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外的一顆參天巨樹上,從茂密的樹冠中探出一顆腦袋,不住的向寨子中張望。而後他開始咕嘰咕嘰的學一種鳥叫。
稍後,密林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近百名赤膊着黝黑上身的矮小男子,從林中各個角落向寨子靠近。他們手中不是提着一根長矛,就是拿着根吹管。
這些卑格米人足夠接近寨子時,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步。他們還需要做最後一次偵查。
又是幾聲模仿鳥叫,十幾個黑影在參天大樹間兜來飛去。是十幾名卑格米人抓着藤蔓,如同盪鞦韆般從一棵樹盪到另外一棵樹上。
片刻後,他們都匯聚到一名頭目身邊,嘰裡咕嚕的向頭目報告着寨中和寨子周邊情況。
卑格米人有哨探長期監視着寨子。進多少人,出多少人,有人在寨子中的空地上幹什麼。寨外碼頭上有沒有船靠岸。哨探都看的清清楚楚。因此他們可以確保寨子中的人沒有設圈套。
剛纔這十幾人又將寨子周邊查探的一清二楚。頭目確認寨子周圍也無人設伏後,手一揮,這些卑格米人便熟門熟路的悄然向寨中摸去。
這個寨子爲了防水建在地勢較高處,而寨中的稻田爲了便於灌溉,設在地勢較低處。因此寨子和開墾的稻田相距甚遠。等幹農活的那些屯墾兵發現不對回援時,這些卑格米人早就抱着劫掠的物資潛入叢林了。他們已如此行事了兩次。
卑格米人迅速在寨牆前搭起“人塔”,一層疊着一層,最底下的是長得如同矮墩般的“壯漢”,他們儘管每人肩上扛了五六個人,居然面不改色。
最後十來名扛着吹管的精瘦卑格米人,幾下便攀爬上人塔,直接從寨牆牆頭跳了下去。兩仗高的寨牆,他們一個個的居然如棉包一樣輕飄飄的掉落下來。
七個人還在一個通風的竹棚下喝酒吃肉。噗噗的落地聲,終於讓他們警醒過來。唐龍刷的從席位上站起來,對着棚外高喝一聲:“誰!”
噗噗噗,如雨絲般一蓬細針向他們撲射而來,十幾個矮黑人正站在棚子四周,鼓着腮幫子一頓亂吹。七個人先後噗通噗通的栽倒在地,人事不醒。
很快,寨門被打開,近百個卑格米人一涌而入。頭目首先衝入棚中,對着七人“屍體”踢了踢。
確定對方沒反應後,他一聲令下,衆人便如狼似虎的四處蒐羅。只要見到有用的,能吃能喝的,都一併裝入他們隨身背的揹簍中,連桌案上的殘羹剩菜都沒放過。
一炷香時間後,頭目吹了聲唿哨,衆卑格米人迅速向寨外撤去。就如同他們到來一般,如同鬼魅般迅速的消失在叢林之中。
等他們都走了,唐虎一個鯉魚打挺便站了起來。手忙腳亂的脫下身上的短袖短衫,露出緊貼着肉的牛皮馬甲,又將皮甲迅速脫下,口中還叫道:“孃的,這要捂出一身痱子了!”。
他身後,四名兵士也先後站了起來,同樣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褪去馬甲。但是廖化和另一名兵士卻沒起來。
唐虎探首望去,驚叫了聲:“糟了!快取藥來!”。原來廖化的腦袋已腫脹的像豬頭般,一根毒針正紮在他的臉龐上。另一名還躺着的兵士也是胳膊中針。
當兩個兵士剛要跑出棚子,要到屋中爲他們取藥時,又被唐虎叫住:“等等,現在可能還有卑格米生番在樹上監視我們。得等等再出去,否則會露餡!那就前功盡棄了。”
而後,衆人給這兩個傷者剝下衣服皮甲解暑,唐虎又用桌上半碗殘酒爲兩人清洗傷口。過了好一陣,唐虎才讓兵士去取藥,出棚子時還要裝成蹣跚步伐不穩狀。
整整過了一個多時辰,廖化才悠悠醒來。他搖搖腦袋,總算清醒過來,罵道:“孃的,到底還是中了一針。”他沒顧着臉上火辣辣的疼,便急急問道:“老唐,那些卑格米中計了嗎?”
唐虎回道:“正如將軍所料,這些生番將酒水都帶回去了。”
此事,廖化那百餘名精兵斥候也趕了回來。廖化在堂中對衆人說道:“事不遲疑,裝備帶好,獵犬帶好,即刻出發!”
廖化等人故意先在寨子附近的林中兜轉兩圈。而後,廖化從懷中取出一小瓶酒水放到攆山犬的鼻子前,讓獵犬嗅了嗅。
……
密林深處,一條小河旁有片營地。營地中皆是種以竹子爲支架,泥巴糊的小窩棚。那窩棚也就比雞窩大一些。窩棚的泥巴牆壁上開着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窟窿,姑且算房門。
入夜,位於山區的怒江中游流域也有幾絲涼意。營地中燃起了幾堆篝火,卑格米人們圍着篝火,載歌載舞,慶祝今天的收穫。
一個卑格米女人抱着個嬰兒正給其餵奶,她是這個部落族長的大老婆。族長叫巴姆,他來到女人身旁,看了眼那嬰兒,冷哼道:“我勸你趁早把這個孩子扔掉,他是個白人,成人後必會成爲我們部族的禍患。”
女人一句話沒說,卻把孩子摟的更緊了,巴姆又說道:“如果你捨不得他死,那改天我遣人將他送回去。反正他不能留在我們部落裡。都怪巴坦心血來潮找事。”
巴坦是巴姆的兒子,也是劫掠寨子的卑格米人頭目。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喝酒,想反他們很早就接觸過朱羅人的酒,對酒精有種特殊的迷戀,可惜他們根本不會制酒。所以他們冒險又將樑軍的營寨劫掠了一次。
此時,廖化帶着人,牽着狗,正逐漸接近他們的營地。他們劫掠的酒水中,有幾個酒罈壇底有裂縫,一路上酒水不斷滲透出來。
小半個時辰後,這些卑格米人們都東倒西歪在地上。不是酒烈,也不是他們酒量不行,而是酒裡下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