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的目光連過薄薄的窗紙,映照在間裡,商笑微笑着端坐在銅鏡前,商君拿着碧玉梳輕輕的爲她梳理着一頭齊腰的長髮,輕柔而緩幔,只是或許很久沒有打理過這樣長的青色,商君倌髻的手,顯得有些笨拙,好不容易將髮絲挽起,商君從袖中拿出一支上古的血玉長簪,輕輕的別在商笑的雲鬢上。
他沒有選錯,嫣紅的長簪穿梭於青絲之間,別樣的嬌俏明媚,和笑兒很商笑摸摸發間的玉簪,開心的拉着商君的手,小心的左看看,低聲的說道:“我也幫你梳一個盤雲髻,好不好?”她記憶中的他,青絲飛揚,廣和羅裙,美得讓人心驚!
商君卻是淡淡的笑着搖搖頭,這樣的嬌俏早已不屬於他,何苦流連商笑還想說什麼,商君微微擡手,示意她不要出聲,果然一會之後,輕輕的叩門聲響起:“主子。”
商笑有些氣惱的站起身,打開門,撅着嘴,對着門外的衛溪惱道:“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嘛!?”衛溪一臉莫名,卻是微微低共,沒有說話。商君站在商笑身後,輕拍她的肩膀,對着衛溪溫和的說道:“說吧。”
衛溪遲疑了一會,還是如實說道:“下午那位姑娘還在密林裡。”商笑皺起了秀眉,不解的問道:“不是讓你們帶她出去了嗎?”吃過晚飯她就讓人領那女子出去了,現在都什麼時辰了,怎麼還在密林裡?!
衛溪也很無奈,回道:“帶她出去她不肯,幾次強行將她送走,她叉跑進來了,也不說話,就是一個勁的在密林裡橫衝直闖,非要進來。”說起那女子,他也要說一句佩服了,眼睛裡根本沒有別人,認準的事情就一門心思的往裡鑽,要不是看她可憐,他也不想這晚來回報。
即使站在屋裡,還披着貂皮,商笑依然覺得寒風刺骨,更別說那女子還身處密林,想起她下午那身單薄的衣衫,商笑擔憂的看着商君,哀求道:“哥,天氣這麼冷,凍一夜,好人也給凍壞了。她不過是一女子,不如先讓她進來,休息一個晚上,明天再好好和她說,好嗎?”商君輕撫着商笑的頭,淡笑回道:“嗯,你先睡吧,我會處理。”
“嗯。”育笑故心的點點頭,目逆着育君鍍鍍離擊。出了永樂閣,商君臉上的笑立刻褪去,冷-冷-的說道:“衛溪,把她領進來,安排在北苑休息,命人暗中監視,看着她到底想幹什麼。還有,立刻去查她的身家背景,儘快採報。”那個女子的行爲太過古怪,執拗的也有些不合常理,或許今天下午在場好戲根本就是她爲了混進飄渺山_莊而自導自演的,爲了笑兒的安全,他不得不防!
“是。”衛溪領命而去。
刺姬,似火的花朵就如同它的名宇一般,紅的刺裂人心。迷濛月華籠罩下,它非但沒有變得柔和些,反而越發妖炙,這是長在雪峰之上的驕物,愈冷它紅的愈豔,開得愈嬌。商君愛它的傲慢,狂放,也因此飄渺山莊內,遍植剌姬,每到寒冬走在院子裡,就彷彿置身火海一般。商君獨自走在刺姬花叢小徑之中,素白的的背影,倘佯於火紅的花海之中,孤傲而蒼涼。
慕雲君苑
長燭將盡,商君輕柔前額,_疲憊的閉上眼睛,幾月未歸,查看賬面就是一件讓人心力交瘁的事情,而在幾個月,進出龍峽谷的人比他預計的要多,看來明天,他要去一趟飛鷹寨。
輕靠着椅背,微閉着眼睛,商君低語道:“何事?”
