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慶的喜氣逐漸遠去,王旭的生活也重新步上正軌。而且,因爲朝中的事情已經瞭解清楚,武陵又有賴恭以雷霆手段奪權,所以,倒還真沒有什麼可操心的。就連肅清三郡吏治的事情,也不用他過問,因爲桓階自從知道自己因爲屬下的官吏,而被很多人誤以爲是個讒臣之後,火氣攀升到了極點,牟着勁得進行一次全面整治。
不但團結起王旭身邊的心腹幫忙,就連平日裡敬而遠之的諜影三統領,他也是硬着頭皮拜訪,懇求幫着查探。單懷、凌婉清和樑蕊三人因爲王旭提前打過招呼,所以都沒有拒絕,欣然答應。
如此雙管齊下,可就把桂陽和零陵兩郡都給掀翻了天,王旭說要人頭,結果僅僅五天,就給他送上了整整四顆,下獄者十餘人,免官者二十餘人。就連那種知情不報,沾了邊的人也是遭到扣除俸祿,降職等輕重不一的處罰。
這還沒完,桓階勁頭不減,在對兩郡的郡府官吏進行整治之後,緊接着又對所有縣、鄉、裡、亭都進行大整查。而且郭嘉還給他出了個點子,讓他掛出懸賞,鼓勵百姓舉報,如若查有實據,那就給予一定的獎賞。這樣一來,斬獲可是非同一般,就連王旭都有些後悔,這麼一次性地進行大清理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不過,隨着大量清廉有才的官員紛紛上表慶祝,百姓們歌功頌德,倒是讓王旭逐漸打消了顧慮。只不過,也仍然委婉地提醒了桓階,今後對那些情節不是特別嚴重,或者僅僅沾邊的人,要適當放寬一些。畢竟,鬆弛要有道,既然已經起到了足夠好的效果,那就不必逼得太狠,有時候各人也有各人的難處,該誅殺的必然要誅殺,但能夠體諒的也要適當放寬,給人機會。
而桓階的怒氣隨着事情的進展,也是逐漸降溫,再加上有田豐這個老官場在旁邊提點,倒也讓他迅速明白了其中道理。所以,到了後來,也是逐步放手,處罰漸漸放寬,風頭也越來越小,讓事情在不經意間慢慢淡出人們的視線。
與此同時,武陵那邊的進展也是非常迅速,賴恭有這王旭的權利支持,對武陵進行了真正的清洗。僅僅大半個月,整個武陵近乎有一半的官員遭了秧,其中帶頭抵制的人,全都抄家殺頭。王旭曾在五天之內,接到武陵方面幾十封上書,說是賴恭濫用酷刑,結黨營私,意欲謀反。但這一切本就是王旭安排,當然不可能接受,全部都壓了下來,堆在了書房的桌案上。
不但如此,眼見武陵官吏迅速減少,王旭在得到回報之後,反而緊急下令。讓零陵郡丞劉先,以及桂陽太守劉度緊急調任一些官吏過去,配合賴恭管治武陵只不過,對於賴恭要滅族的事情,王旭倒是及時制止了,因爲有傷天和。歷史上殺人太多的,不管是名臣武將,亦或是霸主帝王,少有得到好結果的。雖然他不迷信,可是有些東西還真說不清楚,積點陰德總是沒錯。再說,本來就沒必要把事情做得那麼絕,滅族這種律例,有失公允,很多時候反而會引起後患,所以早晚是要取締的。
只是這樣一來,便有不少人揣度到這是王旭的授意。眼見王旭這裡已經不可能有什麼成效,一些人甚至悄悄聯合起來,向朝廷上奏。而本就有意要派人去武陵,拖王旭後退的何進,更是找到了藉口。雖然暫時不願與王旭撕破臉皮,也無法藉此追究王旭的責任,但也同樣上奏靈帝,望其拒絕保奏賴恭爲武陵太守的提議,轉而任命漢武帝侍從金日禪之後,金旋、金元機做太守。在他想來,金元機背景很好,又有着他的支持,必然是牽制王旭的好棋子。
而張讓他們,又還沒有得到王旭的明言投誠,所以,見王旭本身沒什麼事兒,這羣自私自利的宦官也沒有幫着說話,反而想借此再逼下王旭儘快依附。至於蹇碩就更不多說了,對王旭早已是恨之入骨,而且刺殺的事情還沒了結,哪會多言?所以,本就沒什麼主見的靈帝在猶豫了幾天後,終究還是同意了何進的上奏。
只可惜何進可真是失算了,王旭其實那種吃進去了還會吐出來的人?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賴恭抵達武陵的一個半月之後,金旋帶着家眷剛剛趕到荊南,便在武陵境內遭到大批強勁山賊打劫。雖然郡府兵馬及時趕到,驚退盜匪,保其一家平安,但卻着實讓金旋嚇出了一身冷汗。
不過,這還僅僅是一個開始。當這件事情稟報到王旭那兒時,他當然是“雷霆震怒”,當即表示對武陵進行大清掃。並且囑咐軍士,將其一家先接到零陵郡府泉陵,既算是向直屬上級述職報到,同時也要親自接待一番,對這個“部屬”略表歉意。
結果,金旋就莫名其妙地連武陵郡府都沒能去,便被“軟押”到了泉陵。儘管那些盜賊根本就是王旭的安排,讓管亥帶着他的直屬部曲狂刀衛去做了一次老本行,但面子上,王旭可是放下了身段,對金旋噓寒問暖,關懷備至,仿似親信一般。不但安排了極爲舒適地住所,還送這送那,當真是一副老好人模樣。
儘管身負何進重託,但剛開始時金旋還真有些感動,覺得王旭並不像何進所說那樣。但一眨眼,半個月過去,終於發現了不對,因爲他幾次辭行都被王旭拒絕,“盛情”留了下來。這時候他如果還看出蹊蹺,那也就真的有些傻了。
當發現自己是掉進軟籠子裡後,金旋倒也有些魄力,立刻便委婉地以朝廷之命來壓王旭,還大張旗鼓地收拾東西出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去武陵上任一樣。
王旭當然明白他的如意算盤,不就是想讓自己不敢拿他怎麼樣嗎?雖然有些欣賞金旋的聰明,但對此卻沒太過在意,本就是打算留一天是一天,既然他要走就走唄。反正時至今日,賴恭已經在武陵經營兩月有餘,再加上自己的支持,他過去又能怎麼樣?
