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發出一聲聲怪異的呼叫,其中已經有人開始揮動頭部帶鉤地竹篙搭上我們的甲板,將兩船靠在一起。
我低聲囑咐道:“大家要冷靜,敵衆我寡,不可衝動行事。”
一名長相英俊的黑衣男子站在人羣之中目光炯炯的望向我們,他做出各種不同的手勢,指揮手下開始行動。
轉眼之間已經有二十餘名海盜來到我們的船上,這些人的主要目標就是財物和女人,他們看到美貌絕倫的雲娜和慧喬,一個個怪叫着圍了上來。
我緊緊握住了長刀,看來一場血戰已否無可避免。
那名首領模樣的黑衣男子此時也來到了我們的甲板之上,大聲道:“這船就快要沉了,把財務和女人儘快帶過去。”他的目光和我相遇,一似錯愕出現在他的面龐之上。
我的神經完全繃緊,向雲娜遞過去一個眼色,雲娜立時會意,擒賊先擒王,抓住此人也許可以扭轉劣勢。
黑衣男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冷笑道:“如果你不想其他人送命的話,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他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向我人走近了幾步,行仔細細的打量我,許久方道:“你可是大康平王龍胤空。”
我心中一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他居然排夠一語道破我的名字?我嘗試着在腦海中搜尋對此人的印象,終究還是一片空白。
那黑衣男子道:“這艘船就快要沉了,你們還是到我的船上說話。”言詞中對我的態度竟是緩和了許多。
帶着滿腹的疑慮,我們一行登上了他們的大船。
數百名海盜將我們團團圍住,一個個貪婪的看着雲娜和慧喬。
黑衣男子揮了揮手驅散衆人,這才向我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平王?”
我點了點頭,身處險境之中,隱瞞身份已經沒有太多的必要。
那男子微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我早就知道你沒有那麼容易死掉。”
我越發感到迷惘,低聲道:“你是……”
黑衣男子哈哈笑道:“當年你從大康前往泰國爲質的時候,我便攔截過你,沒想到過去的一幕居然在我們身上重演。”
我這纔回想起。的確有這樣一件事,心中暗暗慶幸,此人應該對我沒有惡意。當年放過了我,今日也許不會爲難我。
黑衣男子道:“在下邱逸塵拜見平王殿下。”他恭恭敬敬向我作了一揖,邀請我們在甲板地方桌旁落座,讓手下奉上茶水。
“平王請用茶!”’邱逸塵道。
我端起茶盞正要飲用,雲娜纖手悄悄在桌下擰了我的大腿一下。顯然是想阻止我飲茶,生恐對方有害我之心。
我神情自若的將茶水飲盡,我們已經落入對方手中,邱逸塵若是真想害我,沒必要用這種複雜地手段。此刻我如果表現出絲毫的畏懼和猶豫,反倒會被對方看低。
邱逸塵笑道“平王殿下果真膽色過人,焉知我不會在這茶水中下毒?”
