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戰役結束,涼州戰場的局勢重新穩定下來,楚國優勢盡顯,並且向着更好的方向轉變。
隴西、漢陽、安定連成一片,穩穩控制在楚國手中,以優勢兵力形成集團式壓制,讓涼州難尋破敵之機,動彈不得!
中原曹操那二十萬大軍,本就不是傾力死戰,只是幫助涼州進行牽制,同樣難得存進。諸葛亮和龐統親自部署防禦,或許諸葛亮戰事上不如郭嘉等人,可若說防守疆土,真不是一般的厲害,況且還有張合、鞠義、李嚴等諸多名將坐鎮,據險以守,曹操若非親率主力全面出征,王旭根本就無須過於擔心,而如今的魏國還沒有做好再次全面開戰的準備。
至於吳國,更是隻能做做樣子,他們現在能據險以守,抵禦楚國已算不錯。豫章的陸遜掌控海雲軍團,使得水軍作用發揮到極致,全面控制了豫章附近的水域,並利用水路時刻威脅吳國腹地,壓得吳國心驚膽顫,且徐晃的朱雀軍團,南方黃權的交州軍,皆是嚴加守備,以吳國現在的情況,自保有餘,欲進實難。
若說唯一讓王旭時刻掛念的,那便是仍在北地的王徵。
高順爲執行攻略安定的計劃,以接連戰敗來抽空前線兵力,實則瞞天過海,暗中藉助敗仗爲掩護,轉移了大量兵力,從而才能秘密南下安定。可自告奮勇,堅持親自率領殘部在北地周旋的王徵,就陷入了危局。
大軍團作戰不似局部戰爭,有的時候爲了勝利,終是要選擇犧牲,而北地那邊的殘部就是必要的遺棄。高順暗中抽走大量兵士南下後,餘下的殘軍肯定無法再抵擋羌、胡聯軍。戰敗已經是必然,問題的關鍵在於怎麼儘可能逃走更多。
可以說,這是對王徵的一次考驗。
整個七月。楚國的政略攻勢越演越烈,效果也越好。王旭納馬雲騄爲貴妃的消息傳到人盡皆知,他回覆馬義的那封信,更是產生極大影響,涼州將士本就因局勢而心慌意亂,得知這些,怨言自然是越來越多,百姓對馬家的質疑也越來越大!
特別是秋收在即,不管是農耕民還是畜牧民。按照律例都到了收稅的時候,馬家糧食儲備告急,不得不着手徵稅,而楚國這邊卻大肆免除賦稅,各種早前承諾的政令一一付諸實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涼州高層疲於穩定自身,已是心力交瘁,馬義更是深受打擊,意志漸有消沉,攻心戰略終於發揮出其巨大的威力。
因此。楚國西征的形勢是越來越喜人,而王旭絕大部分的憂愁,就都來源於北地殘部的安危。
隨着日子越來越久。北地那邊的消息也難以傳回,他越來越不安,到了七月末的時候,已是常常凝望着北方怔怔出神。
其間,文武們也提出派遣一支主力軍隊北進,吸引涼州軍交戰,從而策應王徵逃回!
可這樣的策略是與西征戰略相違背的,並且有可能被涼州利用,從而使得楚軍完美的軍事部署出現大漏洞。王旭即便心裡想,可又怎麼敢真正允諾。若因王徵是他的長子就破例,戰略說改就改。那麼上行下效,今後戰爭中豈非誰都講情面?
楚國能走到今日,文武百姓都心甘情願赴死,很大一個原因是他能以身作則,以民爲先,以國爲先,仁德而治,若現在破例,必然造成極大的惡果,更何況還有很多敵人整日等着他犯錯,整日謀劃着動搖楚國堅不可摧的統治。
現在的楚國雖然強大,可天下還未定,有些錯不能犯!
這一刻,王旭終於明白那些古代明君的無奈!
八月初二深夜,當王旭都已經絕望,陷入悲痛之中的時候,諜影終於得到了那支軍隊的準確消息!
單懷得到屬下回報,連衣服都顧不得穿,直接披着睡衣,光着腳就直奔王旭營帳。
“主公,主公!少主回來了!少主回來了!”
“什麼?在哪兒?”王旭通紅着雙眼,風一般衝出了營來,死死盯着單懷。
“今日傍晚剛從漆縣以東的山脈中穿出,並與諜影聯繫上,若不出意外,黎明前就能抵達此地。”
王旭大喜過望,情緒激動。
“他們這一個多月去哪兒了?
