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眼簾,咬牙切齒的聲音低低在她耳邊盤旋,“每每想到這些,我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如果不是你當時出了車禍,我的內心方寸大亂。買下盛天后她會嚐到身敗名裂的滋味,她會活得更慘,可惜我沒有機會,沒有機會親手……”
不想他永遠活在恨裡,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臉,企圖喚醒他,“卓,你看看我,看看我。我也恨她,我恨她爲什麼生下我,卻又不要我,我也恨她爲什麼同是她的女兒,對我和淺淺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可是,生活不是要向前看的嗎?一味地生活在過去,生活在恨裡,我們不會快樂,只會影響到今後的人生。人生匆匆幾十年,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恨上面,我們何不讓自己的心得到解放呢。解放了恨,生活也會變得更加美好,因爲我有了你,相對的,你也有了我。我們都找到了真愛……”
“我有了你,找到了真愛。”他低聲重複着,抓起她的手在脣上吻着,“是的,我有了你,我找到了稀世珍寶,你是我的稀世珍寶,我一個人的。我們還要舉行婚禮,我們還要生一羣可愛的孩子,我們全家要在拉斯維加斯的沙灘上曬日光浴,我要聽孩子們叫我爸爸……”
也感覺到他語氣中嚮往的幸福,眼前彷彿如他所說有一副開心的畫面,佈景就在拉斯維加斯的沙灘邊,她的心裡頓時泛起了層層溫暖的漣漪,“有的,會有的,會有這一天的。”
“當然,我相信。”他愉快地吻着她,心裡的恨意已經被她的話驅散不少,突然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貝爾訂了兩張飛機票,時間就在半個小時後。”
她眨了眨眼,既然說了不會哭,那就去見見吧,抱着什麼樣的心情都好,主意打定,她大力點點頭,“好,去機場。”
坐了兩個小時多小時的飛機,總算是到了目的地,由於匆忙決定行程,兩個人出了機場攔了輛出租車,直奔醫院。
這是座落在祖國東海岸的小城,街道上沒有快節奏的人流,也沒有鱗次櫛比的高樓和百貨大廈,車流量卻是異常的擁擠,足足塞了大半個小時的車,他們才手牽手站到了醫院的大門口。
前臺幾名護士正在聊天,絮兒走過去,客氣地詢問,“護士小姐,請問史露雪的病房在哪裡?”
一名窄臉護士頭也沒擡甩過來一句話,“又是記者吧?煩不煩啊?都說了沒這個人,史露雪不是那個會演戲的大明星嗎?她有的是錢,怎麼會住在我們這種小縣城的醫院。”
史露雪不在這裡?絮兒一下有些懵了,“不可能啊,我……”
與她十指緊扣的大手緊了一下,他朝她使了個安靜的眼神,上前幾步靠了過去,壓低了嗓音,“護士小姐,我們是史露雪的家人,這是她的女兒,我們想見一見她。”
原以爲他會遭到與自己同樣的閉門羹,結果使絮兒大跌眼鏡的是,那幾個剛纔還一副愛理不理聊天的護士突然齊刷刷盯着鄭卓,目光裡幾乎是同時露出強烈的電波。
其中那個剛纔還凶神惡煞的窄臉護士立刻換上了白衣天使的笑容,聲音甜膩得令人發顫,“你、你是史露雪的家人啊,怎、怎麼不早說,我還以爲是那些記者呢。她在三樓的重病房,要進去看她得在這裡簽字。”
原來這傢伙的臉蛋還有這個作用,就用隨隨便便的口氣說了一句話比她那些客氣的話還管用,絮兒恨恨地想着,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垂眸笑了笑,當然讀懂她此刻的小小情緒,可用迷死人不償命的魅力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又幹嘛不好好利用呢。
旁邊有個護士讀出了絮兒的簽名,立刻有人“咦”了一聲,“柳絮兒?這個名字不就是史露雪昏迷時一直在念的名字嗎?”
絮兒愣了愣,這些護士聽錯了吧,史露雪那樣厭惡她,怎麼可能還會在昏迷時叫她的名字。
另外幾個護士把垂涎的目光從鄭卓的俊臉上拉開,湊過來打量着絮兒的五官,“別說,長得還挺像,看起來還真是史露雪的女兒,不是記者。”
如假包換,絮兒撇撇脣,那些記者再想挖明星新聞,恐怕也不會掩耳盜鈴到用不像的長相到這裡來自稱是史露雪的女兒吧。
不過再轉開一想,要不是護士用剛剛對付她的這招唬弄那些記者,恐怕現在史露雪在搶救的消息早就被媒體炒得漫天飛了。
護士們熱情地指着具體的位置,更有人要帶路,都被鄭卓一一拒絕了,牽起絮兒的手飛奔向樓梯。
還沒到三樓的302室,迎面有名戴着口罩的醫生匆匆走了過來,嚴厲地說,“你們是誰?這裡是重病房,外面的人不能隨便進來。”
“我是史露雪的女兒,我想看看她。”絮兒遞上了前臺護士給她的一張證明她身份的紙條。
“哦,你是她女兒。”醫生一看紙條,語氣一下子就緩和了下來。
“病人怎麼樣了?我可以進去看看嗎?”絮兒立刻緊張地問。
“家屬不能進病牀,不過你們可以站在這裡看病人。”醫生帶他們走到透明玻璃窗前。
病牀上史露雪躺在那裡,臉色比潔白的牀單還要白,靠着氧氣罩在呼吸,絮兒慌亂地抓住醫生,“醫生,她怎麼還沒醒?是不是醫療費的問題,我可以馬上去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