清冷的低語,讓站在門口猶豫着是否要回稟的衛溪一怔,繼而回道:“主子,女子的身份已查明,她叫文弼月,臨風關人士,家世簡單清白,其父是一家小私塾的教書先生,其母五年前病故,沒有兄弟姐妹。半月前在放燈節詩會上被郡守看上,欲納她爲妾父女倆不肯從,他父親將她藏到山裡躲
避逼婚。郡守幾次上門都沒能找到她,一怒之下,將她父親痛打了一頓,三天前不治而亡。”
“我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在就是她的身世嗎?!黃史傑他是見識過的,一個人渣。商君緩緩睜開眼,想起下午女子悲愴麻木的眼,不免心生側隨之情。衛溪奔沒有離開,爲難的站在門外。商君輕問:“還有事?”
“那女子進來之後並未休息,執意要見主子,已在前院徘徊了兩個多時辰了,是否先將她軟禁起來?”除了這樣,他實在想不到應該把那倔強的女子怎麼辦!?
原來商君以爲那女子心懷不軌、另有所圖,現在看來,似於不是那麼回事,那她這般執着爲哪些呢?!輕嘆一聲,商君疲憊的說道:“罷了,帶她過來吧。”
商君斜撐着頭,閉目養神,不一會兒,女子略帶遲疑卻也毅然的緩緩踏入慕雲君苑,就在女子即將走到門前時,你我男女有別,爲了姑娘的名節着想商君平和的聲音傳來:“姑娘留步
深更半夜不宜相見,你若有什麼事情需要商君幫忙,商君定然竭盡全力,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談可好?”
久久,女子既不回話,也沒有打算離開的樣子,隔着薄薄的窗紙,商君看不清她的表情。月光將女子清瘦的身型拉的完美而修長,墨黑的青絲,輕柔的素衣羅裙在夜風的撩撥下,紛飛飄揚。
商君頭疼了,她不會要在他門口站一宿吧?!商聲正在苦惱應該怎麼和她溝通的時候,女子忽然的一個動作,嚇得商君立刻站了起來,目瞪口呆,腦子在那瞬間一片空白,因爲她就在站在他的門前----脫衣服
“姑娘你…你住手,你不能—。!!”商君第一次說話都語無倫次了,可門外的女子就像什麼也沒有聽見一般,羅衫輕解,幡然落地。白皙的皮膚在月光下的撫慰下,瑩潤而光潔。
商君可沒有心情欣賞這些!天?!他的頭更痛了,她知不知道由己在幹什麼?!莊內一向有暗侍守護巡防,而她執意前來,衛溪一定調派了侍衛在院子裡守護,一方小院裡有多少雙眼睛在看着!!
“夠了不要在脫了”
就在女子伸手解開肚兜的時候,木門飛快的開啓,一塊寬大的披風.向女子飛過去,正好籠罩住她衣不蔽體的身體。商君輕攬女子的肩背,將她帶進屋內,門又立刻關上,隔絕了所有的視線。讓女子站定,商君避到離她一丈有餘的地方,才背過身去,既無奈又惱火的說道:“姑娘你這是何苦?!”
女子微低着了頭,冷-硬的回道:“我既己賣給你一夜,理該如此!”
商君苦不堪言,不管他是女子還是男子,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面對一個急於獻身的女人!!想了又想,商君幾乎是無奈的輕哄道:“我想姑娘你誤會了,救你的是笑兒,她不過是想幫你,並非真要你回報什麼,再則,商君亦不是貪漁好色之徒,姑娘無虛如此。若是你不嫌棄,就在舍下多住幾日我會爲你安排一個安全的住所,開始新的生話,可好?”身後安靜得可怕,商君不得不回頭,只聽得噗通一聲悶響,女子忽然雙膝一軟,重重的跪在他面前,商君後退一步,驚道:“姑娘?”
女子緩緩擡起頭,臉上早已是淚眼迷濛,而一直冷-漠僵硬的臉也終於有了一些神采,沙啞的聲音悲慼的說道:“朗月知道,公子爲人正義,趁人之危的事情,不屑爲之。但是,就當朗月求您,要我!”