我淡然笑道:“胤空雖然和邱兄僅僅見過兩面。可是相信邱兄決不是那種屑小之人。”
邱逸塵哈哈大笑道:“單單是平王的這份氣魄,便是常人所不能及。”
夜風呼嘯,海面上響起一陣波濤之聲,我們乘坐的那艘木船終於完全沒入了水面之下。邱麼塵笑道:“你們還是回艙內體息一下。呆會就能到達我們的水寨,等到明天我爲你們準備好船和乾糧,再離開也不遲!”我連忙點頭稱謝,事實上我們已經沒有其他地選擇。
船隊向西行進了大約兩個時辰,進入了一個環形的港灣,這港灣處於島嶼的正中,三面環山,港口的開口處是一個寬約三十餘丈的水道,上面橫桓一座巨型閘門,船隊行到近前,打出信號,守衛的武士將巨閘緩緩開啓。
我心中暗贊此港設計的確是鬼斧神工,諸葛小憐在我身邊驚奇道:“此島佈局非同一般,設計的人絕對是能工巧匠,從格局上來看竟有八分像是我師父的手筆,奇怪,我從來設聽師父父說過……”
雲娜道:“看來這個邱逸塵並非是普通的海盜。”
走入那道閘門,水面進漸寬闊起來,戰船停靠在港口的邊緣,邱逸塵讓人到艙門外請我們。
我們一行走上甲板,卻見大船停泊在一個月牙形的港灣之中,夜色深深,整個港灣中到處都停泊着船影,一時間看不出究竟有多少船隻。
我們跟隨着邱逸塵向內寨走去,這小島的道路俱是用鵝卵石鋪就,踩在上面異常舒服,邱逸塵路上不住向我們介紹路邊景緻,無奈此時正是黑夜,根本看不清島上情形,向前行了二里多路方纔來到內寨。
那內寨建立在島上的山丘之上,數十座形狀各異的木質小樓比連在一起,邱逸塵引領兩人來到最東面的兩層小樓,這裡是專供貴賓歇息的他方。
邱逸塵笑道:“夜色已深,今日我便不耽擱平王歇息,明晨我們再詳談。”,又向衆位手下交代道:“這幾位全都是我的貴賓,如果有人膽敢驚擾貴賓,定斬不饒。”這才轉身離去。
諸葛小憐輕聲道:“這水寨建造林局全都是按照師父的璇璣圖佈置……”
我笑道:“或許墨先生在你之前還收過其他弟子,或許這水寨跟本就是墨先生所建。”
諸葛小伶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璇璣圖乃是我師父於十年前繪成,這水寨從外觀上着至少有五十年的歷史。”
雲娜道:“那就只有一個解釋,建造水寨的人和墨先生源自一門。”
我點了點頭道:“此事簡單,明日問問邱逸塵便知道。”
邱逸塵雖然對我們不像有惡意,可是我們仍舊不敢掉以輕心。當晚我和雲娜、巨靈三人一夜未眠,在小樓值守,生恐中途有變,所幸一夜部在平靜中渡過,便是連那幫粗野的海盜,都謹尊邱逸塵的命令,遠遠的離開了我們的居處。不敢有任何的滋擾。
翌日清晨,朝陽剛剛升起,整個天地被染上一層金黃之色。我和雲娜並肩站在小樓之上,從我們所處的位置極目望去,島嶼環圍着月牙形的港灣,港灣之內大大小小的戰船有五六十艘。適逢暮春時節,草木繁茂。處處花香,雲娜由衷讚道:“此地卻是人間天堂。”
身後一個聲音笑道:“這位姑娘說得不錯,我們這個島的名字本身就是天堂島。”,我回身望去,卻是邱逸塵從樓梯上走了過來,他伸手指了指山下港灣道:“昨夜你經過的海港名叫月牙灣!”
我饒有興趣道:“這些名字起得都是如此雅緻。是不是邱兄的手筆?”邱逸塵微笑道:“我可沒有那樣的本領,我們島上上除了月牙灣以外,還有七處名勝。所有的名字都是紫凝起得。”他面上浮現出無計幸福地神情,顯然這位紫凝在他的心目中無比神聖。
我感嘆道:“這位紫凝姑娘如此高才,胤空有機會一定要認識一下。”
邱逸塵伸手指向半山腰的一座竹樓道:“一定有機會,那裡是大堡島上最好的茶樓。比起江南的那些名店也不遑多讓。”,我笑道:“如此說來,我倒要好好地品嚐一下。”
那茶樓名喚聽潮樓,四周俱是鬱鬱蔥蔥的翠竹,微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聽在耳中讓人無比愜意,一路之上所遇之人無一不識得邱逸塵,紛紛恭敬行札,可見他在這大堡島的地位十分尊崇。
我們隨他來到望海樓二層坐定,老闆親自奉上精美茶點,邱逸捻起茶盞道:“各位請!”我將茶盞湊在鼻尖一聞,只覺清新香氣,直入肺腑,讚道:“好茶!”邱逸塵笑道:“好不好,也需飲用後才知道。”我淡然笑道:“邱兄此言差矣!真正的好茶,必先聞其味,後觀其色,最後才入口品嚐!”