單懷不敢廢話,簡短地敘述道:“據諜影部衆從韓龍口中得知,高順暗中率部南下後,少主率領殘部與羌、胡大軍周旋,一度北撤至長城一帶。不久,糧草用盡,他們以搶掠維持,沿途傷亡慘重,此後他們遁入山道,殺馬匹,吃草根,食野果,啃樹皮,在敵軍圍剿下,輾轉兩千多裡,這才衝破重圍,翻山越嶺歸來,只是兵士已僅剩千餘人!”
“龍組統領韓龍自去北地傳信後,一直保護少主安全,期間幾度勸少主棄軍而獨自逃離,少主皆不從,自始至終與兵士同甘共苦,立誓要帶他們還楚,不過少主如今傷勢嚴重,急需治療,諜影部衆已經綁着醫官先一步趕過去了!”
靜靜聽完單懷的回報,王旭已是深深震撼,更有深深的自責和痛心,他從沒有想過,王徵會這般出色,這般優秀。他因爲征戰四方,很少能照顧兒女,王徵幾兄妹從小就是由徐淑幾女帶大,他雖然時時掛心,可其實並不是特別瞭解他們。
王徵的歸來,引起了極大的轟動,隨軍的文武先後得到消息,全部都趕至王旭這裡,靜靜等待楚國少主迴歸。
黎明前夕,仿如野人一般的王徵與千餘將士,拄着樹枝,邁着艱難的腳步,在諜影部衆和衆多醫官陪伴下,徐徐出現在衆人視野。
那種景象,即便是身經百戰的王旭和將軍們都肅然起敬,這支殘部雖然已是毫無戰力,可他們身上卻有着一種濃到化不開的意志,一種攝人心魄的精神,從入目那刻起,就始終衝擊着在場所有人的心靈!
單懷看到王徵那副模樣,心中不忍,疾步上前斥責蝶影部衆的指揮使。
“少主重傷至此,爾等怎不先行送其歸來!”
“單統領,屬下……”
負責接應的諜影指揮使還沒說完,王徵已是揮手打斷,笑着看向單懷。
“單統領,不怪他們,是我執意不允的,我與將士們生死相依,怎能棄之而不顧?”
“少主,你……”單懷張張嘴,可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能說出來,重重嘆了口氣:“唉!”
王旭靜靜站在原地,欣慰地看着王徵,胸中有着說不出的心痛,也有着無限的感慨!
沉默中,王徵帶着豁達的微笑,緩緩走到王旭身前,虛弱地說着。
“父親!我將戰士們帶回來了,我真的盡力了!”
這一瞬間,王旭差點流出淚來!
他深吸口氣,將波動的情緒壓下,聲音略帶着沙啞。
“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更好!”
聽到這句話,王徵笑了,笑得那麼燦爛,笑得那麼滿足!
一陣清風吹過,他帶着微笑,就這麼直直在王旭眼前倒下。
“徵兒!”王旭瞬間瞳孔放大,閃身上前將其扶住。
“少主!”
“少主!”
周遭的文武更是驚慌失措,紛紛涌上前來,急欲查看。
電光火石間,王旭迅速查看王徵的脈搏,感知其並無大礙,這才長舒口氣,揮手示意衆人。
“不用驚慌,他只是過於虛弱而暈厥!”
說着,他也不再多言,抱起王徵便大步走回營中。
在營帳內對王徵進行簡單地處理後,王旭輕輕給愛子蓋上厚厚的棉被,隨之悄然離開。
此時文武仍舊還佇立在外,見到王旭出帳,頓時圍攏過來。
郭嘉急問:“主公,少主傷勢如何?”
“徵兒並無大礙,只是需要治療和靜養,諸位也都回去歇息吧!奉孝暫留片刻!”
衆人鬆了口氣,應命離開!
待衆文武走後,奉命留下的郭嘉才焦急問說:“主公有何吩咐?可是少主傷情不妙?”
“不是!”王旭搖頭,頓了頓,遲疑着說:“奉孝,我認爲徵兒可成大器,今後希望你親自繼續教導其兵事,你意如何?”
“故所願爾!”
郭嘉撫須輕笑,高興地說:“少主本有仁德,今日觀之,更是心智堅定,以目前看來,確實是理想的繼任之選!”
“恩!那明日我先令人送他回襄陽療傷,將來就有勞你多費心,楚國的未來終究在他們身上!”王旭微笑着說。
“臣必傾囊相授!”
“董允和費禕今後也先跟着你,也該是他們嘗試理事的時候了!”
“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