冒着箭雨,拼死相救。
夫妻倆雖然都沒有死,但都身負重傷。急報傳來,太子調兵遣將,道:“鐵勒國侵犯我朝邊境,情況危急,特派李恆爲主將、孟建同爲副將,調集三十萬精兵,立刻前往邊關平亂。”
“不可。”安郡王出言阻攔。
“以李恆的戰績,他做主將,有何不可?”太子沉聲問道。朝中一般都會派老將出去平亂,但因李恆的英勇,他威名,早已凌駕於武安侯這些老將之上。在軍中的威望,甚至超過五大侯爺,這也是他和忠勇侯去接管西北軍,會那麼順利的原因之一。
“皇兄,今昔不同往日,這次邊關告急的情況,與以前不同,鐵勒國和達臘國的人已熟知李恆的用兵之法,讓他帶兵,這戰未打,就已輸一大半。臣弟認爲,必須換鐵勒國和達臘國不熟知的大將前去,否則大虞很能獲得勝利。”安郡王講得頭頭是道。
太子堅持要讓李恆帶兵,安郡王堅決反對,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事情遲遲不能定下來。衆臣前往春頤園,請聖上定奪。
聖上拒見太子和百官,獨召見了安郡王。安郡王進園裡見罷聖上後,洋洋得意地出來了,“父皇命餘鋒爲主將,尤三圖和徐豈之爲左右副將。”
“餘將軍已多年不曾帶兵,他怎麼能做主將?尤將軍和徐將軍曾敗給過鐵勒國的大將,他們怎麼能做左右副將?”太子急聲道。
“皇兄,這可是父皇的旨意,你要抗旨不遵?”安郡王從懷裡掏出聖旨道。太子這邊的人,都倒吸了口冷氣。安郡王那邊的人,都面露得色。
有了聖上的旨意,餘鋒、尤三圖和徐豈之去對抗鐵勒國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因邊關的情況緊急,點齊兵馬,就準備出京奔赴邊關。這時,聖上又下了道旨意,他派出了五大監軍,分別是大駙馬徐徵遠、吳王世子蕭誠元、樑國公世子姚敦臻、武安侯世子張勤揚以及樑珏。
這五人有皇親有國戚,有文武勳貴,還有官吏,而且他們身份都很貴重。
安郡王也愣了一下,父皇此舉是何用意?問過盯着春頤園的人,得知老國公前日,去春頤園見過聖上,咬牙罵道:“姚家豐這個老匹夫,總壞本王的事。”
安郡王雖深恨此旨意,可旨意已下,他也沒辦法阻攔和更改,只能眼睜睜看着五個監軍,隨軍出發。
讓安郡王更想不到的是,在五個監軍的隨從裡,還帶着不少能人異士,像姚敦臻的身邊,除了他本身就有的護衛,還有沈嘯、黎若瀾、毒醫和另外兩個高手。
這次送大軍出發,聖上沒有出現,太子不知道是深受打擊,還別的什麼原因,也沒有出現,安郡王代替他們犒勞大軍,站在城牆的最高處,對排列整齊地大軍道:“祝你們平定戰亂,早日班師回朝。”
餘鋒一舉馬鞭,領着大軍齊聲呼喊,“大虞朝萬歲萬歲萬萬歲。”
氣勢如虹,安郡王不由生出一股豪情,彷彿覺得他們是在向他臣服,喊得是他萬歲萬歲萬萬歲。
每每這樣的突發戰事,都會讓京都消寂一段時日,過後又會恢復常態。大軍出發後,朝堂爲了各種大小政事,吵鬧不休,爭執不下。後院相對要平和一些,該走動的走動,該宴請的宴請,該遊玩的遊玩。
日子在這種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暗潮涌動中過去了。臘月初八,姚心蘿的生辰,她依舊早早的將請柬送了出去,到這日,蕭詠絮、高樂靈等人,帶着孩子們過來了。
幾個小的,被拘在母親身邊,幾個大的撒了歡的在雪地裡鬧騰。不知道是誰捏了雪團砸了順兒,惹得順兒噘着嘴向淇兒告狀,“姐姐,他們壞,他們欺負我。”
“你們這些壞人,敢欺負我妹妹,我不饒了你們的。”淇兒說着,把手中的雪團砸嚮明明。
明明往旁邊閃,邊躲開邊道:“淇妹妹,不是我打的順妹妹,是小土哥哥。”
“明明,你是個叛徒。”小土嚷道。
“你是壞……啊呸。”明明回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亮亮的雪團砸中了臉。
這樣一來,雪仗開始,明明、淇兒和順兒三個是一邊,小土和亮亮是一派,燈燈坐在旁邊觀戰。
“小土哥哥,你不許跑,你給我站住。”淇兒捏好了雪團,追趕小土一圈,然後把雪團擲了出去。
“啪”雪團沒砸到小土,砸到了剛剛進門的小石頭身上。
淇兒吐了下小舌頭,“石頭哥哥,我不知道你,我丟錯了,我要打得是小土哥哥。”
小石頭拂去肩上的雪花,“你過來。”
淇兒雙手向後,護着屁股,道:“石頭哥哥,我知道錯了,別打我的屁屁。”
“不打你,過來。”小石頭淡淡笑道。
淇兒向他走了一步,這時姚倫哲也進來了,淇兒立刻喜笑顏開地朝他跑去,“大哥哥,大哥哥。”
小石頭側目看了眼姚倫哲。
姚倫哲一把抱起了淇兒,看她小臉紅通通的,笑問道:“妹妹在玩什麼?”
淇兒親了下他的臉,道:“淇兒打雪仗,亮亮哥哥和小土哥哥好好好厲害,我們打不過他們,大哥哥來幫忙。”
“我們來幫忙。”淘兒和執兒齊聲道。
“我也來,我也來。”小布布也積極參與。
人更多了,剛旁觀的燈燈也被拖進來一起玩,最大的姚倫哲玩了一會,就退了出去。
玩到正午,各自的奶孃苦苦相勸下,小孩兒們才休戰,可這時,淇兒和順兒兩個精緻漂亮的小姑娘,已成泥水娃娃了,身上大紅繡五蝠捧雲團花的衣裙都髒兮兮的,綁頭髮的花帶,也不知道扯哪去了。
“我的天啦,你怎麼成這副樣子了?”福王妃看到順兒,吃驚地問道。
順兒喜滋滋地道:“我和姐姐用雪打哥哥,我們贏了。”
姚心蘿用手戳了下淇兒的額頭,道:“淇兒,你自己淘氣就是了,怎麼還帶着妹妹一起淘氣?”
順兒急着搖搖手,拍着小胸口,道:“不是不是姐姐,是順兒,是順兒帶姐姐淘氣。”
淇兒也急着道:“不是妹妹,是小土哥哥先打妹妹的。”
姚心蘿和福王妃對視一笑,這兩小丫頭感情到是挺好的。
孩子們換了衣裳,冬枝把早就熬好的袪寒茶端了進來,一人喝了一碗。
小石頭帶着小布布給姚心蘿行禮,“姑姑,母妃讓侄兒來給你祝壽,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姚心蘿彎眉一笑,給了兩人一人一個紅包。
姚倫哲也帶着三個弟弟,給姚心蘿行禮,道:“姑姑,侄兒祝您事事如意,芳齡永繼。”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姚心蘿又數出三個紅包。
“娘,娘,娘,淇兒也祝您生辰快樂。”淇兒伸出小手道。
姚心蘿在她的小手上,輕拍了一下,道:“貪財的小丫頭。”話雖這麼說,紅包還是給了她,每個孩子都給了一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