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人都不瞭解王旭,衆人看到的那個楚王,僅僅是他的一面而已,冷靜、睿智、果斷、狠辣,似乎高高在上,永遠那麼從容而鎮定,但事實上,只有少數親近他的人才知道,他還有另一面,或者說是被掩藏起來的一面,他是個心很軟的人,是個多情的人,是個內心情感細膩溫柔而又貪心的男人。
馬雲騄那火熱的內心和豪放的情感,雖然不可能讓他放棄重要的決定,可卻敲開了他內心的另一扇門,接觸到了他內心身處柔軟的地方,也只有存放在這個地方的人,纔始終讓他念念不忘。
這一日,王旭就這麼陪着馬雲騄聊天,兩人坐在密林深處的小河邊,真正掏心窩子的交流,坦誠相待。
因爲受到馬雲騄感動而敞開內心的王旭,同樣釋放了自己的情感,開始向其講述自己的一生,講述自己的想法,講述自己的選擇,而馬雲騄也說着自己,但更多的時候卻是傾聽,癡癡地依靠着那雙她所向往的臂膀,默默的聽。
作爲馬家的女兒,雖然還是少女,有着純真的情感,可不代表其缺乏智慧和判斷力,這完全是兩回事。
她※能聽得懂王旭在說什麼,更能明白其想表達的內涵。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坐着,時而說,時而聽,從下午說到傍晚,又從傍晚談到深夜。
當王旭談到現在,談到西涼,談到馬家。談到未來。馬雲騄聽着聽着。終於隱有所悟,出聲問:“你是希望我們馬家最後投降?”
“嗯!”王旭擡頭望着天上的彎月,悠悠地說:“最好的結果確實如此,你們馬家有很多英傑!”
“難,太難!而且你未必能嬴!”馬雲騄輕柔地說着。
“我知道,可天下又有什麼事是確定的?”
“你是個偉大的王者,我不希望你輸,可我們馬家也有不得不嬴的理由!”
“因爲權利?”
“也對。但不是全部!”
“怎麼說?”
“這麼多年來,爲了馬家而死去的人太多,犧牲的人也太多,無論如何,馬家要給這些追隨者一個交代!更重要的是,馬家如果不拼死奮戰,那麼意味着背棄了所有追隨的各族百姓,這個名頭馬家還背不起。”
“其實我可以給各族百姓的東西,比你們馬家更多!”
“可他們不會相信你,也沒有理由相信你。更何況還有很多人不願意放棄手中的權利和地位,他們只會敵視你!”
“我明白。所以我只能選擇征服!”
馬雲騄沉默了,看向王旭的目光越來越複雜,有崇敬、有愛慕、更有許多莫名的情緒。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有些害怕!”
“呵呵!”王旭笑了,右手輕輕摩挲着懷中佳人那頭秀髮。
“你怕什麼?”
“我突然有種感覺,隱隱覺得西涼打不過你!”
“我也這麼認爲!”王旭淡然地笑着說。
“你會殺很多人嗎?”
“會!該死的都會死,不該死的也不會亂殺!”
“那我會死嗎?”馬雲騄目光悠遠,顯得有些飄忽。
對於這個問題,王旭還真是不知該如何作答,如果兩方真的戰場廝殺,誰又能肯定什麼,最後,他也只能用一個難以確定的答案來搪塞。“我會盡力活捉你!”
“可我必然力戰至最後一刻!”馬雲騄堅定地道。
不知爲何,王旭突然覺得有些無能爲力,心中感到很是疲憊,再也沒有說話!
不久,馬雲騄枕在他的大腿上沉沉睡去,王旭就這麼輕輕抱着她,看着星空閃耀,沉默到天明……
次日清晨,馬雲騄在王旭的勸說下,踏上返回西涼的旅途。
王旭送了整整二十里,纔在馬雲騄的淚眼中,與其依依惜別!
臨走前他接受了馬雲騄贈送的禮物,那條由馬雲騄親自趕赴西域,費盡心力以天蠶絲製作的腰帶!而他,也取下了自己隨身的玉佩,送給對方當做一個紀念!
午時,王旭帶着滿腹的無奈,獨自返回襄陽。
剛回到宮中,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卻碰見同樣從外歸來的顏明。
“喲!我們的楚王終於肯回宮了,昨夜夜不歸宿,與你那小情人纏綿悱惻,感覺不錯吧!”
“啊!噢!呵呵!子晴啊,你這是去了哪兒?昨夜我是有些事情要辦,哪有你說的那樣!”
“編!繼續編!”
顏明撇着紅潤的小嘴,美絕人寰的臉上滿是嘲諷之色。
“真的是辦些事!”王旭也可謂是睜着眼睛說瞎話,神色如常。
“算了,懶得和你爭!”顏明擺擺手,施施然地走了過來:“對了,我剛從作坊那邊回來,途中碰見周智的車架,他似乎正要去城外找你,我說你差不多會回來的,他就改了主意,說等會兒直接來北宮!”
“城外找我,他怎麼知道我去了城外?”
