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隴宜亥很好奇,什麼事情非得他才能做?!
舒清脣角輕揚,平淡的吐出兩個字:“逼宮。”
商笑張大的嘴,驚異的看着舒清,雖然她和姐姐一樣,無時無刻都沒有忘記家仇,但是這樣光明正大,輕鬆隨意的說出逼宮二字,商笑一下子還沒能反應過來。
隴宜亥心下一驚,一旦逼宮,倘若不勝,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更會揹負犯上作亂,弒君篡位的罪名,目前他與隴趨穆的實力明顯懸殊,她讓他此時逼宮,不就是讓他送死?!
她想救商君的心情他可以理解,他何嘗不想施救?!只是她不該如此利用別人,此等足以滅九族的事情,她說起來,倒是一派悠然。心下不悅,予函口氣微冷的回道:“小姐是想借此舉分散朝廷的注意力和兵力,以便救出商君吧,只是如此未免太過冒險吧!”
舒清不在意他微變的臉色,反而更加悠閒的拿起旁邊的靠枕,細心的墊在腰後,口氣隨意的低笑道:“有時候箭在弦上,由不得你不發,從東隅一路行來,據我所知,臨風關一役中戰敗的軍隊已經開始整頓,如果我沒有看錯,隴趨穆將會把他們調回京城,那可是六萬大軍啊,就不知道那時,睿王的處境。。。。。。”說完,舒清稍稍停頓了一會,相信後果不用她說,隴宜亥也應該明白。
如願的看見隴宜亥眼中,閃過一抹焦慮,舒清輕輕昂首,正視他的眼,笑意不變,眼神卻已不再輕柔,冷然的低語,精光畢露的眼,莫名的讓人感覺到壓力:“君既然願意相助睿王,想來,睿王必是滄月的希望,也必有一國之君的氣度和胸懷,商君爲何會落入危險之中,睿王應該比我明白。其實此時逼宮,不僅能讓君更容易脫困,睿王也可以乘此機會,一舉奪政?!你我也算各取所需。睿王不妨權衡一二。”他的命是命,君的命就不是命!?若他是這樣的人,將來登上王位,也不會是滄月的福氣。
舒清話鋒凌厲,即使她現在大着肚子,斜靠在軟榻上,你也絲毫不敢輕看她,隴宜亥暗暗欽佩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個女人,非常懂得談判的技巧。
在道義上,商君爲了救他纔出的事,如果他委延推託,那便是忘恩負義之徒,在謀圖大業上,現在已到了最危急的時刻,有她相助,事半功倍。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豈能說一個不字?!
隴宜亥苦笑一聲,回道:“小姐果然是生意人。”
顯然他已經想清楚了,舒清微微一笑,卻堅持要他親口允諾:“睿王意欲如何?”
隴宜亥暗歎,她與商君果然不同,想說服和打動她,要困難的多,而且她有一雙明銳的眼睛,彷彿可以洞悉一切,隴宜亥迎視舒清,正色回道:“商君一定要救,逼宮之事可以行進,只不過確實還需好好商榷權衡一番,纔可行事,畢竟,若是敗了,犧牲的不僅是我隴宜亥一個人,我也要爲他們着想。”
他的答案,舒清還算滿意,繼續問道:“睿王手下,能用之人有多少?”
舒清與風雨樓交情頗深,兵力之事,她總會知曉,若讓她覺得自己不坦誠,只怕難得她的信任,隴宜亥暗暗權衡了一番,決定不再隱瞞,回道:“天城中,睿王府還能爲我調動的,不過百餘人,北軍,差不多六萬人。早些日子,我已經修書讓他們分批隱秘入天城,但是北軍駐地離京太遠,就算日夜行軍,最少也還需七八日,只怕商君等不了這麼久,自古以來,沒有軍隊,想要逼宮,幾乎是不可能的。就不知,小姐是否另有打算?!”
