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王旭照例早起,準備獨自去練武,這已是他多年的習慣,可剛剛掀開營帳的簾步,瞬間便看到營外守着許多軍中將領,且個個都是效力楚國多年的老將。
看到這等架勢,王旭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是來做什麼,反應過來後,一聲不吭,直接退回帳內。
“主公!”
“楚王!”
營外傳來嘈雜的呼喊聲,可王旭權當沒聽見,直接喝道:“諸位若是爲周智、賈逵等人之事來,請回!你們無須再爲其求情,此事已經調查清楚,軍令如山,沒有更改的餘地!”
隨着王旭的話,營外頓時傳來嘈雜的議論聲。
這其實也在王旭的意料之中,周智在楚國名望很高,人緣也好,雖然性子痞裡痞氣,可做人那是真不錯,且作爲楚國最早的元老,他救過的人,合作過的人,幫過的人,率領過的人真不在少數,很多人都對其尊敬有加。
“張靖,你可以進來!”王旭突然從帳內喚道。
佇立在帳外的張靖並不像其他人那麼吵吵嚷嚷,一直都皺眉沉思,他自從得知那份通緝令下達,就始終在思考,作爲身經百戰的將領,他早已有着敏銳的洞察力和想法,他深知很多內情,所以明白那張通緝令絕不會如寫的那般簡單。
聽聞王旭相召,他頓了頓,隨之大步走進了帳中。
“張將軍,你可要爲周將軍求求情啊!”
“是啊!大家這麼多年弟兄!”
“諸位暫且回營,此時圍在此處亦無用,若此事有緩和的餘地,本將軍必傾力爲之,若沒有。那再如何也無用!”說完,張靖再沒多話,回身便竄進了王旭的帳內。
此時。守在營外的龍虎衛也領會了王旭的意思,開始勸說衆人離開。
張靖進入帳內。卻只見王旭背身看着地圖,他也沒有着急,直到門外的喧譁逐漸消逝,這才輕聲問說:“老大,這究竟怎麼回事兒?這是真殺,還是另有所圖?”
“你以爲呢?”王旭皺眉轉過身來,平靜地看着張靖。
張靖靜默片刻,隨之長舒口氣。露出笑容。
“呼!看來敵人又要倒黴了!”
“你這麼確定?”王旭莞爾。
“本就懷疑,現在就更確定了!”張靖說。
“這就是信任嗎?”王旭感嘆。
“是信任,也是瞭解!”
王旭苦笑道:“好吧!算你猜中了,周智此次做了個膽大包天的計劃,更給我出了個難題,甚至對你我三人的信任也是個考驗!說句真心話,我心裡可真的也曾疑慮。”
“我其實也曾害怕,怕你要殺我們兩,昨晚一夜難眠!”張靖笑着說。
“唉!有時候真覺得人很奇怪,太複雜!”王旭笑笑。“不過無論如何。我們都還是選擇了彼此信任,你最終也還是來了!”
“這感覺真的很好!”張靖突然覺得有些感動,經歷數十年廝殺。心智早已磨礪,現在能讓他們感動的事已經不多了。
“是啊,在這爾虞我詐的亂世,在謹小慎微的前進中,這份兄弟情真的很好!”
王旭那張已經成熟的面容上,流露出久違的爛熳。“周智此次只管拼死一搏,卻留下了很多問題需要我們來做,既然是兄弟,那也就只有我們能給他善後了!”
“需要我做什麼?”
“率領你能叫得動的死士高手。今夜叛亂行刺!”
“做戲?”張靖笑道。
“不錯,你若是不做戲。馬義會懷疑周智去向,若其不顧一切地大力調查。周智必死無疑!”
“行!”張靖一口應諾。“只是我很想弄明白,周智爲什麼不給老大打個招呼?”
“若他提前告訴我,我是絕對不會同意這個計劃的!”
“因爲危險?”
“很險!並且很難,楚國文武中有能力完成這個任務的人,在十人以內,適合做這個任務的,更是隻有一手之數,其中還包括我!可無論是這之中任何人去,那麼過程都會是九死一生!”
“周智瘋了?現在還有必要這麼拼嗎?”張靖雖然還沒明白究竟是什麼計劃,可他知道王旭的判斷不會有錯。
“是的!他又一次豁出了身家性命!”王旭點頭。
“可惜我從蛛絲馬跡中讀懂其做法時已經太晚,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竭力配合,爭取最大限度地減少其危險性!他用行動來留下的線索,就是在告訴我們,他已經拼了,剩下的交給我們,並且還做好了第一步,可謂是逼我們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這個混蛋確實是這個風格!”張靖苦笑。
“去吧!對了,順便去找個合適的死人!”
“死人?找死人做什麼?”
王旭翻個白眼:“你不會想在今夜行刺後,我真的砍了你吧?”
