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沒有說話,只拿一雙藍幽幽的眼珠看她,一副堅持傳達命令的架式。
絮兒被盯得全身直起雞疙瘩,妥協地嘆着氣,“我去就是了。”
跟着秘書出了辦公室,她輕輕叫住了對方,“我想去一下洗手間,你先過去,一會我自己進會議室。”
秘書想了想,踩着高跟鞋轉身走向會議室。
絮兒急急忙忙跑向電梯,沒過一會,便出了格瑞斯大樓。她想好了,不認識路或是身無分文不要緊,她可以沿途問路,摸索着去找那個地址。
一出了大樓,她就趕緊用純熟的英文向路人打聽,得到了地址的確切方位,然後她生怕自己走偏了,走一會就打聽一下,最後來到了一處古舊的建築----教堂。
這裡好久不太有人來,地上到處是樹葉和雜草,她往四周張望,這裡確實是阿爾洛所說的地址,沒錯啊。
“阿爾洛……阿爾洛……你在嗎?”她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往裡走,心裡直犯嘀咕,阿爾洛怎麼神神秘秘的,約她到這個怪異的地方做什麼。
“阿爾洛,我是辛西亞,我來了,你在嗎?”她剛輕輕說了一句,不知何時眼前閃現出了一個人影,她嚇了一跳,定下心神一看,是他。
“辛西亞,你終於來了。”戴維森看着絮兒,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陰森森的笑容,“比我預想的時間早多了,不過,這也說明阿爾洛在你心裡的地位。”
“你……怎麼會是你?阿爾洛呢?”絮兒不由後退了一步,牢牢盯着他,這張給過她慈愛笑意的父親,此刻已經完全露出了他最真實的一面。
“他嗎?”戴維森稍稍一笑,拍了一下手,下一刻,身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辛西亞,我是你哥哥……”
她欣喜着轉過頭去,看到的卻是一個矮個子的猥瑣面孔,快速越過她走向戴維森,然後像個謙卑的僕人一樣站在他身後。
“這不是阿爾洛……”絮兒錯愕地低喃着,她太過於驚訝了,可是這個人卻能發出阿爾洛的聲音,霍然間,她想起了在電影裡曾看到的情節,有些人可以模擬出各種各樣的聲音,那麼這個人……
再有阿爾洛從沒有跟她說過“我是你哥哥之類”的話,猛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她恍然想明白了一切,冷冷地望着戴維森,語帶嘲諷地說着,“費這樣大的周章騙我過來,您該不會只是想找我來聊天,或是您有什麼吩咐要我去做。”
她故意說得諷刺意味十足,心底對爸爸抱着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消失了。
如果她想得沒錯的話,他用這樣的手段騙她過來,說不定又想像逼那兩個姐姐一樣逼她做些卑鄙的事來。
“我想你已經明白了一切。”戴維森冷酷一笑,“阿爾洛現在在我的手裡,你只能照着我的話去做……”
說到這裡,他沒有說下去,擺了擺手,那個矮小個子的人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子攤在掌心,遞送到她面前。
她極冷靜地伸手接過,再傻的人都知道這裡會是什麼。爸爸讓她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失望,權勢和私慾已經薰染了他的身心,他已經徹底瘋狂了,沒救了。
“把它放在奧西里斯的酒裡,它會送他去見上帝。”戴維森詭藍的眼眸裡閃過殘忍的笑意,“親愛的辛西亞,只要你做完這件事,我會接你回巴克斯克家族,讓你嫁進豪門,過上人人羨慕的豪門生活。”
這些話教她打從骨子裡發毛,她當然清楚他所說的“嫁進豪門,過上人人羨慕的豪門生活”是什麼意思,可以想見她會像那兩個姐姐一樣做個傀儡,任他擺佈。
“如果我說不呢?”她握緊了手裡的毒藥瓶,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不管你怎樣對我或是兩個姐姐,阿爾洛是你唯一的兒子,如果你加害了阿爾洛,你所爭到的權勢、地位和財富,這些東西在你死後,又給誰繼承?”
戴維森冷酷地哼着,“你擔心的太多了,辛西亞,對我來說一個阿爾洛又算得了什麼,在我的生命裡爭奪一切我所感興趣的東西,纔是最重要的。你忘了嗎?過去奧西里斯是怎麼樣對付你的,難道你願意像你母親那樣做一輩子的情婦,然後再等着年老色衰的時候被拋棄嗎?不要相信奧西里斯的甜言蜜語,他是上流社會小姐們公認的毒藥情人。”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像被一把重錘擊中了一般,雖然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說,可他說的都是事實,她無法反駁出聲。
“你最好考慮清楚。”戴維森陰冷地笑着,“明天中午之前如果我還沒有得到他身亡的消息,你將會接到巴克斯克家族發出的喪帖,準備參加阿爾洛的葬禮。”
阿爾洛的葬禮?她的心倏然一沉,整個人被震得說不出話來,他真的會加害阿爾洛。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也不知道自己又怎麼會來到了公園,一個人傻愣愣地在石椅上坐了半天,努力分析着箇中的利害關係。
她恨那個魔鬼,恨他總是用失去初/夜的事羞辱她,恨他帶給她的那些傷害,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覺中淪陷了,她現在的頭腦好亂,好亂。
她是不想待在他身邊,但她也不想加害他,那阿爾洛怎麼辦?
阿爾洛是她世上唯一有血緣的哥哥,並且之前他一直極力想把她從爸爸身邊趕走,爲的是不想她落到和兩個姐姐一樣的下場,可惜她一直沒有理解他的良苦用心,等到明白的時候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