邱逸塵笑道:“聽平王殿下這麼一說,茶道中還有這麼許多學問?敢問此茶有設有什麼來歷?”,我謙虛道:“我只懂得些皮毛,談到茶道,諸葛兄纔是此中真正的高手。”
諸葛小伶緩緩落下茶盞道:“公子既然如此說,在下便揣測一下,此茶乃是福建福鼎所產白牡丹茶,關於此茶的確有一個傳說。據說在前朝時期,有位名叫毛義的太守,因看不慣貪官當道,於是棄官隨父母去深山老林歸隱,母子倆來到一座青山前,只覺得異香撲鼻,探問一位老者之後,得知香味來自蓮花池畔的十八顆白牡丹,母子倆見此處宛如仙境一般,便留了下來。
怎奈天有不測風雲,忽然一天,母親因年老加之勞累而病倒了,這孝子毛義四處尋藥,卻毫無所得,正在沮喪絕望之時,一天夜裡毛義夢見了白髮銀鬚的仙翁,那仙翁告訴他治母親的病須用鯉魚配上新茶,缺一不可。毛義認爲定是仙人的指點,這時正值寒冬季節,他來到池塘裡踊冰捉到了鯉魚,可是冬天到哪裡去來新茶呢?正在爲難之時,那十八顆牡丹竟變成了十八仙茶,樹上長滿了嫩綠的新芽葉,毛義立即採下曬乾,白毛茸茸的茶葉竟像是朵朵白牡丹花,毛義立即用新茶煮鯉魚給母親吃,母親的病果然好了,後來就把這一帶產的名茶單叫做“白牡丹茶”。”
慧喬看了看那茶葉的形狀,果然如同一朵朵白色牡丹花飄蕩在茶水之中,輕聲道:“果然像極了牡丹花。”
邱逸塵讚道:“佩服佩服,這位諸葛兄見識廣博,將此茶的來歷講述得詳盡之極。”
忽聽門外一人道:“島主和紫凝姑娘來了!”我向窗外望去,綠竹掩映中,一位窈窕少女和一位老者一前一後向聽潮樓走來,那少女手中拿着一束剛剛採擷的鮮花,眉目如畫,氣質優雅動人,那鮮花在她的風姿下彷彿也失卻了顏色。
我留意到邱逸塵端茶的右手微微一抖,潑出了少許茶水,目光仍舊專注的盯在那叫紫凝的少女身上,我和雲娜對望一眼,同時流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
兩人掀開竹簾走入房內,我們站立起來,邱逸塵向我介紹道:“這位便是我們的喬島主。”
那老者鬚髮潔白,身體魁梧,面膛呈紫紅色,聲若洪鐘,呵呵笑道:“老夫喬楚三參見平王殿下。”
我內心一怔,對喬楚三此人我是聞名以久,次人生於大康,曾經在康秦邊境爲官,後來被舉報通敵賣國,帶領部屬落草爲寇,一向遊蕩於黃河之中,不知道他又怎會成爲海龍幫的首領?
邱逸塵又指向那叫做紫凝的少女道:“這位便是,這位便是島主的千金,紫凝姑娘。”
我觸及她明澈清純的美眸,竟覺得有幾分熟悉。
紫凝微笑道:“胤空,你最好記住你今晚所說的每一個字,如果將來敢爲禍百姓,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我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深深一輯道:“原來是姑娘,胤空還要多謝你上次不殺之恩。”
紫凝笑道:“邱大哥告訴我在海上劫到了一位故人,沒想到居然又是你。”
我苦笑道:“胤空看來和邱兄有緣,三番兩次的落在他的手上。”其實我和紫凝何嘗不是有緣呢,不過這種話我是斷斷不能說出的,邱逸塵顯然對這位紫凝情根深種,我豈可惹他不快。
笑道重新坐下,紫凝一雙美目好奇的看了看雲娜,又看了看慧喬,輕聲道:“都說平王殿下已任死在蠻洲大戰之中,沒想到你正帶着紅顏知己在海上逍遙。”這少女看來脾氣率真,心中想什麼便即刻說了出來。
我笑道:“紫凝姑娘恐怕誤會了,我們這次並非是爲了遊玩逍遙,而是爲了返回秦都。”
喬楚三微微一怔,大聲道:“平王不知道康秦正在大戰嗎?”