反而是作爲朝廷使節的趙深更麻煩,他名義上是使節,但事實上更是張讓等宦官派來的代表。隨着時間越拖越久,曹寅始終沒抓到,他已經非常不耐煩,幾次讓王旭安排,將那些證人交給他,先帶回京城。當然,暗中之意,也是要帶回王旭依附宦官的承諾,而且是公開表態,比如寫個奏章什麼的,向靈帝稱讚一番宦官。
特別是金旋來了之後,他似乎也收到了張讓等人的傳信,讓其速回,所以催得更是急迫。王旭也是以曹寅沒有抓住,擔心陛下怪罪爲由,一拖再拖。但當趙深明言,已經不用他押送曹寅,而且暗示捉不捉曹寅都無所謂後,王旭也再沒了藉口。
只不過,上奏是肯定不可能的,這東西一旦寫下來,就再沒有迴旋的餘地,將來必定是後患。最後,還是郭嘉給王旭獻了一計。“主公,依屬下看來,不如先給予趙深大量財物。作爲對張讓等宦官協助主公,迅速對曹寅治罪的感謝,以安其心。而且財物一定要多,多到趙深那點人押送都不能放心的地步。
“噢?這是何意呢?”王旭當即奇道。
微微一笑,郭嘉也不藏捏,當即便接道:“主公別急,請聽我慢慢道來。在做了剛纔屬下所言之事以後,主公再去說服趙深,讓大部分禁衛押送財物喬裝出發,先走一步來避免吸引匪寇的目光。從而使得趙深稍後起行,並且攜帶主公表奏宦官功績的奏章。”
“當然,奏章是絕對不能真的送到。要提前派遣臣服的蠻族首領,帶着蠻族士兵喬裝作亂的蠻賊,然後以聽聞他們手中有大量財物爲名,在半途殺了趙深,奪回奏章,並且有意放跑一兩個軍士。”
“這樣一來,張讓他們收到鉅額財富,已是相信了王旭,再聽逃回的軍士稟報,便不會懷疑到王旭頭上。到時候,再假意派遣軍隊徵繳匪患,不但能讓之前金旋被劫之事說得通,同時也能讓宦官以爲你已是真心投靠。但事實上,卻又可以將明着投效之事拖延下去。”
說到這裡,郭嘉深吸了口氣,才從容地笑道:“主公也知道,只有維持這種平衡,主公才能穩如泰山,在夾縫中生存。何進那屠夫雖有心壓制年少出衆,而又深得陛下喜愛的您,但目前大有利用價值的情況下,是不能。而狗賊蹇碩仍在爲刺殺之事膽顫心驚,擔心被共同對付,是不敢。至於國賊張讓他們,則是誤以爲主公已經是誠心投靠,所以是不願。”
“哈哈奉孝此計,真是神來之筆啊”聽完郭嘉的計策,王旭細細斟酌一番,便忍不住地大笑起來。
隨即也不遲疑,立刻便按着郭嘉所說的辦。首先讓龐季去找最親近自己的蠻族首領,告知對方幫着做這事兒,接到命令,就直接背上,埋伏好。其實這個不難,因爲王旭的政策讓蠻族都嚐到了甜頭,那些人早就把王旭當作自己的“大首領”,真心臣服。很多蠻族勇士都在軍隊中服役,原來的聚落頭領也都在新置的三個主要混居縣爲官、爲將。再加上賴恭治理有方,派任過去的官員也是千挑萬選,將關係處理得當,所以他們早就已經融入,並不是什麼問題。
反倒是籌集財物很有些問題,王旭不但將婚慶時,各方賓客贈送的禮物全部拿了出來,還讓徐淑竟可能的將手中錢財拿了出來。但最後,王旭仍然是不滿意,因爲誘惑力還不夠。想到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王旭也是第一次挪用了公款,從府庫中提取了大量財物。當然,他也囑咐了簿曹從事桓纂,這東西是有大用,不得不爲,讓其絕對不能將提取之事讓第三人知道。
桓纂當然不可能反對王旭,二話沒說,當場就做了假賬,神不知鬼不覺地便更改了數據。反正王旭自己來拿的,還有誰來查?
等辦完這些事情,王旭纔在深夜造訪趙深,按照原定計劃執行。而過程是出奇的順利,那趙深聽王旭要寫奏章,而且還送了讓他都瞠目結舌的財物,根本不疑有它,滿口應諾。而且看他聽到財物數量時吞口水的樣子,心中顯然難安。
接下來,一切就有條不紊地進行着,趙深讓大半禁衛在第二天便喬裝打扮,押送這財物先走,而他則延遲一天離去。王旭爲了保險起見,擔心趙深將奏章也託給前方的禁衛,所以更是直到他臨走之時纔將奏章親手給他,這樣就絕對沒跑了。
當看着趙深逐漸遠去,王旭迎着清晨的陽光,心情實在是暢快無比,嘴角緩緩露出他那招牌式的弧線就連那略帶寒意的冬日晨風,都顯得有些暖和……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