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王爺劉敬在安徽境內很多風景好的地方都有私人官邸。有當初他叔父漢景帝劉啓封他王時一併封賞的,也有後來他同輩堂兄漢武帝劉徹封賞的,是爲鼓勵他在這裡好好地鎮守邊地。自從把位於廬江郡的這座宅邸賜給兒子劉櫸後,王爺就再沒來過廬江。
這次,王爺親自駕臨這裡,是專程爲了他孫女劉蘭芝的事。
皖南王爺能駕臨廬江郡,那可是全郡的榮耀,就像當今國家領導人視察某地一樣,給當地人民帶來了莫大的歡欣鼓舞。
消息抵達,龐刺史和趙太守立即日夜加班安排迎候。那龐刺史,也立馬暗暗吩咐停止在水池的一切打撈活動。皖南王爺的來意,精明的刺史和太守怎能不心知肚明?
那天在書房,王爺和子云有所分工。阻止那幾個急於幫蘭芝找金釵的人放回水中,太守那兒由五公子負責,劉府,則由王爺親自走一趟。本來五公子也可以到劉府拜見岳母大人去說,但是王爺此次高調地親自前往,也是給全廬江郡傳遞個信息:誰敢爲難本王的孫女,就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這樣做,還是爲了提醒一個人,這個人不便去找他明說,那就是仍在關心蘭芝的安危、卻同時又是死者親生兒子的焦仲卿。焦仲卿足夠聰明,他只要聽到郡中人的議論,就該心領神會。
王爺到郡上直接回了劉府,並沒有給“領導班子”熱情招待的機會。他說:“本王此行只是家事,無需驚動官方勞師動衆。你們把精力多用在爲百姓服務上,就是對本王最好的交代。”那龐刺史頓感頗失顏面,趙太守則心裡暗暗高興。
劉府也早已得知王爺要大駕光臨,劉母黃小慈早就吩咐府中上下做好了一應迎駕準備。
王爺多年來不理會廬江這一枝兒,主要是因爲兒子的死,甚至連蘭芝兩次大婚他都沒有到場。
當年,他把蘭芝委派給劉櫸夫婦,主要是考慮這個兒媳出身好,是名門後代,兄長又是著名的將領黃亥。黃小慈不但有見識,爲人處事也得體,最重要的是嘴嚴,凡事拎得清。兒子劉櫸心性疏闊,逍遙灑脫,又爲人善良,所以能對蘭芝好,又不會多生事端。
當初,他只是對劉櫸和黃小慈吩咐:把這個女孩接回去,當女兒撫養。夫妻二人多一句話都沒問過。這,就是懂事。
之後,他便對這邊格外關照,不僅是給蘭芝更多的優厚待遇,同時也是獎勵兒子媳婦的表現。
但是兒子突然就意外身亡了。說是獨自上山打獵,被弓箭射中。官府查了一年半載,都沒有個滿意結果。怎麼可能一點兒線索都沒留下?是誰意外射中畏罪潛逃,還是早有預謀的暗算?他不認爲兒子會得罪什麼人了,才導致殺身之禍。王爺不滿意,稟告朝廷把當時的太守和刺史都撤換了。但是,兒子還是白死了。
他是對兒媳婦不滿,自己的丈夫憑空死去,她就在廬江郡,怎麼會一點線索都拿不出?但是那黃小慈就一口咬定,是劉櫸晨起上山打獵,至晚未歸,她擔心纔派人去找,發現他不知幾時中箭身亡,其他一概不知,還哭得死去活來的。
王爺雖不甘信服,但也着實無話可說。他是瞭解的,兒子劉櫸平時經常四處雲遊,和誰出去、時間地點,從來不事先告明家人,也不喜歡人問。那麼,黃小慈說不出劉櫸是和誰一起去打獵,爲什麼發現時只有他一個人的屍體,也不能算說不過去。所以,也就不好再逼問她了。
王爺這次來,不想勾起那些不悅的舊事。他只是關照黃小慈,說這些年她寡居,獨自撫養一雙兒女不容易,真是辛苦了。然後,就話入正題,提醒她不可將金釵放入水池。
小慈立即領會了王爺的意思。起身施禮檢討她的思慮愚蠢,因爲她已經派人給兒子送信,讓兒子上山找王爺安排找人把金釵放入水池。
她就立刻找來幾個府中最可靠的人,兵分三路,帶上她的親筆信,去劉續可能經過的地方。如果他還沒有上山,就轉告他儘快直接把金釵送到王爺的山上,但不要再提放回水池的事。要劉續一定要等到王爺回去,親手將釵交給王爺本人。