我正要回答,天空之中猛然響起一個炸雷。
春雷震得人心頓時一緊,大他彷彿也隨之動搖起來。
喬楚三凝望天空不斷聚集的烏雲道:“看來一場暴風驟雨就要來臨了。”
紫凝感嘆道:“康秦前線的將士恐怕又要受苦了。”
ωwш⊕т tκa n⊕CΟ
邱逸塵點了點頭道:“歆德皇的這場戰爭打得並不是時候,如果是我決不會選擇在春夏之交對泰國用兵。”
喬楚三道:“是凡有戰略知識的人都知道,在雨雨季用兵決不是明智之舉,除非大康有短時間內攻下大秦的能力。”
我心中暗歎:“父皇已徑是古稀之年,頭腦遠遠比不上年輕的時候,無論是對內的大政還是對外的戰爭,已徑是屢屢出現昏招,這場戰爭帶價大康的傷害將會是極其深重的。”
紫凝輕輕扯了扯父親的衣袖,似乎想提醒他,我畢竟是歆德皇的兒子,他們討論戰事多少還需要顧及一些我的感受。
喬楚三望向我道:“我們都是粗野之人,有什麼便說什麼,平王殿下不會怪罪吧?”
我笑道:“喬島主哪裡的話,胤空對這場戰爭的前景葉不看好,幾位的觀點在很多方面和我也是不謀而合。”
紫凝眨了眨妙目,有些奇怪的望向我道:“平王也不贊成這場戰爭?”
我點了點頭:“正如喬島主所提到的那樣,康國並無短期內攻下大秦的實力,現在雨季已經到來,兩國他戰事陷入僵局已經成爲必然。”
喬楚三嘆道:“只可惜歆德皇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稀裡糊塗的將整個國家拖入了一場災難之中。”
我凝望着陰鬱的天空,電閃雷鳴中,黃豆大小的雨點已徑開始落下。心中默默道:“也許父皇已經意識到了,不過一切都爲時已晚。”
邱逸塵道:“有件事我始終沒有想通。大漢和大秦之間素來關係緊密,爲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出兵相助?”
喬楚三道:“此事有何費解之處?大漢和秦、康都有姻親關係,漢成帝現在樂得兩不相幫,康秦經過此役,勢必兩敗俱傷,對大漢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說不定他趁此機會能夠成爲八國的新一任霸主。”
紫凝幽然嘆道:“真正受苦的還是天下的百姓,當權者又有那個能夠真正的去考慮一下百姓的苦楚。”
喬楚三目光爍爍望向我道:“平王自從蠻州一戰之後便不知去向,聽秦國逃回的士兵說,你和白晷都死於戰場之上。”
我淡然一笑,將自己在蠻州之後的情形,粗略地講了一遍,至於其中的被俘、爲奴的關鍵之處卻是隻字未提。
喬楚三感嘆道:“平王果然洪福齊大,經歷了這許多波折仍夠能平安的返回中原。”
我這纔想到父皇賜我平王這個封號也許在冥冥之中保佑着我。其中定然也包含着平安的意思,不過是不是也有平庸的含義呢?
邱逸塵道:“平王爲何不返回大康卻選擇大秦呢?”
“從東胡若想直接進入大康,必須翻越天嶺,相比葉之下。還是海路更爲安全……”想起在海中遇到了他們這幫匪徒,我不由得笑了起來。
邱逸塵想來是猜出了我爲何發笑,也呵呵笑了起來。
我趁機轉移話題道:“這天堂島的構築巧妙,鬼斧神工,想來是喬島主一手建成?”
喬楚三笑道:“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這島嶼是逸塵的祖輩所建,其中的部分設計來自於墨氏。”
諸葛小憐眉頭微動。
邱逸塵道:“此事說來話長,若干年前我的祖父於海上救起一位墨氏傳人,爲了感謝他的救命之恩,那位墨式傳人便將一幅機關圖送給了祖父,祖父後來便根據圖紙修建了這片島嶼。”
喬楚三道:“所以我這個島主只是掛名,逸塵纔是此間真正的主人。”
邱逸塵謙恭道:“如果沒有喬伯伯的幫助,天堂島焉能有今日的局面。”
看來他們之間定然有着非同尋常的關係,我作爲旁人自然不便細問。
邱逸塵道:“平王打算何時離開這裡?”
