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雯擦乾眼淚,跟着蒙獲踏上了回南蒙國的旅程。
一路上,蒙獲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從小到大,兩個哥哥都沒對她這麼寵愛、體貼過。子雯感到了一種如兄如父般的溫暖,在失去了馬修之後,她再次發覺還有人在意她,真心對她好。
但這種感覺,卻與和馬修在一起卻有太多的不同。
馬修是個陽光男孩,兩人在一起多是共同感受青春的快樂與喜悅,那是情同意和、兩小無猜的感情;而蒙獲則沉穩、成熟,話不多,卻總能在第一時間給她送來她最需要的,讓她有安全感、踏實感。
不過,這兩個人也有共同之處,那就是重視她、懂她,有種貼心的感覺。
子雯年紀雖小,卻是個非常有主意的女孩。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給自己找個家。曾經馬修承諾過給她家庭,但他再也不能來履行諾言了。這份遺憾只能永遠留在她的心中,她會在心裡給馬修留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永遠。
但是現在,她願意把希望重新寄託在這個比自己大很多、長得也不夠帥,但卻對自己足夠好、可以給她未來的男人身上。
蒙獲長得和馬修也截然不同。比馬修更高大,但也更寬、更厚,站在那兒像一堵牆似的,可以把子雯擋個紋絲不露。馬修眉清目秀,蒙獲濃眉大眼。馬修皮膚白皙,蒙獲臉膛黝黑。這個人,不算英俊,但是也不難看,時間長了,也能發現他的耐看之處。
穿着漢服的蒙獲和子雯沒有什麼不同,交流也很順暢。終於到了南蒙國,整個王宮都籠罩在一派濃郁的異族風情之中,建築、音樂,還有人們的穿着。就連屋中的擺設、用的器具、吃的東西,全都陌生又怪異。子雯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感覺一時還難以習慣,瞬間覺得內心有些失落。
更糟糕的是,蒙獲也換上了他的民族服裝,梳起了他民族的髮型,子雯不禁有些失望。她是看慣了自己漢族的人,一時還不能適應他這個樣子,卻又不好說出來,不禁更加悶悶不樂的。
蒙獲是這裡絕對的“老大”。老大帶回的女子,自然風光無限,衆星捧月。蒙獲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他是獨生子,尚未娶妻。其實他和焦子雯一樣,都是沒有“家”的人。
他把子雯的生活安排得舒適優越,每天忙過政務和軍務,都會第一時間來看她。蒙獲不善言辭,但是慢慢的子雯發現,他的一雙大眼睛會說話,什麼心意,都能通過眼神表達出來,這讓她感覺很愜意。
漸漸的,子雯開始適應了這裡的一切,也能和這裡的人們順暢地交流了。再慢慢的,她開始喜歡上了這裡的一切。當然,更包括這裡的人,尤其是帶她來這裡的、對她最好的那個男人。
這是子雯少年時代中最舒適的一段時光。沒有了小時候焦府的詭異氛圍,沒有了在山上練武時的辛苦忙碌,更沒有了流浪時的居無定所。她想,若是永遠這樣平靜地待下去,她的內心也會一直這麼靜好。
轉眼,這樣安詳的時光流淌了幾個月。子雯喜歡這樣的生活,儘管和她的年紀並不相符,可她的心早就靜了。在晴朗的早晨,她會一個人坐在山間聽鳥兒鳴唱;在午後的陽光下,她會站在窗前回想馬修的身影。
有時,她也會想起小時候的一些片段。母親總是不苟言笑,只有林叔在時,偶爾會看到她眉眼中露出些許笑意。那時子雯也是喜歡林叔的,他總會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給她。但她最喜歡的家人還是嫂子劉蘭芝,因爲她愛笑,笑起來很美。
這天下午,子雯坐在小溪邊發呆,蒙獲牽着一匹棗紅馬來了。
“阿雯,丫鬟說你上山了,我去山上找了你一圈,你卻在這裡。”蒙獲的眼中寫滿了關懷。
“蒙獲哥,找我有事嗎?”在這裡,只有子雯可以不稱呼他“大王”。