小慈向王爺敘述了兒子劉續是如何潛入監牢帶出金釵的經過。兒子去之前她就安排,拿到金釵不要回府,劉府必定已經被官府控制了。所以讓劉續先在外面躲躲,有什麼消息她會派人去送信。所以,當得知官府在水池打撈時,她就派人送信去了,卻差點兒中了龐刺史的圈套,幸虧王爺親自趕來阻止,否則真是追悔莫及。
王爺很是欣慰。曾幾何時,劉續還是個讀書笨笨、功夫平平的孩子,如今都有了獨家本領,能排上重要用場了。就表揚了幾句這個孫子,又稱讚小慈幫他撫養、教導孫子有功。小慈連忙起身施禮,感謝公爹的理解與稱讚。心裡暗暗慚愧,更覺對不起王爺,對不起劉櫸,也對不起劉續和蘭芝。
小慈又吩咐派出去的這幾路人馬,7日之內,無論找到少爺與否,務必回府覆命。她是怕當中有所差池,趁王爺在府中,以便再商量對策。
王爺對兒媳的安排表示滿意,又誇讚了幾句劉續有本事了,就決定住在府中等待7日。知道劉續已經奔山上去了,他也算放了心,山上的人絕對不敢私做主張着急去水池放金釵。
王爺在廬江郡期間,還特意安排了一天去親家府,這可是賜給趙太守的莫大關照。
近來,全廬江郡的人都知道,太守來了個勢均力敵的政治對手,不再像以前那樣順風順水了。再加上新娶的兒媳婦涉嫌殺人,被官府捉拿後又讓他強行給保了出來,都認爲太守的處境相當不妙。反之,那新刺史的人氣卻在迅速上升。通過大力度賑災扶貧,龐刺史已經初步獲得了好多基層官吏和羣衆的擁護,前景看好。
皖南王爺能親自駕臨太守府一趟,就算什麼細節都不披露,都足以給趙太守撐起個大大的“粗腰”了!
皖南王爺之所以這樣做,也是爲了孫女蘭芝,卻也不僅僅如此。
王爺已經知道了太守的五公子就是威名遠揚的趙子云將軍。經過幾次的推心置腹,以及對當前的政治局勢深入地交換意見,加之之前與諸葛良的那些交流,王爺內心是有所傾向的。
儘管多年來形似閒雲野鶴,儘管早就對江山、皇位失去慾望,但,眼下的大漢江山已經名存實亡,國破山河碎,百姓生活苦。身爲劉氏江山社稷的王室血脈,皖南王劉敬心中憤懣,憂國憂民的責任感尤爲強烈。
他憎惡曹超的野心狡詐,也看不上孫氏兄弟的才能平庸。他見過劉玄,這位遠房皇侄的謙遜和愛心打動了他。王爺更加看好的,是劉玄會用人,手下的諸葛良,是他見過的最有韜略的謀臣賢仕。還有關禹、張方、趙子云等名將,雖未全都親自謀過面,但他們的威武聲望,王爺都頗有讚賞。
這回,機緣巧合,他認識了趙子云。與之深談後,果然有勇有謀,更有着堅定的政治信念和獨到的思想見解。更讓他欣慰的,是子云竟然是他親手撫養大的孫女的夫君,而且他對蘭芝的感情,純潔美好而深厚。子云對蘭芝的付出,他看了都爲之動容。孫女蘭芝又對這個男人愛慕有加,他怎能不盡其所能助這個年輕人一臂之力!
太守向王爺彙報說,子云很早就離家跟隨他的“大哥”劉玄,他本人對孩子們的政治抱負一向是理解、尊重而不干涉。這些年,子云都沒有回家過,信也很少寫。在外面做的那些驚人壯舉,他這個當父親的也不比大夥兒聽到的傳誦更多。
這次,子云來信說要回府完婚,太守心裡就想,絕不僅僅是完婚一件事這麼簡單。果然,回來後,兒子就逐漸向他滲透了一些政治主張。對此,他並不反對,只是還需要從長計議,慢慢考慮再做定奪。
太守說,他調任來安徽這邊晚,本身也不善於打探什麼人有什麼背景、來歷。關於蘭芝,媒婆只說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長相俊俏,他的意見是隻要兒子自己喜歡就好。哪想到,竟然是王爺的孫女千金,實在是高攀了!
這話,王爺相信。他聽說過,這個趙太守,以前在常山郡就是肯實幹,少鑽營,很少有什麼結黨、攀附之類的勾當。
趙太守還告訴王爺,此次子云回來,因只是暗中勘察戰事,恰好這裡的人對他家的情況並不瞭解,所以對外一概稱之爲“五公子”。所以,媒婆去蘭芝家提親時,也是說男方叫“趙小龍”。當然,蘭兮並不知道。
趙龍趙子云的名字太響亮了,萬一被知道了,這廬江郡就得炸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