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雯感覺,蘭兮之前的敘述是客觀的,並沒有誇大馬韻璐是多麼的狠毒與無恥。但她那時心裡對這個人的印象卻是個既不害臊又害人無底線的壞女人。
如今,眼前的這個女孩,也並非沒有那種特質。美麗的外表和柔和的語言下透着果斷、硬朗,但眼神中多半是單純,可以判斷出她並不是那種很複雜、很有心機的女人,但性格中含着不少剛毅。
這是個認準目標不放棄的女人,是個敢愛敢恨、贏得起也輸得起的女人。子雯心中判斷。
“趙通,你從軍中離開太久了不好,今天就早些回去吧。關將軍不是準你這幾天只考核任務量不考覈出勤嗎?你就先回去把任務做完,明天早點兒來陪玉柔姑娘出去轉轉吧。”子雯是要支走趙通,自己和這個女孩好好聊聊。
趙通明白姨媽的意思,他也願意她們兩個聊聊女孩子的私密話。就起身去了,眼中無限依戀與柔情。子雯眼中彷彿又看到了當年馬修看她的樣子。
“玉柔,我知道你原來叫馬韻璐,之前背後也都習慣了那樣稱呼你。現在,我願意隨趙通,叫你玉柔。”子雯微笑着說。
馬韻璐不知道她想說什麼,就禮貌地點了點頭,沒說話。
“我夫君有事這幾天都不回府上,你就安心地住在這兒,我們姐妹好好聊聊。我比你沒大多少,無論將來你和趙通結果怎樣,我們也都可以各自相處。”子雯想開始告訴她自己和她二哥馬修的往事。
“玉柔,其實,我們本來可以更早就認識了,而且是更親近的關係。”子雯這樣開頭,是沒太想好怎麼說起馬修。
“祝融夫人的意思,玉柔沒聽明白。”馬韻璐真的被她這些神秘奇怪的話弄糊塗了。
“我差一點兒就成了你的嫂子,你二哥馬修若是還在,我們現在應該是很幸福的一對。”子雯剛一開口提到馬修,就忍不住淚如泉涌。
這把馬韻璐徹底給弄糊塗了,但眼前這位祝融夫人的確不像心機很重的壞人,何況以前聽到她的那些傳奇故事,對她的印象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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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雯姐姐,”馬韻璐改了稱呼,“您是說,您和我二哥馬修,你們相愛過嗎?”
子雯開始給馬韻璐講起了那場刻骨銘心的回憶,她和馬修的一切過往,她都講得很仔細,因爲,坐在面前傾聽的不是別人,她是馬修的同胞妹妹。
講完,她感慨道:
“曾經無家可歸的16歲女孩,遇到一個17歲的陽光少年,給了她無限的希望與憧憬。那時的我們,就如現在的你和趙通。
可是世事難料啊,誰能想到,你大哥他,就突然反了曹超,都沒顧上你父親和兩個弟弟還在曹超的手上。株連了那麼多親人。
你家200多口性命沒了,我的少女夢也破碎了,我的人生軌跡徹底改變了。我當時,哎,我都說不出那是什麼樣的心情,就覺得,我的世界末日也到了。
後來,包括直到現在,我有時也在想,若是你家不出那樣的事,我和馬修現在會怎樣?按照我們的約定,我們現在應該有了幸福的家庭了。他曾經是那樣認真地向我承諾過,我相信他。
可是,我也想過,會不會還有別的狀況,讓他不能兌現承諾呢?