六萬?比她想象的多一些,難怪他敢想稱帝之事,而隴趨穆要他死了!自古,兵權都是讓上位者忌憚,讓謀權者瘋狂的東西。
心中自有一番計較,舒清思量着回道:“遊程的軍隊,要調回天城,也需些日子,只要在這七八日中,救出商君,逼得隴趨穆退位,就足夠成事了,目前重要的,還是兩件事,第一,明確商君的位置!第二,籌集和安排人手,不過,這些都要等人齊了的時候,才能解決。離子時還有些時間,睿王清點好自己的兵馬,稍加休息,晚一點再做商討。”
“好。”隴宜亥微笑着離開了花廳,與慕容舒清一番淺談,接下來如何行事,他也另有一番度量。
待隴宜亥走後,商笑趕緊問道:“舒清姐姐,那我呢?我需要做什麼。”
輕拍商笑嚴肅的臉頰,舒清微笑回道:“你的事情是最最重要的。”
“什麼?”商笑趕緊坐直身子,心也爲着“最最重要的事情”撲通撲通的跳起來。
看她嚴正以待的樣子,舒清失笑,回道:“給大家準備吃的!”
“就這個?”商笑有些失望。
舒清卻是認真的說道:“別以爲這個不重要,三千人的口糧,你最少要準備五日的量,現在天城戒嚴了,籌措這麼多糧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也是,食物乃是一切的根本,商笑用力點頭,回道:“好吧,籌措糧食的事情,交給我。”
扶着舒清起身,商笑指着舒清的肚子,調笑道:“我先帶你回房休息,再讓廚房給你準備些吃的,可不能餓壞了他!”
“好。”在商笑的攙扶下,兩人一路挪動着,走到花園,就碰到了匆匆走來的軒轅逸,商笑微笑說道:“軒轅大哥。”
對她點了點頭,軒轅逸已將舒清輕攬在懷裡,擔憂的問道:“累了嗎?”
舒清微笑着搖搖頭,兩人皆沒有多說什麼話,但是那相依相偎的溫情已叫人羨慕,默默的走在他們身側,看着舒清姐姐輕柔的笑容,商笑低下了頭,舒清姐姐,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卻又自私的將她捲進了這場惡鬥中,心裡涌現的愧疚幾乎將她淹沒,好不容易走到旁邊的廂房,商笑低聲說道:“這就是你們的房間了,舒清姐姐你好好休息一會,飯菜很快就會送過來了。”
說起,商笑連忙轉身,卻被舒清輕輕拉住了手腕,低嘆一聲,舒清說道:“笑笑,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如果你不去找我,君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纔要怪你。我現在很好,孩子也很好,我希望,不僅僅是我幸福,你和君也要幸福。你明白我的心情,對不對?!”
感受着舒清手心的溫度,商笑用力的點頭,卻回不了一句話,她怕淚會不爭氣的流出來。
唉...她們這兩姐妹,就是喜歡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君是這樣,她也是這樣,輕拍着商笑的手,舒清故意調笑道:“好了,以後不許說那些傻話或者想些怪念頭,你還是想想,有什麼好吃的,給我和君好好補補!”
“嗯。我去準備吃的。”深吸一口氣,商笑終於擠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匆匆的往廚房的方向跑去。
軒轅逸將舒清扶進房間,在桌前坐下,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急問道:“哪裡不舒服,告訴我?”
這個剛毅霸道的男人,幾時有過如此彷徨心慌的表情,回握着軒轅逸的手,舒清心裡,暖暖的。把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舒清笑道:“就是有些累,剛纔休息了好一會,現在已經沒事了。”
感受着舒清平穩的呼吸,軒轅逸的心,也才緩緩歸了位。
半靠着軒轅逸,舒清低聲問道:“東西拿到了嗎?”
“在這。”從袖間掏出一張三尺有餘的素白錦緞,攤開在圓桌之上,龐大的地道圖,密密麻麻,卻又井然有序的分支,出口的設計隱秘而繁多,幾乎囊括天城的主要道路,甚至連皇宮地下都有。每一個旁支又相對獨立,即使敵人發現入口,也可以簡單的封鎖幾個點,就能防止敵人一網打盡,而複雜精細的內部結構,沒有圖紙,進去了也極容易迷路。
將軍出身的軒轅逸,更是看得入迷,忍不住嘆道:“太精妙了,這絕對是一個大工程。”
“嗯。”舒清也驚歎於眼前的地道圖,不過只一會,舒清面色有些憂鬱,看向軒轅逸,他的眉頭,也是越皺越緊,舒清微笑問道:“在想什麼?”
再次環上舒清不再纖細的腰肢,軒轅逸低低的嘆道:“和你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