我微笑道:“越快越好。”
喬楚三道:“如果從這裡走,最安全的路線就是南行取道中山、大漢、返回大康。”
“胤空打算先回秦都!”
“什麼?”他們都是一怔。
紫凝關切道:“康秦兩國正在交戰,你此時回去和送死又有何區別?”
邱逸塵似有所悟,裁度道:“平王是不是想充自兩國之間的橋樑?”
我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站起身來,憂心忡忡道:“康秦之戰已經讓兩國深陷泥潭之中,如果繼續發展下去,只會讓兩國的國力不斷衰落。”
喬楚三滿懷欣賞的看着我道:“平王爲挽救天下蒼生,而甘心身涉險境,喬某深感佩服。”
我不由得心生慚愧,我沒有他說得那麼高尚,這次前往秦都更像是一次投機,抓住這次機會我就有可能衣錦還鄉,一飛沖天。
臉上卻裝出大義凜然的表情:“只要能讓百姓免於戰火,胤空就算搭上這條性命也在所不惜!”
每個人都被我的這番慷慨言辭所感動,喬楚三重重點了點頭道:“平王放心,喬某衝着你的這方悲天憫人的大義,必定將殿下安全送達大秦。”
風雨雖然未停,可是我依然堅持踏上了征途,這樣的時機對我來說可能今生只存在一次。失去了將永不再來。
兩日之後,我們抵達了濟州的東敕灣,此時仍然是夜半時分,夜雨瀟瀟,天色黑暗。無星無月,邱逸塵和凝紫親自將我們送到了岸上。
邱逸塵道:“平王殿下,現在兩國交戰,秦康之間的河段大都已經封鎖。我和紫凝只能送你到這裡了。”,我和任塔只排愛你到企望了。
“多謝邱兄相送,胤空他日若是有幸返回大康,必不忘邱兄和紫凝姑娘今日的大恩。”
紫凝笑道:“你只要記得一件事,好好對待大康百姓。”
我連連點頭:“紫凝姑娘儘管放心,胤空永遠不會忘記你的囑託。”
紫凝輕聲道:“前途危機四伏,兇險重重,平王凡事都要小心。”
我呵呵笑道:“我會記得的!”
東敕灣位於濟州的城郊,我們所登陸之乃是民用的漁港。港灣內仍有零星漁火閃爍,田循對這裡的情況可謂是熟悉到了極點,有他做嚮導。我們自然省卻了不少彎路。
按照當初和焦鎮期的約定,我們來到位於濟洲城西的‘怡安客棧’因爲還是半夜十分,我們先行入住。田循離鄉多年,形容樣貌改變巨大,以他現在瘦骨嶙峋的模樣,便是不化裝,恐怕也沒人能夠認出他來。
我們這邊剛剛安頓下來,那邊突集便過來相會。
我壓根沒想到他會來得如此快捷,驚喜道:“焦大哥他們呢?”
突集向我施禮後,恭恭敬敬道:“主人,他和狼刺去接人天明纔會回來。“
我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頭,不是己經說好在這家客棧碰頭,難道除了我以外,他還有什麼人要接?
突集道:“聽說是從中山來的一位唐姓的朋友。”
我心中頓時大喜,難道是去接唐昧。
直到上午的時候,焦鎮期方纔返回客棧讓我驚喜的是,他不但將唐昧帶來,還有一位更是我日思在想的人物——陳子蘇。
唐昧和陳子蘇眼含熱淚雙雙跪倒在我的面前,我慌忙搶上前去將他們一一扶起。
陳子蘇哽咽道:“子蘇總算盼到這一天了。”
我握住他的雙手道:“先生怎會來到濟洲?”
陳子蘇道:“此事說來話長,公子恐怕不知道,子蘇的岳丈乃是中山國人,我每年都要前往中山掃墓,今年岳母新喪,我陪同賤內一起回去,將二人合葬,順便修整墳墓,在中山呆了三個多月。”
我問道:“爲何不見嫂夫人一起返回?”