答案是,會有。非常可能有。因爲,時間會改變一切。
他那時才17歲,這當中不定的、可變的東西太多了。比如,你家父母不同意;或者出於某種外力,他必須要娶更適合他發展、或者更適合家族利益的女子;也或者,他長大了,自然而然地就改變了對我的感情。
那時的我,不過是個無家可歸的普通女孩。馬修承諾給我家庭,若是如願,我永遠都是一個守着家庭相夫教子的小女子。很有可能,我的庸碌無爲有一天會成爲他背叛或厭煩我的理由。於是,曾經的美好,就成了日後的無情與無奈。
也或者,我能足夠早地認識到這些,自己做些努力,成爲能配得上他和他家族的體面的夫人。這些,都有可能,但卻終究都是不能。因爲他死了。
然而蒙獲不同。我見到他時,他的一切都是已知的狀態,他的當下就能遇見未來的一切。我還是那個我,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女孩,而他的已知,可以包容我的一切未知。婚姻當中,起主導的終究都是男人。縱然一個女子再有能耐,現實總歸是如此。
是蒙獲,他給我了現在的一切。這一切看似偶然,也許更是必然。我失去了寶貴的初戀,而成就了一個傳奇的祝融夫人。
但,如果沒有遇到馬修,我就不可能認識他們的師父祝融真人。老人家若不是病重不久於世,我也不可能成爲他的孫女。他老人家若不是爲了幫我尋個家庭,我就不會嫁給蒙獲。
說到底,還是沒有馬修,也就沒有今天的我。”
子雯擦擦眼淚,停下來看着馬韻璐。
“唉,子雯姐,真沒想到,我二哥離開這麼久了,還有你和我這麼想着他。我可以告訴你,如果我家不出事,你現在肯定是我的二嫂了。我瞭解自己的哥哥,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一旦他做出承諾,必定兌現到底。這一點,我和他一樣。”馬韻璐眼神堅定地說。
“希望馬修天上有知,看到我與他的妹妹能聚在一起紀念他,心裡也是一點安慰吧。”子雯還是止不住眼淚。
“子雯姐,謝謝你敞開心扉給我講這麼珍貴的往事。我也能懂得你要告訴我的意思,你是擔心趙通他年紀太小,今後的變數太多。這些,我不是沒想過。但我是個有定力的人,我認準的事就要堅持。即使將來他真有可能變了,讓我白等了,我也甘心。”馬韻璐說。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再勸你什麼。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祝福你們。我會多提醒趙通,讓他不要辜負你。否則我都不會原諒這個孩子的。”子雯被馬韻璐的這份執着感動了。
“子雯姐,有什麼原不原諒的?真要是那樣,就說明他對我不是真愛,也就不值得惋惜。我付出的是時間,是青春,哪怕是一生,我的這個過程是幸福的,是充滿希望的,就是有意義的。”馬韻璐說。
“玉柔,這不是一場賭注嗎?趙通他比你小10歲,他輸得起。可你輸得起嗎?你的年齡,現在都該嫁人生子了!”子雯好心提醒她。
“人生不就是一場賭注嗎?我哥拿全家200口人的性命去賭,結果輸了。我是勉強保住了性命,可是以前的一切也都沒有了。但我並不恨他,我想,我父親、我二哥和我三哥他們也不恨。家族的利益是共同的,若是賭贏了,我們得到的回報也是無可估量的。
我曾經也賭過趙龍,也賭輸了,但我不後悔,只是看透了這個賭注不值得而已。輸了也好,才讓我有機會找到真正的愛。如果沒有之前的那番經歷,我也不會懂得現在的可貴。現在我找到了,他值得我再去豪賭一場,輸贏我都賭得起!”
馬韻璐,就是一個人生的賭徒?
“好吧,你說得也許有道理,只是有點兒太過讓人傷感悲愴。趙通他對你是真心的,我能看出來。這孩子早熟,也有擔當,希望他不會讓你等得太久。”子雯說,也是由衷的祈禱。
“人生短暫而又漫長,就是一個過程。你沒能嫁給我二哥,和他相守終生。可正如你說的,你的一切終究還是由他而起,他何嘗不是你生命中最壯麗的風景?每一個過程都彌足珍貴,且行且珍惜吧。”馬韻璐其實也不是完全的賭,她只是參透了太多而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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