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空濛蒙亮的時候,初雪終於睜開了眼睛,茹冰就趴在她的牀邊,累的睡着了。
女人先是睜開眼睛迷濛的看了一眼周圍,意識這才漸漸的清晰。
她想起來自己和傅啓軒在泰國,被一羣人追殺,藏身在一個密室裡,可是現在,她卻回到了國內,並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是怎麼回來的?中間發生了什麼?這些,她現在全都想不起來了,腦袋裡是一片空白。
將頭轉了轉,女人對着茹冰的側臉微笑,然後她又將頭轉向了另外的方向,迷濛中,她認爲自己的牀邊應該有些什麼,可是現在,她的牀邊只是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的人影。
“啓軒呢?”女人不禁在心裡懷疑的問。
她騰的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由於起身的速度太快,太猛,一陣頭暈眼花襲來。
茹冰也被她的動靜給驚醒了,睜大眼睛驚喜的望着她:“初雪,你終於醒了?”
“茹冰,啓軒呢?”
只是這一句話,便讓茹冰臉上的笑容迅速凝結,僵硬的掛在臉頰。
“茹冰,啓軒呢?”
就當自己沒有看到這個女人不正常的反應,初雪心急的再次問道。
她見女人不回答,便直接下了地,要自己去找。
“初雪……”女人從牀邊站了起來,快速的一手拉住了她,初雪回頭,用疑惑的眼睛與她對視。
“怎麼了?茹冰,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我?不要瞞我!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搖了搖頭,女人垂下了眼睛,沉默不語。
半響後,她在初雪一再的催促下,終於眼眶發紅的低語:“初雪,別再找了!那個男人,你找不到他了!”
“什麼叫找不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踉蹌的後退了一步,初雪的眼睛裡轉動着淚水,她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女人突然上前抓住了對方的手,大聲的問道:“他走了嗎?他離開了嗎?他去了哪裡?茹冰,告訴我!”
“初雪,你別這樣……”
茹冰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的心是如此之痛,更何況是這個女人,還有……那個男人!
“茹冰,你在騙我對不對?他是不會離我而去的,他說過,他不會!你一定在騙我,我要自己去找他!”
司茹冰並沒有阻止初雪的腳步,她看着那個女人關上了房門,衝出了臥室,茹冰轉頭望向站在窗邊的卓翰晨,現在的他,身上已經完全透明瞭。
“你說過你要救傅啓軒的,你真的會這麼做嗎?”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面向着窗外,不言不語。
……
小華仔的病情終於穩定了,祝蕭蕭與諸葛一凡再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倒數第三天了。
初雪清醒了,這讓他們頓感意外,而傅啓軒,人,竟然不見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諸葛一凡偷偷的問過司茹冰很多次,可是那個女人,卻緘默不語,一句話也不肯說。
不過,一個好消息傳來,山崎智子與山崎剛,終於落網了。
初雪他們,再也不用躲在別墅裡以防萬一了。
從別墅裡面出來的第一件事,女人便是到處去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卻一無所獲。
司茹冰將一切看在眼裡,什麼也沒說。
倒數第二天,倒數第一天,初雪的每一天,都是在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下,茫茫然的不知道時間的流逝。
坐在窗邊,女人不變的仰望着月光,祈求它把自己心愛的男人送回來。
茹冰敲了敲門,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
坐在窗邊的女人沒有回頭,一直以來,她都是如此,很少說話,更沒有了笑容。
山崎家的事情已經解決了,茹冰打發了蕭蕭與一凡回去照顧小華仔,初雪已經醒了,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身爲一個母親,祝蕭蕭確實放不下自己的兒子,於是她和茹冰說,等小華仔的病完全康復了,她就會來幫初雪走出現在的陰影。
拿來了兩杯咖啡,司茹冰將其中的一杯遞到了初雪的手中:“月亮好看嗎?”她淡淡的問。
女人把咖啡接了過來,喝了一口,露出一個迷離的笑容,聲音很輕:“好看!非常好看!”
“你說,月亮到底代表了什麼?”
趴在窗臺上,茹冰與初雪一起仰望着天上的月亮,雙手握住咖啡杯,那熱烈的溫柔,透過水杯傳到了茹冰的手心。
初雪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去望向月亮,平靜的說道:“代表分離!”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從古人開始,人們就把月亮當成寄託思念的工具,人們仰望着月亮,思念着自己的親人,愛人,朋友。”
“我和他……就是從月亮開始的,所以纔會這麼曲折,永遠都是分分合合的,只是這一次,我們還能再見面嗎?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初雪的聲音雖然淡淡的,沒有什麼起伏,但是司茹冰卻在她的話裡行間,聽到了那抹傷心與不捨。
她欲言又止的轉頭看她,初雪似乎感覺到了,奇怪的轉過頭來,用眼神詢問着她:“茹冰,你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初雪……”
低着頭思索了片刻,女人看了一眼她的身後,好像在看什麼東西。
初雪的心底一陣熱流涌動,她以爲魔傑的靈魂又回來了呢,可是當她回頭,卻什麼也沒看見,不禁感到失望。
他,到底是死了?還是徹底消失了?
