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用自己的方式與顏家談妥,得到顏家老祖和現任家主認可,關係當然迅速改善,除了顏良仍然對其沒什麼好臉色,其他人都將其當成貴賓般對待。
在這個戰亂的時代,在這些門閥世家之間,實力、本事和權勢終究纔是化解矛盾的硬道理。
至於顏明本人,則完全沉浸在一種茫然複雜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高興,是苦悶,是無奈,亦或者是其它什麼,總之,她將自己關在了顏府裡,言語越來越少。
王旭嘗試着與其交流過,可惜得到的,只有顏明那複雜的眼神。
最終,他也選擇了沉默,不解釋、不安撫、不多說,僅僅只留下一句話:“不論你現在還想什麼,還顧慮什麼,還憧憬什麼,但我已經失去耐心,也沒有時光再繼續等待,今後你有幾十年的時光去慢慢思考。”
“但現在,你,我要了!”
此後,他再也沒有單獨見過顏明,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其他事情。
與此同時,袁紹那邊的動作也很快,多達十多萬斤的黃金白銀,僅僅只用了十天就全數籌集備齊,接下來的事情便無需他再操心,運輸安排,僞裝掩飾,與荊州那邊交接的具體事宜,自然有其信任的臣下想法去做。
至於答應王旭,要用以交換五萬石糧食的珍貴寶物,其也準備好,並且大方地先交了出來,由其送往顏家。
對於婚事的操辦,其也非常上心。因爲這次不是王旭簡單的納妾。而是娶顏明爲平妻。也就是側室,這與納妾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他認爲這樣能加深與王旭的關係。
同時,顏良又是其心腹愛將,也理當出面。
只是因爲時間緊迫,婚期也安排得比較近。
距離王旭抵達鄴城剛好一個半月時,這場婚禮在多方努力推動下,濃重舉行。其規模之盛大,堪稱自天下大亂以來首例,就連作爲籌辦者的王旭、顏家、袁紹本身,也是不曾想到。
河北袁家麾下的各方重臣,除了鎮守邊境之人,其餘盡皆趕至,大小官員匯聚一堂,這些人當然不是因爲王旭,而是看在袁紹和顏家的面子上。
其二者,則是青、幽、並、冀四州的名流賢士、富紳豪門。這些人是來湊熱鬧。
其三者,也是最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來自其他勢力的代表,他們以不同的人爲名義,成羣結隊趕至,甚至連曹操那邊也有不少。
這些人打着恭賀的名義,但實際目的恐怕不那麼簡單,袁紹肯定也不喜歡,可此次偏偏又是王旭的婚禮,大家名義上乃是漢朝重臣,又未交戰,他也不好阻攔。
結果就是,請了的來了,沒請的也來了,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到了最後,這婚禮已經不像是婚禮,更像是一次大聚會,各有目的,各有所圖,真正的主角顏明,卻悄然隱於幕後,除了過程中需要她走完所有的禮儀外,大多數人並未將心思放在這上面。
可惜不論怎樣,顏家本身是非常滿意的,對於他們來說,風光嫁娶,顏明有所歸,威望亦得到提升,就是這次婚禮的最大價值。
可惜,有個人看到這一切,卻是目眥盡裂,心中的憤恨達到極致。
那就是袁紹的次子,袁熙!
在他的眼中,這種繁鬧,這種喜慶,每個人臉上不管真假,但洋溢出的笑容似乎都是對他的侮辱。
從小身居高位受盡寵愛的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只要他喜歡的,想要的,都能得到!
當他偶然在城外小樹林看到顏明的女兒身模樣,便沉浸其中,難以自拔,在他眼中,顏明就是這個世界最美的女子,那一刻,他就發誓,無論如何也要將其拿到手中。
本來一切都如他所願,可就在最後時刻,突然冒出個王旭,將這一切都打破了!
他覺得自己又羞、又怒、又傷心,恨欲狂!
