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後聞言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倒也可行。”
室外人多,姜述避嫌,欲要出門。何後急止,臉色一紅,道:“還有一件麻煩事。”
姜述望向何後,見她臉色嬌羞,欲言又止,猜不出何事,道:“只管道來。”
何後道:“我近日有娩娠之象,想必亦有了身孕。”
姜述聞言大驚,心道此事卻不好處置。馬凝有孕,衆人皆以爲是劉辯的遺腹子,再與荀攸、黃忠等解釋抱宗室子私養,還可掩飾過去。靈帝死去數年,何後又臨朝聽政,如何可以掩飾?
姜述聞聽此般消息,不免爲自己種馬之舉自得,思及深處,卻又憂心忡忡。見何後表情鬱悶,上前輕抱住她,輕聲道:“也不須憂鬱,待掩飾不住時託病不出,生產時讓左豐安排心腹伺候,生產之後託言抱養宗室子便是。”
等到晚上,馬凝產下一子,何後抱到外堂,讓姜述來看。姜述見此子哭聲洪亮,身體健康,眉目像極馬凝,心事放下大半。又進屋去看馬凝,見她產後臉色蒼白,但是喜意盈於眉間,上前握着她的玉手,輕聲撫慰幾句。
回府來到書房,郭旭說祖母皇太后日間派人來請,姜述又去後堂拜見董太后。董太后自從何後進京,搬到姜府居住,又與姜述合謀消了何後恨意,姜家鉅富,日常供給反比宮中還要豐富,小情郎間或過來耕耘一番,卻是逍遙自得。聽侍女說姜述來到,董太后忙到門口來迎,入室坐下,屏下左右,道:“有件事不好啓齒,但事關重大,又不得不提前商議。”
姜述道:“此間又無別人,有何不好啓齒?”
董太后期期艾艾,道:“今朝嘔吐,我自懂些脈象,應是有孕在身。”
公主懷孕數月,今夜馬凝剛剛產子,日間得知何後懷了身子,夜間又聞董太后有孕,這祖孫三代四女相繼懷孕,這種馬做得實在太牛逼了些。公主懷孕屬於正常,馬凝懷孕可以掩飾,何後生產就要費好多手腳,董太后如何掩飾?若是此事不慎傳將出去,就成了天大的笑話,想到這裡,姜述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何後在宮中居住,內外皆姜述心腹,遮掩倒是可行。董太后居於姜府,又不能讓公主等妻室知曉,如何掩飾過去?姜述撫慰董太后幾句,讓她寬心養胎,回去苦想辦法。
次日早朝過後,何後與姜述議完政務,姜述道:“上次爲你解恨,壞了董太后名節,昨日聞知懷了身孕,甚是難以料理。”
何後嬌笑一陣,道:“土地荒蕪了許久,沒想到卻肥得冒油,老蚌懷子卻是奇事一樁。待會我去探望一番,看看這皇家婆婆如今何等表情。”
姜述正色道:“董氏未懷子之前,無論你如何欺辱,我自不會去管。她這般年紀,生產十分危險,需要好好養胎,已是懷了我的孩子,不可再欺辱她。”
何後見姜述較真,止住話頭,細思此事甚難處置,又不能對萬年主公明言,想了半晌,道:“莫若接進宮來安置。”
姜述觀察何後眼色,見其無加害董太后之意,道:“此法尚可,只須你不加害,此事尚可遮掩。”
何後偎在姜述懷中,道:“想想我們也是可憐,皆壞在你這冤家手上,來往偷偷摸摸,生產也要百般遮掩。都是命苦之人,只要你多痛惜我,我不再與她計較便是。”
姜述去了一塊心病,與何後溫存一番,吩咐打掃宮室靜室,將董太后遷進宮中。董太后初時心有餘悸,見何後按禮前來問安,言語亦無欺辱之意,方纔放下心來。
洛陽大牢,李儒、華雄被單獨關押,一直無人過問。此日許褚引兵來到大牢,喚出牢吏,出示軍令,道:“奉丞相之命,提李儒、華雄兩人過堂。”
李儒、華雄兩人出了大牢,望着藍色的天空,嗅着乾淨的空氣,方纔發現自由的可貴和世界的美好。許褚也不多言,押解兩人直赴丞相府,李儒、華雄不知禍福,心中忐忑不安。
到了丞相府偏房,姜述進房,在主案坐下,讓親衛放開兩人,道:“兩位請坐。”
兩人也不客氣,自尋蒲團坐好,只聽姜述道:“子讓,你向爲董卓謀主,董卓已亡,今既被擒,何不降之?”
