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烈日當頭,曼德城的大街小巷都是樑軍兵士。他們的戰靴都浸泡在血水之中。水汽蒸騰之下,滿鼻都是濃烈的血腥味。街頭巷尾的零星戰鬥還不時能見到。
樑軍剛入城時,城中的朱羅平民也被加拉瓦強徵動員起來,拿起武器抵抗樑軍。但隨着朱羅軍的潰敗和加拉瓦的逃亡,這些朱羅平民也全都跑回屋中躲了起來。
諸葛亮所乘坐的戰象緩步踱入城中,他看見兵士已經按他的吩咐,到處張貼朱羅語書寫的“安民告示”。
那告示上的內容,讓朱羅平民勿要驚慌,只要服從樑軍管理,就不會加害他們。否則格殺勿論,全家連坐。等過段時日,會送他們返回故鄉。
諸葛亮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又想起南征前,和王上馮宇的一番對談。
依據馮宇通過白馬寺番僧對朱羅的瞭解。那裡的人只信仰婆羅門教,遵從種姓制度,基本上沒有民族觀念。所以只要將婆羅門和剎帝利種姓的人口清除掉,剩餘的人口就很容易統治。
而波羅門與剎帝利基本上是從軍從政者。在激烈的軍事爭戰中已被清除的七七八八了。
諸葛亮來到城中糧倉,打開一看裡面的糧食都還完好無損。這讓諸葛亮鬆了一口氣,若是加拉瓦逃跑前將這些糧食毀了,那面對城內兩三萬朱羅平民,諸葛亮只能大開殺戒屠城了。
諸葛亮的大軍在曼德城一連停留了三個月時間。這段時間他主要做了兩件事。
一是在城中囤積糧草和戰爭物資,將傷員和瘴疫病患送往後方,同時補充生力兵員。
二是將城中的朱羅平民統統遷移到城外結營而居,編戶造冊,每百戶爲一營,每營任一官長,每十營委任一樑軍隊率爲總監。
諸葛亮既沒讓這些朱羅平民閒着,也沒讓他們耕田,而是讓他們出工服勞役,在樑軍監視下沿着獨龍江開山修路。
一時之間,獨龍江兩岸,不時能看見在烈日下,大批大批揮汗如雨的朱羅民夫在挖溝築路,架橋引水。
到了建安六年的秋季,雨季過後。諸葛亮得到後方兵員和物資補充後。留下兩千兵力鎮守曼德城,與張任率其餘兩千人繼續向南進發,對洪沙瓦底的朱羅殘軍發起最後一擊。
……
這幾個月時間,加拉瓦也沒閒着。他狼狽不堪的逃竄到沙瓦底港,一清點兵力,才發現手上幾乎無兵可用。
他的大軍團本有四萬兵力,從永昌戰役開始,到樑軍攻克曼德城的一系列戰役中,他已折損逾九成兵力。朱羅軍剩餘四千人馬,兩千人龜縮在沙瓦底港,還有兩千人分佈在怒江一線。
加拉瓦隨即令怒江沿岸的朱羅兵全部後退,撤到沙瓦底港與加拉瓦的殘兵合兵一起。
加拉瓦深知,即使如此,這麼點兵力也難以抵抗精銳的漢國樑軍攻勢。他接連幾次向大海對岸的朱羅王求援,卻被對方一口回絕,如今朱羅境內也是烽煙四起,卡里卡拉正在四處用兵救火,哪能顧得上洪沙瓦底呢。
加拉瓦只好向南邊的朱羅附屬國扶南國,以及東南羣島上幾個朱羅的婆羅門公國或附屬國求助。但他們都有各自的算盤,並不願意出兵協防加拉瓦。特別是扶南國,國內情況和政局形勢都錯綜複雜,更不可能出兵幫助加拉瓦的公國抵抗漢國樑軍。
沙瓦底港的府衙內,心灰意冷加拉瓦低垂着頭顱,不時唉聲嘆氣一番。他心中甚至冒出了帶着殘兵敗將撤回朱羅本土的念頭。
他的侍衛突然進入到堂中,對加拉瓦稟報道:“啓稟將軍,門外有個自稱海軍第三艦隊軍團長的人求見您。”
加拉瓦甕聲甕氣的說道:“就說我病了,不見客!”他知道第三艦隊的將領來幹什麼,一定又是爲了他的奴隸買賣。
朱羅國的軍制比較奇特,類似軍團這樣的常備軍,財政來源全部是來自軍團自己的生意,這其中包括農莊,礦藏,商貿等各個方面。一個大軍團在財政上是完全獨立的,並不需要朱羅王撥款養活,
這第三艦隊做的主要是奴隸貿易,在洪沙瓦底的叢林中,散居着很多孟人,卑格米人,哀牢人等多個種族,他們以原始形態生活着。往年雨季過後,第三艦隊就會深入內河和密林深處,擄掠這些種族做爲奴隸,販賣到安息,甚至更爲遙遠的紅海沿岸。
當然,他們會支付這片土地的“主人”加拉瓦一大筆款項做爲資源開採費。但現在,加拉瓦已失去了對兩條主要內河水道的控制,也無法保證第三艦隊掠奴隊的安全,這生意自然是做不了了。
與第三艦隊的軍團長見面毫無意義,加拉瓦也沒心情和他扯家常。加拉瓦自然拒絕他的求見。
那侍衛聽了加拉瓦的話,正要出去回絕來人。卻不料一名虯鬚大漢硬闖了進來,大咧咧的高聲喝道:“怎麼,加拉瓦,你連自家兄弟也不見了嗎?”
加拉瓦定睛一看,原來是他多年未見的堂兄莫安,失聲問道:“莫安,你怎麼也跑到沙瓦底港來了?”
加拉瓦聽了這話,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對莫安說道:“不瞞兄弟,曼德城已經丟了。這沙瓦底也不知道能守多久。如今,上王陛下不願意給洪沙瓦底任何支援,顯然已有放棄的打算。整個洪沙瓦底丟掉已是早晚的事了。你兄弟我這個洪沙瓦底的王公已是個空殼王公了。”
接着,加拉瓦又向莫安詳細介紹了與樑軍做戰的過程。莫安則若有所思的捻着鬍鬚,安靜的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