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王旭帶着典韋和幾名侍衛慢步在通往城邊的軍營路上,迎着咧咧寒風,卻彷彿無事人一般。“典韋,你最近經常往軍營跑,那邊的練兵情況怎麼樣了?”
“呵呵!主公,都很好。”應了一句,典韋卻突然有些懊惱地撓了撓頭:“只是我能力有限,近衛軍全是精挑細選,可是練出來的戰鬥力卻始終不如高順的陷陣營。”
王旭微微一笑,看了看憨厚的典韋,也沒有生氣,畢竟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算了,你別想那麼多,高順那套練兵法是他在戰場中總結出來的,而且教的武藝也是他在戰場中琢磨出來的東西,你還沒上過戰場,單憑想象怎麼可能練出好兵來?”
聽到這話,典韋卻是非常不服,心有不甘地道:“要不然將我的《鬼神戟法》傳授一些給他們,我就不信還是拼不過!”
“呵呵!如果真那樣,你確實拼不過。”轉頭看了一眼生着悶氣的典韋,王旭不由笑道:“戰陣之上和單挑比武是兩回事,你哪怕將你的《鬼神戟法》全部交給他們,到時候也是一盤散沙。在戰陣之上,只需要最簡單、最省力而又具備殺傷力的招式,不是人人都可以像你那麼天生神力的。況且整體列陣以後的協調配合,永遠比一個人的力量大,哪怕就是以你的武藝,如果真的被戰陣圍困,也只能千方百計的逃跑。”
說完,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典韋,王旭不由笑道:“算了,等過幾天,我的訓練方法弄出來,到時候你就照着練吧!”
“嗯!”見典韋應了一聲,便沉默不語,王旭笑了笑,也不多說,徑自走向了軍營。
當王旭出現在熱火朝天的校場時,看到他身影的士卒勁頭頓時更足,一個個吼聲震天,爭相表現。儘管天氣寒冷,但頭上卻是冒着豆大的汗珠,頭上熱氣騰騰。不過還沒能多走幾步,身爲主將的高順已快步迎了過來:“主公!您怎麼來了?”
“呵呵!我今天上午沒什麼事情,就過來看看練兵的情況怎麼樣。”王旭微微笑道。
聞言,高順看了一眼嘈雜的校場,不由笑道:“主公,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新兵已經初步具備了戰鬥力,等來年開春的時候應該就可以上戰場了,不過要想成爲精銳還需要時間。”
“嗯!高順,你要加緊訓練,可能很快就會讓他們真刀實槍的磨練了。”
王旭這話一出,高順和典韋都是一驚,隨即便喜道:“主公,有仗打了?”
“嗯!”王旭肯定地點了點頭,但也沒有多解釋,因爲具體出兵桂陽的時間還沒有定下來,只是大概地定在開春之後。所以,微微笑了笑,便轉開了話題:“對了,你們幾個的特色兵種現在練得怎麼樣?怎麼也不見誰來給我說過?到現在連各自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他們都憋着勁在猛練,害怕給主公說了以後,卻因爲戰力不過關被裁撤!而且每隔幾天就會進行一次比武,分個高下。”高順頓時笑道。
聞言,王旭也不由莞爾:“呵呵!那你就先給我簡單說說吧,反正要過了年才驗收,他們還有時間。不過也不能太狠,別把士卒給累壞了,而且也不準無故鞭責士卒撒氣!”
“這個主公放心,軍中絕不會出現這種事情。”對着王旭肯定地保證了一番,高順才又接道:“至於各部的情況,其實目前來說,差距都不大。其中文向的神槍甲士,韓猛的黑鐵槍衛最強,其次則是管亥的狂刀衛,張靖的飛龍軍。而宋謙的水魚軍,楊鳳的赤血營現階段則要差些。”
“其它名字都還勉強,可是這水魚軍……是宋謙自己取的?”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名字,王旭的臉忍不住一抽。
高順看王旭的臉色不怎麼好,可也不想在這事兒上揭短,不由吶吶地說不出話來:“這個……”
“哎!這宋謙都做將軍了,還是忘不了他那魚,真是的!”搖頭嘆了口氣,王旭不由接道:“算了,你去告訴他,把名字改成海雲衛,雖然俗了點但至少比水魚軍強!”
“呵呵!諾!”高順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你的陷陣營怎麼樣?還有我的近衛軍呢?”
高順似乎很不擅長自誇,聽到這話,頓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倒是一旁的典韋搶着給他解了圍:“陷陣營最強,半個時辰就可以把近衛軍打趴下,其它部曲更不是對手。”
“嗯!很好。”王旭欣慰地點了點頭,但隨即卻是笑道:“高順,你經驗多,又極爲擅長練兵,今後要多教教他們。”
“主公放心,末將定全力而爲。”
“那就好。”點了點頭,王旭正打算去看望衆將,校場之外卻是陡然走進了一羣人,當先一人更是朗聲大呼:“將軍!下官有急事稟報。”
因爲軍營嘈雜,王旭也沒能聽出究竟是誰在呼喚,回頭望去,才發現來人竟是出使蠻族多日的龐季。當即顧不得其它,快步迎了上去:“子幼!你可回來了,蠻族的事情怎麼樣?”
