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袁長文再一次嘗試臣服,暫時性的成功,但誰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
若是這種臣服不能長時間持續,那麼就是垃圾,就是狗屎。
我只能臣服十秒鐘,這算哪門子臣服?
還不如說是忍讓、剋制。
袁長文臣服,心境帶來些許變化,一股淡淡的沮喪。
怎麼會是沮喪呢?
袁長文想要弄明白,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按照臣服,那麼自己就不應該思考,只是體會。
可是,二十多年來的教育,思考已經成爲本能,不留神思維就不知去向。還有對未來的控制和規劃,這是每個人從小孩就開始學習的本領。
而且人人引以爲傲。
臣服之後幹嘛?
袁長文現在就面臨這個問題,總會下意識對未來進行規劃。
理由很簡單,如果我現在僅僅坐在這裡不動,那麼別說什麼理想成功,撒尿怎麼辦?吃飯怎麼辦?
(對啊,誰決定撒尿?)
【袁長文。】
(那麼,袁長文可以決定去撒尿,這就不是臣服了呀!這就是袁長文的個人行爲,他有了決定然後朝着決定去做。)
(這種行爲模式,跟“我覺得錢不夠,於是決定去賺錢”,有什麼區別?)
【不對。袁長文此刻有了尿意,於是他臣服,不反抗,順從這個尿意選擇去撒尿。】
(那決定賺錢怎麼解釋呢?如果是臣服,那麼就是“我沒錢,嗯,我沒錢。”)
【我臣服,但也可以進行選擇。只不過這種選擇,不是基於恐懼,而且在行動中,也不會夾雜恐懼。比如我沒錢,於是我臣服,然後決定去賺錢,整個過程不夾雜恐懼。】
(放屁!哈哈,如果臣服,怎麼會升起賺錢的念頭?怎麼樣,沒話說了吧?)
(喲,你儘可以說,什麼摧毀問題纔是關鍵,也可以說什麼這種想法就是不臣服的表現。老子不在意,但這個問題永遠都會橫在心間!)
(真是難得啊!我也有說這麼多字的時候,哈哈哈哈!)
袁長文卡住了,這個問題就這麼橫在心間,一時間根本找不到答案。
確實,如果將自己交出去,鬆開生命之船的掌控權,那麼如何選擇?
並沒有一個提示板,等自己交出控制權之後,它會告訴你下一步怎麼走。
沒有這玩意!
那麼,自己該如何選擇?
我臣服,我放手,難道就是坐着不動?
顯然不是。因爲坐着不動,這本身也是一種選擇。自己憑什麼選擇“坐着不動”,而不是“站着不動”呢?或者“只動一兩步”?
誰來選擇?
按理來說,是袁長文選擇,但現在他已經臣服,那麼誰來選擇?
或者說,袁長文應該怎麼跟隨臣服之後的選擇?
就算跟隨上帝的指引,我怎麼知道哪一個是上帝的指引呢?
袁長文下意識摸摸自己的額頭,發現滿手全是血跡,也不在意。
【很明顯,思考者是袁長文,而我只是那個傻逼背景。如果我來選擇,不,我不會選擇,而且我根本不會在意任何事情。】
【電影屏幕什麼時候在意電影內容了?所以,袁長文如果儘量模仿我來做選擇的話,那麼答案是……根本沒有限制?】
(隨意選擇的話,臣服與否有什麼區別呢?)
【臣服的話,就不會恐懼,不會在恐懼中選擇,也不會在行動中夾雜恐懼。】
(那不過是心態好而已,或者說強行說服自己不在意未來的結果。這跟臣服差好遠,讓“道”來掌控生命,而剛纔我們所說的,明顯是自己掌控,只不過不在意結果而已。)
(但是,我們肯定是衝着某個結果去做出某個選擇,如果不在意結果,那我們何必做出這個選擇呢?)
【所以,不管怎麼選擇,都是有着特定的目標,都是希望未來有某種改變?】
(沒錯。有改變,那就不是臣服。如果臣服,那就是一切都好,一切都是完美的,根本不需要改變什麼。而這種情況下,又怎麼可能做出選擇呢?所以,臣服就是屁話!)
袁長文渾身顫抖,這意味着自己這麼多的努力,完全白費。
所謂臣服,就是屁話!
那麼自己斷送了工作事業前程,傷透老婆老媽的心,落個精神病的頭銜……袁長文不敢繼續想象,龐大的恐懼再次襲來。
一波接着一波,老婆當初勸說的話語,是不是我當初好好聽聽,認真上班就一切ok?
再差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臣服?
“哈哈,這一切都是笑話!”
袁長文手指牢牢抓住窗框,皮膚因用力而泛白,血管也隨着肌肉緊縮而凸顯出來。
那麼,自己要從頭開始,重新找個工作,重新賺錢存錢……嗎?
不!
太恐怖了,那種虛假的生活,每天除了恐懼就是焦慮,短暫的娛樂也伴隨着低沉的煩躁。那纔是浪費生命,浪費時間,浪費人生。
【臣服,是對現狀的臣服,對此刻的一切不反抗。】
(然後呢?當自己做出某個選擇的時候,不就是因爲不滿意此刻,纔會做出某種選擇,對吧?對一切都不反抗,如何選擇?)
(不要掙扎啦,承認吧,臣服就是屁話!少年,要誠實喲!)
【不對,當自己臣服之後,是不會有這些問題的。】
(少扯淡!就回答我,如何選擇!)
【臣服之後,讓“道”來駕駛我的生命之船,那麼肯定會給我提示。比如我正好遇見什麼,或者我剛剛升起某個想法,然後一些事情便出現。】
(哈哈,這個意思跟算命有什麼區別?用自己的小腦袋,去解讀萬物的含義,找出自己的選擇方向。說到底,還是自己在思考自己在判斷,自己在選擇!)
【不是我選擇,而是“道”把一切都就就位,我只需要順流而行,順着浪潮前進就好。】
(那要如何確定所謂的“道”的順流而行?我怎麼知道這樣是順流,還是那樣是順流?)
【臣服,然後觀察。】
(哈哈,誰在觀察?還不是袁長文,說到底,依舊是袁長文在選擇,只不過是換了種選擇方式。)
【沒錯,就是袁長文!也只能是袁長文來選擇,我就是個傻逼背景,只能靜靜覺察,當然只有袁長文來選擇。】
【臣服,不思考,不需要費勁去尋找所謂的順流還是逆流。這一切,不過是“自我”求生的手段罷了。】
【不管怎麼做,都是袁長文在活動。如果哪天電影屏幕動起來演繹自己的人生,那纔是有鬼吶!】
【所以袁長文能做的,就是儘量模仿成傻逼背景,清除那些自我編織的定義,然後臣服。肯定會有提示,甚至會有很明顯的指示。】
【如果還需要我費盡心思去猜測,這算什麼臣服?】
(真的嗎?)
袁長文很想大聲說,是真的。但這不過是給自己加油鼓勁,不過是另一個自我編織的定義。
不知道,這纔是答案。
袁長文又沒有臣服過,哪裡會知道結果,這些都是猜測罷了。雖然看起來很合理,但依舊不能改變這是關於臣服的猜測。
哈!
唯一的真實就是“我存在”,其他的一切都是電影屏幕上的內容,都屬不真實的。
此刻上演的是,“袁長文正在激烈內心爭鬥,關於臣服與否”,但這不是真實,至少無法確定真實。
所以答案是……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