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五天的激戰過後,預定的將領和士卒共計兩萬餘人終於全部潰逃出去。
而爲了避免泄露軍機,大營也完全與外面的部隊失去了任何聯繫。
不過,對於早已經將整個計劃都定下來的衆將來說,倒也沒什麼影響,反正不管朱儁是否能成功,也必須在預定時間進行反擊了。不說軍中糧草能夠堅持的時日已經不多,僅僅是日漸增多的傷亡和迅速下降的士氣就已經讓將領們焦頭爛額。
所以,皇甫嵩下令大軍休整一天之後,於第六日傍晚時分全軍出擊,與黃巾最後決戰。
而黃巾方面也是大喜,連戰連捷之下,士氣暴漲,早就意欲與漢軍決一死戰,此刻見漢軍擺出如此架勢,也是傾巢而出!
不過,張烈倒不像那些狂熱的黃巾將領一樣信心滿滿。這些天來,他本就對皇甫嵩天天用各種稀奇古怪的破陣之法有所疑惑,可是卻又想不通究竟是爲什麼,只能歸結於是皇甫嵩時間緊迫,所以迫不得已而急於破陣。不過,他的最大目的本就是消磨朝廷的精銳戰力,現在漢軍傷亡逐日增加,士氣天天下滑,他已經很滿足了,反正他一點都不急。
而且張烈本身也做好了無法徹底擊敗朝廷主力的準備,雖然對袁紹等人的估計有誤,但對於皇甫嵩,曹操,孫堅,以及他心中最該死的王旭等人可是非常重視。所以他也是抱着能打敗當然好,不能打敗就一直耗下去,就算一命拼一命也要把漢軍精銳士卒拼掉的想法。到時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他就不信誰還能翻盤。況且他還真正的殺手鐗還在後面……
可惜張烈的如意算盤註定要落空了,當黃巾士卒大笑皇甫嵩又擺出了一箇中看不中用的陣法時,轟隆隆的戰鼓以前所未有的威勢響徹了戰場,震人心神!
而足足五萬人排列而出的鷹翔陣,隨着雄壯的鼓聲和招展的旌旗也開始緩緩前行,沉重的步伐踏起了厚厚的煙塵,更如一柄重錘擊打在了黃巾士卒的心坎之上。
隨着兩軍越來越近,那種強大的威懾與殺意終於讓嘈雜的黃巾士卒安靜下來,黃巾將領的臉上露出了好多天未有的凝重。因爲他們感覺到,今天的漢軍,似乎很不一樣……
感受到大戰來臨之前那越來越沉重的壓力,黃巾士卒的頭的頭上也逐漸滲出了冷汗,均是緊緊握住手中的武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逐漸靠近的漢軍。
正當他們做好準備,以待迎擊漢軍衝鋒的時候。漢軍後方的鼓聲節奏卻是陡然一轉,旌旗的轉動也發生了變化!
沒等黃巾士卒回過神來,敵軍陣列的縫隙之中陡然冒出了無數手持弓箭的射手。
而緊接着就是漢軍將領接連不斷的吼聲。“第一梯隊,放!”
“第二梯隊,放!”
“第三梯隊,放!”
眨眼間,密集的箭雨就拋落到了毫無任何準備的黃巾陣中,頓時就倒下一片!
黃巾將領反應也不慢,躲避着不時臨身的冷箭的同時,爲首一將立刻便扯開嗓子吼叫起來:“快!刀盾兵列陣前排,弓弩手立刻上前列陣還擊!”
黃巾士卒的反應也很快,隨着命令下達,陣列迅速變化,無數手持盾牌的士兵火速趕到了前排列成密集陣勢,將其它士卒護到了身後,弓弩手也迅速上前,意欲回擊!
但這次皇甫嵩可是下定了決心的死戰,掏出了所有的家底,已經佔得先機的情況下,哪裡還能容得對方穩住!分成三個梯隊的弓箭手根本不顧箭支的消耗,輪番換箭猛射,死死壓住了對方的弓弩手,根本就無法組成陣列進行有效還擊。
遠遠看去,綿延的黃巾隊伍此刻彷如蕩起了陣陣波紋,士卒躲閃間,陣腳隱隱已經鬆動,陣列也鬆散開來。
見狀,沒等黃巾將領做出下一步舉動,皇甫嵩便提氣大喝道:“弓箭手持續壓制中陣!爪牙騎兵衝擊敵軍兩翼,遏制蛇頭!殺……”
那雄壯的聲音在空曠的戰場上不停迴盪,竟然還隱隱穿透了鼓聲。
而近乎是同一時間,戰鼓節奏也是再變,擎旗之士則猛的揮起了手中長長的軍旗。
但位列陣前的孫堅和王旭根本就沒去看,在皇甫嵩聲音響起的剎那,便已經大吼着分率兩支騎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向了黃巾兩翼!奔騰的鐵騎仿若決堤的洪流,洶涌澎湃!
兩翼的黃巾騎兵本已因剛纔的箭雨有所散亂,但在漢軍發起衝鋒那一刻也顧不得許多了,如果不讓騎兵衝起來,那就只能任人宰割!
因此,儘管內心膽寒,但兩邊的黃巾主將卻是毫不猶豫地猛然舉起了手中武器,聲嘶力竭地大吼:“兒郎們,衝啊!”
“殺!”
“殺啊……”
在無數士兵的大吼和奔騰的馬蹄聲中,四支騎兵各自撞擊到了一起,剎那間就掀起了一陣人仰馬翻的浪潮!濃密的煙塵甚至已經飛揚到了半空之中。
但皇甫嵩此刻卻是連看都不看一眼,面無表情的望着黃巾陣列,最終接連吐出一條又一條命令,發動了兇悍的全面攻擊。
頭部善於單兵作戰的士兵速度奇快,乘着對方刀盾兵尚未來得及撤下,便已衝殺進雙蛇纏繞的腹部陣列中,在內部與敵人混戰起來。
兩翼的短兵步卒則緊隨而出,直接殺向黃巾兩翼騎兵與中間步兵銜接的地方,那裡是蛇頭與蛇身連接之處!而中部的長兵士卒也不慢,在第一時間上前接應衝入敵軍陣中的善戰之士,從外部往裡發動了密集的陣列攻勢,割裂纏繞的蛇腹!
一時間,整個戰場煙塵滾滾,喊殺震天,兩軍交戰的激烈幾乎只在片刻間就超過了之前每一場。空曠的山野已經完全被打破了往日的寧靜……
隨着漢軍的一連串舉動,張烈幾乎是在瞬間就臉色鉅變,身爲佈陣者的他當然也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兒。此刻見到朝廷大軍的部署似乎壓根兒就是衝着自己的長蛇陣來的,頓時就明白過來,自己被算計了,對方要的就是讓自己放鬆警惕後傾巢而出,再一舉擊潰!
想到這裡,他心中的恨意已經達到了最高,忍不住地仰天怒吼:“王旭,曹操,孫堅,皇甫嵩,你們給我記着,我張烈他日定要讓你等死無葬身之地……”
可惜在兩軍大戰之中,這聲音很快便被壓了下去。而經過一番發泄後,張烈也迅速冷靜下來,雙眼閃過一絲狠厲,緊咬着牙根自語道:“就算我又輸了,但你們也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