“得!當我沒說!”張靖說完,正要轉身離開,卻突然想起什麼,陡然回頭:“老大,那這麼一來,此次西征我豈不是又白跑?”
“不焦不愁,難道還不好?”王旭調侃道。
“要是這麼說,那我還不如回家享盡榮華,什麼都不做,要錢有錢,要美女有美女,要威風有威風,我還當這什麼將軍?”
“行啦!”王旭笑着望了他一眼,擺手道:“做完今日之事,你就持我一份虎符,秘密隨諜影部衆去往北地,正巧那邊缺個主事兒人,該你出面的時候,諜影統領駱安會告訴你怎麼做的!只是過去後小心些,你絕對絕對不能出事,不然不僅僅是你一個人,周智和賈逵,還有那麼多將士很可能受到牽連!”
“放心!我沒周智那麼傻!”
“那就好!準備去吧!今夜演戲可要演好!”
“明白!”
張靖轉身離去,王旭靜靜待在營帳內,有些頭疼地揉捏着自己的太陽穴。這麼多年的征戰,讓他真有些身心疲憊了。
歇息了約半個時辰,他才招來傷勢已經初愈的韓龍。開始安排今夜的事宜。
中午時分,王旭在諸葛均陪同下。查看剛運至陽城的物資輜重,沒想才走完一半,卻陡然得到龍虎衛稟報,言向天歸來。當下也顧不得這邊的事兒,囑咐諸葛均繼續清點後,他則迅速返回自己營帳。
“向天,怎麼樣?事情可辦妥?”王旭掀開帳簾的第一時間就問道。
“當然!張遼已經按老大你的意思,開始着手部署。絕對出不了錯!”
向天笑着說完,隨之卻臉色一肅,凝重地說:“老大,我也有事兒想問問。”
“周智的事兒?”
王旭淡笑着走到自己牀板上坐下。
“這事兒本不該我問,可你明白的,兄弟一場,我只想明確究竟出了什麼事兒?”
“你認爲呢?”
向天聳聳肩:“反正不可能是你要害他,不然我都不敢回來了!”
“你就這麼肯定?”王旭挑眉笑道。
“他已經沒幾年活路,你這時候害他,當是我傻?再說。還有種東西叫信任,這幾個人誰不精明,若非兄弟之情。何以有今日!我現在疑惑的是,他是不是真的傾吞軍餉,犯下大錯?”
“那你覺得呢?”王旭不置可否。
“不太可能,他雖然長期借錢,但對麾下弟兄那是真沒得說,貪軍餉這種事兒可做不出來,再缺錢他也會來壓詐你我的!”
“那不就結了?”
“恩!那沒事兒我就先走了!”向天說完,仿似害怕什麼似的,直接轉身就走!
“嘿!等一下!”王旭趕緊喚住。瞠目結舌。
“你就這麼相信我的話?”
“有什麼不相信的,我就想知道周智有沒有犯錯罷了。看你現在這樣子就知道沒有,那就沒什麼好問的了。至於你要害人,那依你的手段,依你對楚國的掌控,哪兒要這麼麻煩!”向天擺手道。
王旭聽完這話可真是哭笑不得,無奈道:“那你也不問問什麼事兒?這麼幹脆?”
“別,老大,我求你了!我剛回來,想歇歇腳!”
“什麼意思?”
“這還看不出來,你當我跟張靖和周智一樣傻啊?明顯是周智又幹什麼不得了的事兒了,你給他擦屁股,可別捎上我!”
王旭無語。
“向天,人做到你這個境界,也真的是極品!”
“老大,你還好意思說,我光着屁股,以樹葉蔽體,在荒郊野外跑了二十多裡,這事兒別說你不知道!”
“光着?這怎麼會?你做什麼了?”王旭趕緊裝瘋。
“裝!繼續裝!”
向天瞥眼道:“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沒經驗就算了,你在沙場廝混那麼多年,也沒經驗?唬我呢?”
“咳咳!先不說這個,周智那事兒……”
“沒我什麼事兒!”向天接完話,直接轉身就要走。
“站住!你敢走出去,就以抗命及偷盜楚國重臣武學、寶兵之罪論處,明天就下令抄了你的家,將你家裡的財物公之於衆!”
這話一出,向天腳步瞬間邁不出去了,憤憤不平地轉過身來。
“行,你狠!就他孃的知道躲不過,說吧!又讓我跑哪兒?”
“襄陽!”
“真是夠遠的!做什麼?”
“緝拿張靖家人,知道怎麼做吧!”
“你還把張靖也拖下水?”向天瞪大了眼睛。
“他今晚得刺殺我,不然涼州那邊蒙不過去。”
“得令!”向天回了兩個字,轉身就走。
王旭看到他這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真是夠囂張,楚國最牛的就你和周智了,真是天生的一對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