“我怎麼知道?”顏明翻了個千嬌百媚的大白眼兒,隨即又若無其事地問:“對了,馬雲騄那小妮子走了?你沒多送送她?”
“恩,走了,我送了幾十……”話說到這裡,王旭瞬間反應過來,匆忙改口:“什麼馬雲騄,我沒見過!”
顏明狡黠地笑着:“還裝什麼,自己都承認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詭詐?”
王旭無語,沒想到他也有這般栽跟斗的時候,條件反射的漏了底。
“對付你這麼不老實的人,不用點辦法,怎麼讓你說實話!”
“好吧,我認栽!”王旭無奈地攤手。“這事兒可先不要給她們說,我現在沒心情一個個解釋!”
“纔不用我說。我都是最後才知道的!”顏明氣呼呼地道。
“最後一個知道?她們全都知道了?”王旭驚愕。
“不只是她們。滿朝文武都知道了。現在大家都在傳這事兒呢!要不了多久,恐怕就連百姓都能知道,咱們的風流楚王昨晚獨自出去採花,這是一段千古佳話啊,爲什麼不傳?”
王旭傻眼了,難以置信地問:“怎麼會都知道?暗中跟着我的蝶影部衆應該不會這麼多嘴纔對?”
“他們那羣人是不會那麼多嘴,可是你不覺得昨天你在考場弄出的動靜有點大嗎?你以爲你拔腿就跑時,田豐、沮授他們那些人精認不出你的功夫。認不出你的身形?你以爲若沒認出你,你們搞出那麼大動靜後,能輕易離開?早把你當奸細給捉了!”
“額……”
不得不說,這點王旭確實給疏忽了,他經常易容後的那幅樣子,有少數人是知道的。
“昨夜你不回來,徐淑姐姐擔心你的安全,還派人遠遠探查過,只是沒有打擾你們罷了!”顏明說到這裡,語氣已經顯得有些酸。“你也就會欺負我們。每次單獨出去,一準兒招蜂引蝶!”
王旭知道。若是讓其再說下去,本來沒事兒也必然會出事兒了,當即打了個哈哈,笑着搶過話道:“哎呀,都老夫老妻了,還吃什麼醋啊,寶貝兒快回宮,讓爲夫好好疼疼你!”
“誰吃醋了!誰吃醋了!好像誰稀罕你似的!”
“好!好!好!沒有吃醋,不稀罕,啊!不稀罕!走,咱回永寧殿再說!”
“哼!懶得理你!”
“呼!”王旭長舒口氣,顏明這兒總算是暫時矇混過關。
只是他可沒敢真的馬上回永寧殿,那裡一大幫子美女等着呢,現在正是心中不舒服的時候,他可沒法收拾這等大場面,跟着顏明後面走到半途,就乾脆地腳底抹油,一溜煙兒的逃往勤政殿。
坐下不到半個時辰,周智又進宮求見,宣至勤政殿門外後,不等王旭相召,倒是自己大咧咧地邁步走進,朗聲就說:“老大,你行啊,還真把馬雲騄那妮子給誘惑過來了,真不是吹的,就一個字,牛!”
周智豎起了大拇指,又笑呵呵地接道:“不過呀,你做事兒也太不乾淨,現在外面都傳瘋了,史官可是按照你的命令,照實寫的噢!你不去讓他們改改?”
“她們都知道那女子是馬雲騄?”王旭皺眉。
“這個倒是不知道,知道馬雲騄身份的也就我們幾個罷了,放心,這點沒人會亂傳,我們又不傻!”
“那就行了,該怎麼寫就怎麼寫吧!做了還怕人說不成!”
“行,臉皮夠厚!”
“你少來!”王旭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拔高了聲音:“既然大家並不知道那女子身份,那顏明她們怎麼知道的?”
“嗯?啊,這個我怎麼知道?你得問她們啊!”周智面不改色地回道。
“屁話,我和馬雲騄的事只有你和向天知道,就算昨天的事兒傳開,可能從描述中推斷出馬雲騄身份的,也就你們兩,總之不是你就必然是向天出賣我!”
“那你找向天,肯定是這小子不講義氣!”
“我覺得你的可能性也比較大!”王旭無語地望着他。
“這你可冤枉我了,大嫂逼問我時,我可什麼都沒說!你知道的,我周智向來是個口風嚴密,正直勇敢,不畏強權,重情重……”
聽到這裡,王旭頓時一揮手,無奈道:“行了,我知道了,就是你小子出賣的我,不用再繼續證明了!”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老大!”
“爲老不尊的傢伙!別扯那些,說事兒!”王旭額頭青筋暴露,處於爆發的邊緣。
“噢!這衛將軍我沒法幹了,我要辭職!”周智鄭重地說。
“辭職?”王旭猛地看向周智。“你說真的?”
“真的?”
“你的傷壓不住了?快死了?”
“……”
周智苦笑:“老大,你不是那麼希望我死吧!哪兒那麼快,我這些年武藝精進很多,又有名醫華佗等人爲我精心調養,暫時還死不了,身體也算不錯,再撐個幾年不成問題。”
王旭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嘴上卻說道:“那你現在這是間歇性精神病又犯了?需要我給你治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