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兮終於又有了知覺。
她感覺似乎是躺在馬上,晃晃悠悠,在行進中。身上依然又酸又痛,但鼻子通氣了,在重重地喘着氣,呼出的氣還是燙的,眼睛還睜不開。
又感覺不像是在馬上。身體被兩隻粗壯的手臂託着,胸前貼着一副寬闊的胸膛,甚至能感到胸膛裡心臟的跳動,頭靠着一隻厚重的肩膀。
我是被人抱着走?是誰呢?五哥?對,一定是五哥!五哥把我救出來了!我不用死了!
“五哥,你的馬呢?”蘭兮發出模糊的囈語。
“別人給我牽着呢,放心吧。”五哥輕聲回答。
真的是五哥!蘭兮放心地又睡了過去……
不知又睡了多久,蘭兮被一片光亮晃得睜開了雙眼。眼前,是那張英俊白皙的臉。四周瀰漫着窗子透進的陽光。
“蘭芝,你終於醒了!你都睡了兩天兩夜了。”
五哥開心地笑着,眼神特別溫柔。
“快把藥喝了,然後吃飯。”
五哥端起桌上的一碗藥,不涼不熱,另一隻手扶着蘭兮慢慢坐起來。
蘭兮接過藥,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從來不知道,中藥可以這麼好喝!
五哥笑着幫她拍拍後背:“慢點兒,別嗆着。”
“五哥,你是不是特別麻煩救我出來的?我,我不是故意要殺了她。我,我連累了你和太守。我,我對不起……”
蘭兮低下頭,有點兒要哭。
“好了,小姑娘還挺會說話。先吃飯,有話吃飽了再說。”
五哥推門出去了一會兒,很快端回來一個木托盤。
“來,先喝點兒粥。自己動手吧,別讓我餵你了。這兩天餵你累壞我了,你睡着,喝了就嗆,吐得我呀,你吃幾次,我就得換幾次衣服。”
“五哥,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傻瓜,瞎問什麼?快吃,一會兒大夫就來了。”
大夫來號了脈,沒看出什麼表情,估計也沒大事。
五哥跟着大夫出去了,蘭兮趁機環顧這房間。
房間很寬敞,有很大的窗戶。自己躺在舒服寬大的牀鋪上。屋裡有桌子、椅子、櫃子,簡潔而舒適。
五哥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對蘭兮說:
“蘭芝,你先聽我說。大夫說了,你的身體雖無大礙,但是因爲之前在水裡待得時間過長,出水後也沒休養,接着又受驚嚇,在陰暗潮溼環境裡又有好幾天,中間還斷了幾頓藥,所以必須得好好調養。”
蘭兮想,何止這些?我之前在太陽湖落水,游泳逃生,身體透支嚴重,幾次接近極限。又在時光廊裡陰暗恐怖,來到這邊緊接着受到更多意想不到的刺激,還能活着實屬奇蹟了。
“你也別太擔心,”五哥看到蘭兮沉思的樣子,以爲她害怕了,就接着說,“我和大夫商量好了,你現在主要是體內寒氣淤積,得用藥物先控制住疾病擴散,多吃有營養的東西增強體質。待體質允許時,我就可以用功力幫你把寒氣徹底逼出來了。”
推功療傷?就像黃蓉給郭靖那樣?那得多浪漫啊!蘭兮覺得好期待啊!蘭兮抑制不住,開心地笑了。
“小傻瓜,怎麼一會兒難過一會兒高興的?還是不能大意,病不嚴重,但是不及時治癒,就能釀成大事。你年紀還小,留下病根,到老了有你受的。我可不想等老了還得天天伺候你啊!”五哥說着,自己先有點兒害羞了。
蘭兮也被他弄得也有兒臉紅了。突然,她想起昏睡時蘭芝對她說的“去找趙雲”。
我現在這處境,能活着就不容易了,上哪兒去找趙雲啊?蘭芝她都說這裡的人名和真正的三國人名不一樣,我能滿哪兒打聽去找趙雲嗎?再說,我連馬都不會騎,這又病了。唉,書上看熱鬧,真要是身在其中,就沒那麼容易了。
看來,原先想的來這裡體驗三國的場景也是不現實的啊。我是被那個“司長”忽悠了,早知道這樣就不和蘭芝換了。上不成大學,見不到父母,這裡沒有電,沒有手機,什麼好玩的都沒有,也沒有同學們。唉,唯一值得高興的,就是有五哥。
五哥他能這樣一直陪着我嗎?要是生活中沒有這個人,我該多寂寞、多難過,我就一刻,不,一分鐘、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兒待了!
我爲什麼這麼依戀五哥?以前從來沒這麼依賴過任何人,包括父母。本來的我,很合羣,和誰都能玩得來;但是也很獨立,時常一個人獨來獨往,既不無聊也不害怕。現在這是怎麼了?看不到五哥心裡就發慌,有五哥陪着就無比開心。
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
我,是愛上五哥了?
我虛歲20歲了,高中也畢業了,談戀愛也不是錯事。但是,這裡不是我的世界啊!我現在也不是蘭兮,我是蘭芝啊!我要是愛上五哥,是爲我自己呢,還是替蘭芝呢?
我和蘭芝有約定,最後讓她跟焦仲卿和好,這約定“司裡”都有備案的。但是她那天又親口告訴我,不用等焦仲卿了,讓我去找趙雲。蘭芝的話和當初的約定不一致,我是該按約定履行承諾呢,還是聽蘭芝最新的託付?我真的連喜歡誰都不能自己做主嗎?那還有什麼意義呢!
“也別躺太多了,都躺了好幾天了。要是感覺舒服一點兒,我帶你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吧。”五哥打斷了她的思緒。
“好啊,我正想出去看看。”
“這裡沒有丫鬟伺候,一切靠我們自己。我去外屋等你,你自己梳洗打扮換身衣服吧。”
蘭兮才注意到,這屋裡東西真全呢。有乾淨的洗臉水和擦臉巾,桌子上有鏡子、護膚品、胭脂、脣膏,還有好幾種髮飾。打開櫃子,有好幾套新衣服,都是按着她的身材備的。另外還有兩套大大的長長的白色袍子,一定就是五哥的了?
蘭兮抓緊打扮完畢。推開門,發現外間還有一間屋子,比裡間稍微大一點點,也很寬敞明亮。有書桌,有幾把椅子,桌上放着筆墨紙硯。衣架上掛着幾件五哥的衣服,牆上還掛着幾件兵器,大小不一,蘭兮不太認識,大概有槍、有劍,還有短刀、匕首之類的。挨着裡屋的牆邊,還有一張單人牀。
五哥每天就是睡在這裡陪我的嗎?和我作伴兒,又不打擾我,還要餵我吃藥?沒有丫鬟,那我躺着的這幾天,都是他親手伺候我?
蘭兮感動而羞愧。
“走吧,我們出去轉轉。”
門外,一片碧綠的草地。陽光,微風,空氣清新,蘭兮彷彿來到了一個高爾夫球場。
這是一幅一望無邊的綠色畫卷,只有他們住的這一座紅色泥瓦小屋。門前樹下,栓着一匹白色駿馬,那一定是五哥的座駕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