李儒搖頭道:“在下不過尋常儒生,得岳父賞識,拔於民間,又以女嫁之,恩重如山。今岳父雖亡,但爲人當知忠義,寧死不能降。”
姜述道:“你妻在長安,爲人所欺,若非本侯派人營救,險些名節不保。”
李儒與夫人感情深厚,聞言色變道:“賊子敢爾?必殺之。”
姜述道:“你今身陷牢獄,又寧死不降,如何復仇?”
李儒沉默不言,姜述喚親衛道:“請李夫人前來。”
李儒目送親衛離去,呆了一會,道:“敢問何人如此欺我?”
姜述道:“曹操曹孟德向喜人妻,今董家沒落,牛輔又領兵在外,受些欺壓自是難免。”
李儒關押日久,不知外面變化,細問其狀,姜述如實回答。李儒嘆道:“岳父已亡,諸將皆無謀略,牛輔非領袖之才,久之必失兵權,岳父舊部大勢已去。”
此時,親衛引領一位美婦進房,望見李儒,不由撲上前去,失聲痛哭。李儒見妻子無恙,問道:“琦兒如何?”
董氏道:“與妾身同在丞相府安置。”
李儒又問,道:“家中尚存何人?”
李妻道:“家中妾室,皆爲曹操部將所奪。妹丈統兵駐守雍西,李催駐兵新平,郭汜駐守潼關,父親舊部只有李肅駐守長安,去尋曹操理論,曹操委責於屬下,斬了數名兵丁,賜幣乃還。妾身思及皆是妾室,曹操勢大,不想讓父親舊部因此與曹操交惡,因此勸說李肅忍讓了事。未料曹操聞知妾身有些顏色,潛令部將扮爲盜寇來搶,若非齊侯派人於半路奪回,妾身如今……”
李儒聽到此處,霍然起身,道:“與此賊不同戴天也。”
李儒行到姜述近前,叩拜道:“感念齊侯大恩,李儒願降。”
姜述上前扶起,道:“子讓請起,且安坐片刻。”
姜述又對華雄說道:“尚忠將軍,願降否?”
華雄搖頭道:“受太師大恩,無家室拖累,今太師已逝,寧死不降。”
姜述道:“董卓尚有後人,你武力驚人,可以保護左右,以報答董卓恩德。”
華雄哈哈笑道:“太師諸子皆逝,長女有子讓衛護,次女夫婿牛輔控弦數萬。餘人皆在長安,西涼諸將皆在,足以保護,雖欲報恩,然無用武之地。大人勿欲多言,吾死志已決。”
忽有護衛進門,道:“夫人來了。”
衆人擡頭去看,見一位美貌少婦從門外進來,衆人定睛一看,卻是董白。李儒妻子爲董白嫡親長姑母,歷經戰亂之後,以爲董白死在亂軍之中,今見董白無恙,喜極而泣,不由相抱痛哭。
兩人哭了半晌,止住哭聲,董白上前拜見姑丈李儒,忽然看見華雄在側。往昔華雄衛護董卓左右,董白年紀幼小,與華雄最是投緣,喜愛纏在他左右,讓華雄陪她遊戲。董白見華雄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不由有些心酸,上前拉住華雄衣袖,泣道:“雄叔叔,如何這般模樣?我這就讓夫君放了你。”
自從董白現身,華雄已是軟了下來,又見董白真情流露,錚錚鐵漢頓時淚流滿面,叩拜道:“拜見小姐。”
董白指着姜述,道:“我如今無人可依,以後行走我左右,安危皆仰仗雄叔叔。”
華雄走到姜述近前,下拜道:“願爲主公效命。”
姜述收了李儒、華雄,卻不使兩人現身,仔細交代諸般事宜。又讓許褚在府第外院收拾兩處僻靜別院,分別安置兩人。華雄未婚,姜述指配府中一位婢女爲妻。
司隸共有河東、平陽、河內、弘農、河南尹等四郡一尹,下轄五十五縣,面積雖然不大,人口密度很大。百姓見識較廣,對新生事物接受很快,尤其精耕細作,在官府推動下,發展速度明顯快於冀州。
姜述目前控制司隸、青州、冀州,兗州山陽郡、濟陰郡,徐州琅琊郡、東海郡,幽州遼東郡、右北平郡,荊州長沙郡。因爲地盤拓展太快,內部施行新政需要不少錢糧,財政無法支撐大規模的戰事。恢復洛陽以來,諸事新立,諸事尚未理順,也無精力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