商君皺眉,一個女子,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氣,纔敢在一個男人門前寬衣解帶,纔敢開口要求一個男人要她?!她真的只是單純的爲了那五十兩銀子來獻身的嗎?直覺告訴他,不是!商君低聲問道:“姑娘是有什麼苦衷嗎?!你說出來,我或許可以幫你。”
女子輕搖菱脣,甩手臂粗魯的抹掉淚痕,倔強的回道:“公子要我,就是幫我。”“你不願說,便罷了。”她是他見過最固執,簡直可以稱之爲難纏的人。商君無語,他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間房間就留給她好了。
“公子!”眼見商君就要離開,女子終於還是還是緩緩開口:“我爹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我要替他報仇。我要讓那個人得到報應!”
“那爲何要我…?”她爹的事情他己經知道了,但是商君不解的是她要那人得到報應,和一定要獻身給他之間有什麼關係?!
“那人之所以打死我爹,是爲了要我的身子,我,會給他的,甩他的狗命來換!”女子神色有些激動,秀美的臉上盡是冷冽恨絕之色,眼中滿含着蝕骨的恨。這種眼神他認得,因爲他當年也曾如她一般,湮沒在那無邊的仇恨之中。
聽她話裡的意思,商君猜側到:“你是想用白己的身體做餌?”
“對!”女子答得乾脆,這是她能想到也能做到的唯一辦法
“我不想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給那樣一個畜生!求公子成全!”女子站起身,一副毅熬決然的樣子,一步一步走向商君,身上的披肩也隨着她的走動而再一次翩然飄落。
“別~!”商君趕快上前一步,點了女子的穴道,趕緊將已輕滑落了一半披風拉好。別說他不是男子,即使他真的是男子,也決不可能答應這樣的要求!!現在怎麼辦呢?她根本不聽人勸,而連日的奔波也讓商君實在疲於應付。
“得罪了。”商君將她攔腰抱起,小心的放到牀上,拉過棉絨絲被幫她蓋好,柔聲勸道:“你今天太累了,先好好睡一覺吧。有什麼事情,明日再從長計議。”簾帳鍍緩緩下來的那一刻,商君看見了女子眼角滑落的淚。
這樣的疼,他也曾經歷過,那是除了仇敵的血,誰也安扶不了的傷,磨滅不了得恨,遺忘不得的痛。站在簾帳外,商君悵然的低聲說道:“商君明白你的心情,有些仇不報不足以苟活於世,但是世上的事情,總是那麼不公平,能同歸於盡倒是一件幸事,就怕白賠上了性命,也不過成爲別人蔑視炫耀
的資本,那便是不值得了。姑娘的仇要報,卻不應該是這樣報。”
他,言盡於此。商君緩步離開房間,將這一室的舒適和溫曖都留給了她朗月一雙淚眼悲哀的盯着牀頂的帷慢,心,痛得不能自己。
如果她不去詩會,她就不會碰上那賊人。
如果她不躲到山裡,爹爹就不會死,起碼要死他們也可以死在一起。
如果她能早一點遇見這個清朗溫潤的男子,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商君只休息了兩個時辰,就趕着上龍峽谷見冷冽,一番長談之後,本來要回來了,又被冷芙拉着非要他用過午飯才能走,席間免不了要和冷冽喝幾杯,折騰到下午纔回來,進到飄渺山莊,都已是幕黑十分了!
商笑在前廳等了半天,終於等到商君了,拉着他的衣袖,商笑數落道“哥,你可算回來了,我等着你吃晚飯呢!以後可不許這麼晚才吃飯了!
商君好笑的搖搖頭,笑兒越大管得倒是越多了。進了正廳,商君就看見一大桌子菜,而且還是熱氣騰騰的,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熱了多少回了吧。牽着商笑的手,商君的心也和這些飯菜一樣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