“將軍,下官正是要向您稟報此事。”說着,龐季喘了口氣,才又接道:“此次對於蠻族的政令下達倒是沒有什麼問題,而蠻族各部將軍也是非常感恩,各番王也已經說動。可惜蠻族卻已經習慣了在番王帶領下的聚居生活,要他們突然融入我們這樣的行政體系很是困難。而且零陵各部蠻族分成了很多聚落,他們之間目前並沒有共主,所以在兵源的提供上意見不一,各部都有自己的理由,始終無法達成統一的意見。這次耽擱了這麼久,也是因爲這點。”
細細聽完龐季的回報,王旭也不由皺起了眉頭。半晌之後纔回道:“那些小番王的態度堅不堅定?”
“有的堅定,有的還很遲疑,不過無人反對。”龐季回道。
“那你對這些番王開的各種條件怎麼樣?”王旭問道。
“已經是將軍臨行前給我說過的底線了。”龐季回道。
聞言,王旭不由深呼了一口氣,微微笑道:“立刻在堅定支持的聚落裡建立行政管理,任用蠻族中的聰慧明理之人爲官吏,並讓他們的各個小番王治理本聚落,還是按照鄉、裡、亭來編制,薪俸和各地一樣。而那些不願留在那裡,意欲有所作爲的也可以到我郡府軍中來考覈,獲取軍政官職。”
“將軍的意思是讓他們自治?”龐季頓時奇道。
“嗯!讓他們自己管理自己是最好的,只要一切按照制度來就行。隨着時間的推移,再加上交流越多,思想也會慢慢改變,不會侷限在他那一畝三分地,畢竟見識到外面的生活越來越好,他們也不可能想守在那裡窮一輩子!”
聞言,龐季認真地思索了片刻,也是點了點頭。“那對於遲疑不定者該怎麼辦呢?”
“不予置理!斷絕他們與外面的一切貿易交換,特別是鹽、鐵等等他們無法生產的東西。而且讓臨近幾縣抽調地方兵力去維持治安,我就不信他們沒有外面的物資供應,還能活得下去。而對於服從改編的聚落則給予大量的援助,各項措施全部按照普通民衆那樣就行。同時也鼓勵他們各自聚落自己的信仰和傳統習慣,只要不是嚴重違背律法,那就不管!還要嚴令各地民衆尊重其人,不得歧視,違令者收監下獄。當然,這條命令對於蠻族也同樣有效。還有,凡是牽涉到各族問題的大事,必須提交到郡府,如若有官員隱瞞不報,或者偏袒一方的,不論罪行輕重,立刻處斬!”
隨着王旭話音落下,龐季卻是遲疑了一番,半晌之後纔不確定地道:“可如果禁了貿易,那些聚落造反怎麼辦?”
“哼!我已經給了最優惠的政策,給他們帶來平等、富足和自主,他們卻還要造反,那就只能說明有領頭的人中很有野心。”說到這裡,王旭不由冷冷一笑:“我正好很缺少練兵的地方,送上門來了還客氣什麼?”
這話一出,龐季頓時驚訝地望向了王旭,撫須笑道:“將軍不但能想出如此妙策處理蠻族問題,還能以這番鐵血政策來實施,下官實在是佩服啊!”
“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先進的東西總會淘汰掉落後的東西,融合才能富足,這是不可改變的發展潮流,只要措施得當,自然慢慢就會適應。而亂世當用重典,現在各地動盪,當然需要強勢才能求得穩定。”說着,王旭頓了頓,也不願意再說這些廢話,轉而道:“你現在就去找劉先,將這件事情儘快落實,務必在過年之前完成。此外,你替我轉告田豐和劉先兩人,讓他們酌情在西部和南部置兩個縣,將縣域進行重新規劃,並爭取在明天夏天之前全部完成,務必要徹底將蠻族聚落全部融入行政體系。”
“諾!”聽到命令,龐季立刻便拱手應命。“那不知將軍還有沒有別的事?”
“沒有了,你去吧!”
看着龐季緩緩離去,王旭這纔回頭道:“高順,做好隨時出兵的準備,雖然就我估計應該打不起來,但也不能鬆懈。”
“諾!”高順點了點頭,但隨即卻是皺眉道:“主公,如果真的打起來,蠻族其實很難剿滅。蠻族聚居的地方非常落後,道路不通,崎嶇難行,很難取得勝利啊!”
“這只是沒有決心的後果罷了,如果真的要打,那就要狠!我根本就不進山,只要拉攏願意投靠的聚落,並且將蠻族聚居區周圍的鄉民全部撤走,堅壁清野。不提供任何日常生活所需,要不了多長時間,他們自己就會走出來。甚至逼急了,還可以截斷山中水流,在水源地投毒,甚至進行圍獵燒山都行。並且提出只要他們願意遷居,我就給田給地,想打獵的我就提供器具,雙管齊下,即便有個別的野心家,也是止不住民衆對豐衣足食的渴望。”
說完,王旭卻是深深地看了高順一眼,微微笑道:“高順,你要記住,無論什麼事情,都要抓住重點。民衆的需求是越來越富足,生活越過越好。而其中又有一種隱性需求叫做尊嚴,只要你能給予這些,那什麼都好辦!蠻族問題糾結了這麼多年都不能徹底解決,就是因爲歷任官員政策不一,經常帶着蔑視的眼光去對待,殘酷壓迫,他們都活不下去了,爲什麼不反?”
隨着話音落下,王旭已緩緩離去,可高順的心卻是久久不能平靜,就連一旁的典韋也是呆呆地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