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彌呼開口問道:“可打探清楚,這人馬來自何處?是伽耶還是馬韓?”
“啓稟陛下,對方不是伽耶也不是馬韓,難努西的報告中說,這些渡來人倒像是從西邊大陸來的漢人。”
衆人聽到這,便紛紛小聲議論起來。卑彌呼眼中掠過一絲亮光:“那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是新崛起於西邊大陸上的樑國了?”
一名邪馬臺的大臣鞠身應道:“很可能是如此。”
此時,邪馬臺衆臣之中,頓時有些人驚呼起來:“難道是大梁要討伐我們倭人了?如此,不只是我們邪馬臺國和屬國,我倭人三島都要有滅頂之災了。他們會將我們如同三韓般滅掉,而後直接納入到大梁皇帝的統治之下。”
一名老者擡起頭反駁道:“若真是大梁的軍隊來了,也不一定是要來滅我們倭人,他們更可能是來剿滅那隻魏軍的。以他們漢人的習慣,對前朝餘孽都要斬草除根,不會給他們東山再起的機會。”
卑彌呼本是肅穆的臉孔,聽了這話嘴角卻勾出一絲笑意。她點了點頭道:“若真是如此,反倒是件好事。這魏軍漢人來到我們倭人的世居之地,雖然信誓旦旦的聲稱只是尋找一塊能助他們復興大魏的地方。他們日後還是重回大陸中土,但是誰能真信了他們的話。他們若有能反攻中土的能力,勢必會在此之前就將倭地三島全部征服了。本王毫不懷疑,魏軍會毫不猶豫的攻滅狗奴國,但本王一直憂慮他們攻滅狗奴國後會如何做,我們還如何應對。若這新來的一波渡來人就是樑軍,這事情就好半了。我們便可以驅虎吞狼,坐收漁翁之利。本王懂漢地那一套,他們在意的是四方臣服,所以只要他們攻滅曹丕的魏軍後,我們向其名義上稱臣便能讓他們滿意。然而實際上我們還是自成一體,並不會受西方漢人的擺佈。”
殿中衆臣皆點頭稱讚,此時有內侍入室稟報道:“啓稟大王陛下,下關大夫比那呼又發來急信,說是他們在下關拿住一隊自稱大梁魏國使臣的人。這夥人口口聲聲要來大和城見大王。”
衆臣中一人疑問道:“什麼叫大梁魏國?怎麼又出來一個魏國?”
那內侍兩手一攤道:“這個小人也不知道,傳信的信使就是這般說的。”
卑彌呼臉一沉說道:“那就快讓那信使速速上殿。本王要親自問他。”
卑彌呼和衆臣對那信使詢問一番後方知曹衝這個魏國是臣服於樑國的一個屬國,其國主曹衝就是曹丕的弟弟,不過此時兄弟二人已是不共戴天之仇。另外曹衝是俸了馮宇的詔令前來討伐曹丕的,當下曹衝派出他們要來與邪馬臺商議要事。
卑彌呼得意的笑道:“想什麼來什麼?他們的來意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想來與我們聯合對付曹丕的魏軍。”
底下已有邪馬臺的大臣叫道:“這是好事啊,那就讓他們來吧。趕快和我們達成盟約,而後讓他們殲滅曹丕。再行將他們禮送出境。”
卑彌呼搖頭道:“可現在還不是讓他們殲滅曹丕的時候,因爲狗奴國還未亡。若是他們將曹丕一下剿滅了,再聯合狗奴國征伐我們該如何是好?對於我們,最好的結局便是曹丕先將狗奴國攻滅,而後曹衝再與曹丕一番龍爭虎鬥,不論誰勝誰敗,我們都能坐收漁翁之利。”
下面又有人疑問道:“可現在這曹衝的使者就要來了,他們若提出聯合。我們該如何回覆他們?答應他們吧,現在就得和曹丕抹下臉面,斷開關係。那曹丕是否還會按計劃攻滅狗奴國就說不準了,甚至他有可能和聯合狗奴倒戈打我們。如此不管我們做出什麼答覆,大王的計策豈不是都實現不了?”
卑彌呼呵呵一笑道:“那我們就不給他們明確答覆,以拖待變。”
“可曹丕那邊給的消息說,可能最早今年秋季到來之前,他們才能伐滅狗奴國。”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本王自有辦法。”
……
七八日後,曹衝的使臣楊修被“護送”到這大和城中。但是卑彌呼卻未立即召見他,而是將他安排到一座寬敞潔淨的屋舍住了下來。這一住又是五六天過去,卻遲遲未見卑彌呼召見。
楊修急了,親自跑到宮殿前呼喝。那簡陋的所謂宮殿也不大,所以他的叫嚷聲,整個宮室都能夠聽到。
“邪馬臺的女王卑彌呼聽着。某乃朝廷親封藩王派出的使者。要與汝商談關係兩國前途的大事,此事可不只是邪馬臺和我們魏國的事,更是關係到你們和大梁朝廷的事。若是故意迴避敷衍我等,怕是會惹怒天子,派出朝廷大軍征伐。到那時,我家魏王求情怕也無濟於事。”
喊了半天,也沒有人迴應。反倒是幾名邪馬臺兵卒跑將出來,臉紅脖子粗用倭語嘰哩哇啦的喊叫着,並且還用手中戈矛向他比劃着。楊修即使聽不懂也差不多能猜到不允許他大聲喧譁,若再不走就要將他就地擒殺。
楊修又高喊道:“既然卑彌呼女王不召見某,某就自行返回了。回去後,某會向魏王如實稟報在此的遭遇。你們如此對待某,這不僅是對某和魏國的羞辱,也是對大梁朝廷的羞辱!”
說罷,他便大步流星的返身走去。他走出不到十幾仗遠,就有名邪馬臺的倭臣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用生硬的漢話說道:“樑使休走,女王要某帶話給你。”
楊修停住腳步,糾正他道:“某不是樑使,而是魏使,若某是大梁朝廷的使節,你們的卑彌呼女王就要以下國藩王迎接御使的禮節來迎接某了。”
來人不住的點着頭道:“好好,不說這些,樑使也好魏使也好,總之女王要某給你帶個話。她這幾日有病臥牀,所以不能召見魏使,請魏使多有擔待。不過她的病情今日已是好轉,明日朝會之時便可召見魏使大人。”
楊修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可並沒有真想白來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