“砰……”
“鐺……”
“咚……”
屋子裡所有能摔得動的東西,都被袁熙摔了,嘴中不停咒罵:“王旭狗賊,奪妻之恨不共戴天,若不殺你,我誓不爲人!”
此刻,房間裡除了暴怒的他,只靜靜站立着一個面貌陰霾的中年人,靜靜看着他發泄。
他是袁熙招攬的食客,也是其特別信任的護衛,武藝非凡,手段毒辣,可他對袁熙卻非常忠誠,因爲早些年其被仇家追殺,重傷垂死時是袁熙救了他一命。
袁熙摔夠了,罵夠了,瘋夠了,理智回到腦海!
他不傻,他知道,若是其父親袁紹不支持,那麼他根本不能將王旭如何,再怎麼罵也只能嘴上說說。
他頹然坐到了地上,滿臉痛苦,雙手不知什麼時候被割傷,點點血液流落在地。
“少主,你想殺他?”中年男人開口了,語音有些沙啞,但卻很平靜。
“當然!”袁熙猛然擡起頭來,眼裡全是化不開的仇恨,可隨之又痛苦地埋下頭去,頹然地說:“可惜,如今父親什麼都依着他,殺不了!”
“未必!”中年男子的臉更加陰沉了。
這話就好像一個小小的火種,而袁熙心中的仇恨本就已像那乾燥的柴木,哪裡還能不着?
頃刻間,袁熙冷厲的目光電射而來。“和泉,你有辦法?”
“有!”名叫和泉的中年男人仍是滿臉平靜。
“快,快告訴我,怎麼殺了那狗賊!”袁熙激動地難以自制,猛地衝上前來抓住了和泉的衣領。
“少主,請先鎮靜!”和泉冷漠地說。
“好,好!我冷靜。你說。”袁熙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鬆手。緩緩退開。
和泉的臉上此刻終於有了些變化,眼神中兇光閃現。
“少主,王旭有袁公護着,只要他在河北,肯定沒有機會,只能等待其返回荊州的路上。”
聽到這話,袁熙眼中本來還有的一絲希望很快熄滅,苦澀地說:“和泉。你想得太簡單了,我父親有心利用他,已經命張合帶人護其南下,張將軍你也應該知道,武藝非凡,哪有那麼容易在他的保護下殺掉王旭?”
“屬下知道!”和泉不以爲然,繼續說道:“而且屬下還知道他們走海路。”
“海路?”袁熙一愣,隨即奇道:“你如何知曉?”
這一刻,和泉臉上那張陰霾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只是這笑容看起來並不舒服。“少主莫非忘了。對於大海及與大海相關的事務,屬下都很熟!”
“自那日少主回來暴怒言及要殺此人。屬下便對此事上了心,前段時間命人探查,得知袁公近日正大舉尋找優秀海員,並且還尋找最好的海船,而袁公現在正全心應付王旭之事,所以若不出所料,必然是爲其南下準備。”
“原來如此!”袁熙點點頭,但神色卻是隨之更加頹喪。“既然他們是走海路,那豈非更加難殺?”
“少主!”和泉搖搖頭,雙眼精光閃爍:“不瞭解大海的人,覺得大海上殺人很難,可瞭解大海的人都知道,那是個殺了人都不需要善後的地方。”
“你……”袁熙漸漸睜大了眼睛,熟知和泉性格的他,知曉其說出這種話,顯然是有絕對的把握。
和泉並未急着解釋什麼,反而沉默了片刻,知道袁熙都等得有些着急時,才陡然說道:“只不過,若按屬下的辦法,那恐怕要犧牲掉張合將軍!”
“犧牲張合?”袁熙倒抽一口涼氣。“難道沒有更好的辦法?”