“阿雯,這匹馬喜歡嗎?”這是一匹紅得耀眼的棗紅馬,子雯不太懂馬,但也能看出這一匹很貴重。
“喜歡。我有馬騎,再說現在也不出宮,用不上的。”子雯從到這兒之後,她原來騎的林管家的那匹大黑馬就一直停在馬廄裡,有專人負責飼養。
“你那匹‘夢魘獸’的確是匹好馬,但是有些老了,不能過於勞頓了。主要是個頭太大,女孩子駕馭起來不方便。這匹‘德寶紅’血統純正,是我特意託人幫你帶回來的,最適合你,正好沒誤了你的生日。”蒙獲憨笑着說。
“我的生日?還有一個月呢。蒙獲哥,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生日啊?子雯不記得和他說過自己的生辰。
“是師父認你做孫女時,你不是報過生辰的嗎?”蒙獲真有心,那時他就暗暗記下了。
“哦,你真有心。謝謝你,蒙獲哥。這棗紅馬真好,我喜歡,過生日會很快樂。”子雯說。
“阿雯,再過一個月你就滿17歲了,就是大姑娘了。還想要什麼?告訴我,我都會滿足你。”蒙獲用溫和的眼神望着她。
這眼神太能打動她了,她要的就是這種安全感、歸屬感。從來沒有這樣一種感覺,讓她再不想漂泊,永遠讓自己的心爲之留下來。
“我想要個家。”子雯看着他的眼睛說,然後低下了頭。
“我也想。阿雯,我會給你的。一個月後,你的生日,我們就會有個家。”蒙獲語氣堅定,眼神更堅定。
再無更多的表示,沒有甜言蜜語,甚至沒有擁抱,沒有任何肢體接觸,蒙獲牽着棗紅馬幫她送去馬廄了。
這一個月,蒙獲非常忙。他要親自安排大婚的一切事宜,每天都要監督各項進程,從正殿和寢宮的裝潢,到儀式慶典的籌備,甚至子雯和他的服飾都要親力親爲。經常是從早上睜開眼就聽彙報,然後各處查看,一直忙到不得不睡覺纔算了事。
子雯已經有多日沒見到他人了,突然發覺,一旦這個人不再出現,竟然會想念他。內心的聲音告訴自己:嫁給他吧,不會讓我失望,不會後悔的。
子雯又來到窗前,望着天上的一輪明月,她在心中默默地說:“馬修,你在天上看到了嗎?我要嫁人了,他會對我和你一樣好。你放心吧,你的生命短暫,我會替你繼續活着。今後,我的生命裡就是我們兩個人了,你從來都沒離開我。”
“祝融姑娘,生日快樂!吃了這碗生日面,一會兒您就要當新娘子了,我們就要改口叫您王妃了!”這兩個丫鬟已經服侍她幾個月了,彼此都很熟悉了。生日的一大早,她就迎來了身邊的祝福。
“哦,對啊,今天是我生日了。蒙獲哥他人呢?有好幾天沒見到他了。”子雯自言自語地說道。
兩個丫鬟以爲是在問她們,連忙說:“大王都忙了一個月了,每天起早貪黑,說要給您一個最最好的家呢。”
溫暖的幸福感瞬間瀰漫了全身和整間屋子。從今天起,她就要有家了,不會再回到這間依山傍水的雅緻小屋裡了。這裡的一切都溫馨而寧靜,這裡有她少女時代許多的回憶,這當中,包括很多很多馬修的夢。
“你們幫我照看好這裡,以後,我有空了還會回來待會兒。”子雯對丫鬟說。
“王妃,您住進金碧輝煌的寢宮,還回這裡幹嘛呢?”兩個丫頭羨慕地說着。
是啊,王妃,多少灰姑娘羨慕的童話,如今就要成爲自己的現實了。這個大王,就是要和自己度過一生的伴侶。他也沒有家人,這回,兩個人都有了家,有了親人了。
穿好蒙獲親自幫她置辦的婚服,連一應的化妝品和飾品都是蒙獲親手挑選的,子雯看着鏡中的自己變了個樣子。異族的新娘打扮原來別有一番風韻,她從一個清純的小姑娘,搖身變成了一個豔麗無比的異族王妃!
“王妃太美了!大王,您快去看看吧,我們都不敢認了呢!”外面候着的宮女見蒙獲來接親了,都興奮地討着喜。這個大喜的日子,連宮女都可以暫時不拘宮禮,可以放鬆地說話。
“阿雯,我們有家了!走,我帶你回家!”蒙獲深情地看着子雯,眼中浮現出淚光,聲音也有點兒顫抖。
“夫君,我好幸福!謝謝你給我家,這是我最有意義的生日。”子雯也眼含熱淚,挽起他的胳膊,走向正殿去行大婚典禮。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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