站在初雪身後的卓翰晨,用深情的眼神望向自己心愛的女人,他對司茹冰點了點頭,女人這才又把視線對準了初雪。
“初雪,我想說,如果有辦法可以讓傅啓軒活過來的話,你願意去做嗎?”
初雪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你什麼意思?你是說傅啓軒還沒有死是嗎?”
“他已經死了,不過,卻可以再活過來!”
“我不太明白!”
女人將身體轉向司茹冰,與她的臉直視着:“你是不是看到了卓翰晨?”
初雪眯着眼睛,有所懷疑,她向四周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任何的人影。
“你別找了!你看不見他的,他就在你的身後!”
初雪立刻回身,果然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說什麼?他說可以救啓軒嗎?”
“他說他和你說過,就是過命的事情!”
果然……
初雪的心裡快速的燃起了希望,她頻頻的點頭,又哭又笑的抓住了司茹冰的手:“茹冰,你快告訴他,我願意,我願意!只要可以救活啓軒,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司茹冰被她前後搖晃着,女人看向她身後的那個男人。
卓翰晨的眼中顯然流動着一抹傷心,他告訴了司茹冰,過了今天以後,他的靈魂就會徹底的消失了,所以,他想多看初雪兩眼。
而此刻的初雪,眼睛裡全是傅啓軒,根本就沒有卓翰晨的存在。
茹冰似乎又看到了一個被情所困的男人,只是,他的生命已經不會再重來了。
“茹冰,你快告訴我,到底要怎麼做?怎麼做纔可以救啓軒?”
“你跟我來!”
司茹冰跟在卓翰晨的身後,而初雪則快步跟上了前面的女人。
他們來到了月光下,別墅裡一個偏僻的角落,稀鬆的泥土,周圍種滿了鮮花與植物。
不遠處放着鐵鍬鋤頭等工具,初雪迷惑了,她不解的向茹冰的方向望了過去。
“傅啓軒……他現在就被埋在這裡!”
什麼?已經埋了嗎?這樣還怎麼讓他起死回生呢?
“你放心,他體內的靈珠還在,所以,他的肉體不會有任何的損壞與腐爛,時間快到了,我們快挖吧!”
即使她完全弄不懂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她還是拿起了工具,和司茹冰一起動手挖了起來。
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一點五十了,在這夜深人靜的夜裡,兩個女人一個靈魂,站在這月光下,挖掘着地上的屍體,這種場景,不覺得會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漸漸的,傅啓軒的身體露了出來,初雪跪在了一邊,心痛的望着他。
“爲什麼要把他埋在這裡?如果說他還可以救活的話,爲什麼還要讓他受這樣的罪?”
“卓翰晨說,由讓你給他過命,也就等於說會把他變成人,所以,必須要讓他的靈魂與肉體全部死亡,讓他魔物的生命終結,在地下活埋三天,吸收月光的靈氣,這樣,他纔可以重生,可以真正的變成人類,而今天,正好就是第三天。”
“你本來還可以活四十年,如果你給他過了命,你就只能再活二十年了,傅啓軒將來會真真正正的變成一個人類,不會再是一個魔物,而同樣的,他也只能再活二十年。”
女人同樣跪在傅啓軒的身邊,複雜的看向她,又看了一眼初雪。
“這樣,你真的不後悔嗎?卓翰晨說,這一切他從來沒有試過,成功的機率是多少?他也不知道,如果失敗的話,不只是啓軒,就連你都活不了了,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將傅啓軒的手拉了出來,放在自己的手心裡,撫摸着他還有餘溫的熱度,女人淡淡的說。
“茹冰,如果我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幫我照顧我的奶奶,告訴蕭蕭,我和傅啓軒走了,去了一個別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但我會回來看她們,叫她不要擔心我!好嗎?”
司茹冰摟住了初雪,眼睛溼潤,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時間已經到了,剛好半夜十二點,這個時間,是地獄之門打開,天地最爲渾濁的時候。
司茹冰讓初雪躺進了那個土坑裡,就躺在傅啓軒的身邊,然後,她又用沙土,將兩個人重新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