“沒有!”這一次,和泉同樣非常肯定:“張合若是始終護衛在王旭身邊,不可能獨獨避開他。”
“這……”袁熙猶豫了,張合畢竟是軍中大將,威望較高,影響很大,他再如何任性妄爲,這些還是分得清的。
“少主,這個屬下無法做決定,待少主做好決定再告訴屬下。”和泉說完,行了個禮便準備退下。
“等等!”此刻袁熙的臉色一變再變,對王旭的恨意和理智在腦中不停交戰。
最終,顯然還是恨意佔據了上風,狠狠一咬牙:“河北兵多將廣,不差張合一個。”
他終究還未主事,一直生活在袁紹庇護之下,難明輕重。
可決定雖然已經下了,他同樣有些害怕,忍不住追問:“如果失敗了怎麼辦?”
“不會失敗!”和泉顯得非常自信,想了想,又陰沉地說道:“若依屬下的辦法,失敗機率非常小,況且即便失敗,也絕對無人能找到證據說是我們做的。”
“你確定?”袁熙再度不放心地問道。
“確定!”
“好!”袁熙對和泉非常信任,鼓足了勇氣。“那需要做些什麼?”
“少主,可……”
和泉見其決心已下,也沒有猶豫,上前一步貼到其耳旁輕聲細語……
王旭的婚禮結束後第三天,他因急於回返荊州,終於向袁紹辭行!
此刻的袁紹同樣擔心荊州那邊出意外,哪有不從之理,當下直言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兩人商議,就在當天夜裡悄悄東進渤海,從渤海登船南下。
此事只要參與的人才知道,其他人哪怕是顏家都不知其要走。
下午,王旭尋到了顏良。“你不是一直想教訓我一頓嗎?去你家練武場。”
一直對他耿耿於懷的顏良起初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你敢與我一戰?”
“爲何不敢?”
“好,走!”
顏良二話沒說,滿臉興奮,只覺得胸中一口悶氣終於有了發泄的時候。
他早就想教訓王旭,可只要王旭不答應比武,他就不敢主動出手,因爲那樣的性質完全不一樣,不僅僅顏家不許,更重要的是袁紹不會允許。
沒有告訴任何人,也不允許任何人觀戰,兩人行至顏府空曠的練武場,擺開了架勢。
“王旭,無論比武結果如何,不準告知他人。”
顏良大刀闊斧立於場中,手中大刀森寒冰冷,氣勢懾人,如戰神般雄壯,不愧是河北第一猛將。
“不會!自家事,自家解決!”
王旭臉色淡然,如果說顏良此刻就像一把出鞘的狂刀,那麼他就是蓄勢待發的利劍,雖然不那麼耀眼,可卻能讓人感覺到那種內斂的殺氣。
“好!”
顏良眼睛逐漸眯起,長刀在地上劃過一個半圓,武者氣勢急速攀升,本來他以爲此戰會很輕鬆,可這一刻,當他真的與王旭相視而立,他感覺到了一種危險,那是武者的直覺。
王旭面色沉靜,握緊着一把鑌鐵長槍,槍桿夾於腋下,槍尖指地!
雖然這把長槍不如他的火龍槍順手,但也是精品。
“出手吧!”顏良率先冷哼:“久聞你文武雙全,今天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厲害!”
“你試試不就知道?”王旭平定看着他。
“還不出手?”顏良此刻已經按耐不住教訓他的念頭了。
“讓你先攻!”王旭搖頭。
“好大的口氣!”
顏良大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暴脾氣,大刀一掄,雄健的身軀縱越而起,帶起狂風之勢,大刀狂斬而下,仿似有萬鈞之力,真如戰神般悍勇。
“力氣不錯!”
王旭嘴上不屑,但手上可不慢,槍尖飛轉,一個前衝,帶起陣陣殘影,不但避過了顏良的刀勢,長槍更如雷蛇盤舞,刁鑽地直奔其腰。
“砰!”
顏良臨空折轉,大刀變劈爲削,與槍桿撞到一起。
剎那間,場中風塵四濺,氣勁駭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