陳子蘇笑道:“她此刻和燕姑娘住在一起。”他口中的燕姑娘自然指的是九公主燕琳,上次說往北疆的途中,我已經成功的製造了成燕琳死亡的假象,這世上已經再也沒有九公主了。
唐昧道:“當日我帶着燕姑娘前往中山國暫住,在中山旭若城買下一所宅院供她暫往,本想等公子安然返回,可是後來卻傳來公子和白晷在蠻州戰場陣亡的消息。我幾次想前往北疆去探訪公子的消息,怎奈公子的死訊不知怎麼傳到了燕姑娘的耳中,她尋死覓活的要去北疆找你。
想到燕琳的一片深情,我內心中不禁生出一陣溫暖。
唐昧道:“剛好陳先生返回中山辦理喪事,我將燕姑娘託付給他和嫂夫人。一求準備好,剛要出發的時候,康秦之間又爆發了戰爭。”
陳子蘇一旁道:“康秦之間的戰事目前只存在於兩國之間,可是周圍列國無不靜靜觀察着局勢的進展。中山國國君張智成也在密謀獨立。”
焦鎮期呵呵笑道:“我回來後第一時間便去找唐兄弟,至於陳先生我壓根沒想到會遇到他。”
我欣慰道:“胤空正愁不知該如何去做,上天就爲我派來了一盞引路的明燈。”
陳子蘇微笑道:“公子此時回來絕非偶然,如果子蘇沒有猜錯,你早就謀劃好了一切。”
我這纔將周圍持人引薦給陳子蘇他們。
寒暄過後,我和陳子蘇單獨來到房間中談話。
陳子蘇真誠道:“公子此次北疆之行歷經磨難,子蘇不能侍奉左右深感內疚。”
我淡然笑道:“對我來說這些磨難和恥辱卻是一生取之不厚的財富。”
陳子蘇雙目閃耀着激動的光芒顫聲道:“公子準備好了嗎?”
我重重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蒼天不會給我胤空第二次這樣的機會,無論這次的勝算幾何,我都要全力搏這一把!”
陳子蘇道:“公子失蹤這段時間,子蘇一直都在關注八國的形勢,子蘇相信給那嘎子一定會安然返回。”
我們在桌旁坐下,陳子蘇道:“大秦連續經歷東胡、大康的戰亂,國內已經是怨聲載道,更何況太后和燕興啓之間的矛盾也日益激化,內憂外患已經讓太后進退兩難。”
我點了點頭道:“燕興啓方面對這場戰爭的態度如何?”
陳子蘇道:“燕興啓屢屢在對東湖戰爭失利這件事上對太后發難,太后發現了他的狼子野心,只可惜一切都已經太晚,燕興啓在朝內已經扶植起一批忠心的同黨,而且他和沈馳的關係又非同尋常,這二人合力足以和太后抗衡。拒傳燕興啓有意重提太子燕元籍被罷免之事,試圖將燕元宗這個傀儡趕下皇位。”
我冷笑道:“他會有這麼好心?恐怕真正想當皇帝的是他自己吧。”
陳子蘇笑道:“正是如此,從各方面來說太后倒要感謝大康挑起這場戰爭,正是這場戰爭將燕興啓意圖費黷燕元宗的計劃無限期壓後了,而太后也獲得了充分的喘息,她本想獲得大汗孃家的幫助,可是漢成帝項博濤直至今日始終靜觀戰局,擺出兩不相幫的面孔,分明是想坐山觀虎鬥,太后沮喪到了極點。”
陳子蘇道:“好在無論是燕興啓還是太后都不想大秦敗亡,如果大秦沒了,他們還去爭什麼江山?所以戰事進行到現在這一步,他們最想要的就是和談。”
我分析道:“大康的情況我最清楚,這兩年國內災害不斷,國庫收入持續下滑,父皇的這場戰爭顯然是勉其力而爲之。可是戰爭是大康所挑起,父皇年級雖大,可是虛榮心卻與日俱增。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藉口,他恐怕很難接受和談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