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真實的我。
每次都會認爲,自己是真實的,只不過存在於這個虛假的世界中。自己正在努力,就像電影中的英雄那樣,從這個虛假的世界中掙脫出來。
可是,根本沒有一個我。
請問,我在哪裡?我是誰?我是什麼?
如果有人問我,如何才能擺脫恐懼。那麼我的答案就是,沒法擺脫恐懼。想要擺脫恐懼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種恐懼。
斬殺腦子裡的扭曲,纔是方法。因爲所有的恐懼都是建立在腦子裡的扭曲之上,沒有扭曲不相信腦子,自然也就不會存在恐懼。
就像《全金屬狂潮》裡面的搞笑片段,恐怖的環境、突兀的電話、裡面傳來陣陣陰嚎,而主角卻因爲從小在戰爭中長大,不明白這些所謂的恐怖手段,顯得十分淡定。
就是這樣,腦子都不知道的玩意,又如何被恐懼利用吶?
事實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對吧,很多章之前就已經討論過,所有的知道都僅僅是自以爲是罷了。
可惜,我總是認爲自己知道什麼。自己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呢?怎麼可能連蘋果落地、火焰傷人之類的都不知道呢?
我家從來沒被偷過,怎麼知道下次不會被偷呢?
可是,蘋果從來都是樹上落下,怎麼就可以知道下一次一定落下呢?
真尼瑪搞笑了!
我會認爲家裡被盜是可能發生的,因爲誰知道小偷會怎樣吶,誰知道事情究竟會怎樣發展吶。但是,似乎我會認爲自己已經瞭解所有關於蘋果落地的信息,於是判定蘋果下次必將落地。
自己是被洗腦了嗎?爲什麼認爲蘋果落地就一定會發生?明明都不知道未來的發展,“蘋果不落地”就是不可能的,而“家裡被偷”就是有可能的。
爲什麼不像懷疑“家裡被偷也是可能”的這種態度,來懷疑蘋果下次究竟會不會落地呢?
袁長文愣住了,這個問題自己從來沒有思考過。儘管之前就認爲蘋果落地什麼的值得懷疑,但從來沒有跟自己的恐懼聯繫在一起。
爲什麼不恐懼地球的運轉?爲什麼不恐懼太陽的熄滅?爲什麼不恐懼外星人的降臨?爲什麼不恐懼生化危機的發生?爲什麼不恐懼戰爭的爆發?爲什麼不恐懼蘋果下次沒有落地?
袁長文很確定,自己被帝國洗腦了。不僅僅是什麼道德傳統或者什麼人生巔峰之類的,還有科學!這個最大的洗腦惡瘤,明明什麼都無法確定,反而給出各種肯定的解釋。
每一句科學發言前,都應該加上“以下內容都是猜測,僅僅是做出一個合理的假設,並非真理,跟洪荒神話沒有任何本質區別。”
腦子有問題吧。
我對某些事物非常確定,但對某些事物卻不確定。這是怎麼回事?如果我真的可以肯定某些東西,那麼就同樣可以肯定其他東西。這樣的話,自己根本就不會恐懼。
如果都不確定,那麼也許很慌張很茫然,但知道自己永遠沒法確定之後,自然也就會慢慢適應這種“無法確定”的狀態。就像,漸漸安於“我不知道”一樣。
我是如何相信“蘋果下次一定會落地”呢?
萬有引力的存在嗎?那麼我又是如何相信萬有引力的存在呢?因爲蘋果落地嗎?
袁長文開始努力回想,自己究竟是如何被科學洗腦的?又是如何堅定不移的相信這些原本無法確定的事情?
學校不停的教,不斷考試,加上大家都這樣認爲,似乎是一種主流思想。還有,就是可以進行預測。已知一定的條件,可以預測物體的落點位置或者速度之類的。
於是,我就宣稱這些理論是真實的?
不對,預測這一塊根本說不通。
第一,預測之後,這份預測結果就已經成爲過去,成爲我根本不知道真假的記憶。
第二,預測成功之後,無數次預測成功之後,就可以宣稱真實?我每次都鎖門,每次回來都不會被偷,於是鎖門就成爲家裡不會被偷的理論?
對於家裡不會被偷,我可以列舉出其他的條件,比如保安比如社會環境比如小偷沒空之類的。於是,我鎖門之後依舊會擔心家裡被偷。
但是,蘋果落地的已知條件已經被完全看透?我已經知曉所有導致蘋果落地的元素?就沒有可能存在某種未知條件導致蘋果一直落地?
如果這樣都不算是洗腦,那麼還有什麼是洗腦吶?
我確實不知道下一次蘋果是否會落地,但我認爲我知道,我堅信我知道,這不是洗腦?
還是說,我並不在意自己被洗腦?大家都被洗腦,所以也就不存在什麼洗腦。就像大家都是瘋子,那麼誰纔是正常呢?瘋狂與否,只是數字遊戲,人多的那一方就是正常。
三觀不正,想想都覺得好笑。人多的那一方就是三觀正,這尼瑪跟小孩子有什麼區別?我真的長大了嗎?修行?不過是一羣人的自娛自樂罷了,找不到其他東西來證明自己的非凡,就只有修行。
是啊,蘋果落不落地關我什麼事,只要有錢就好。或者,只要有人崇拜,只要站在人生巔峰,只要成爲什麼人生贏家就好。狗屎,人生贏家?傀儡而已。
誰在定義人生贏家?當按照別人的定義成爲人生贏家之後,還沒開始就已經失敗了。
袁長文覺得有點搞笑,爲什麼可以相信科學的洗腦,爲什麼不能相信上帝的洗腦呢?畢業之後到現在,自己從0存款到有積蓄,爲什麼不相信積蓄會繼續上漲呢?就像相信蘋果落地那樣?
自己知道,因爲存在太多變數,根本不在自己掌控之中。還是那句話,蘋果落地的所有因素,都在自己的知曉範圍之內嗎?
不是去相信,而是停止相信腦子裡的扭曲。不管內容是“蘋果落地”還是“家裡被偷”,都是扭曲,都是不值得相信的內容。
我不知道,無法確定,這纔是答案。
袁長文感受到深深的惡意,因爲自己已經不知道是如何相信科學理論的。自己無法給出自己相信科學的理由,卻就這麼傻乎乎的牢牢相信,這究竟是誰的錯?
再一次想起,自己對修道者、修仙者、修真者的歸納。儘管只是自己的想法,但有什麼不是自己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