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玩夠了。”冷清看着她微笑,然後站起身,往自己房間裡走去,“再好玩兒的東西麼,玩多了總會膩的。交給你了,我去房間裡休息一會兒。”
“好的,小姐。您放心,泥雨一定好好拾掇拾掇她們!”泥雨喜滋滋的彎了彎腰,對着冷清的背影行了一禮。
“喲,是誰說的要拾掇拾掇我們姐妹啊?”
泥雨話音剛落,冷清還未踏入房內,一道尖細的聲音便已經遠遠的傳了過來,帶着重重的諷刺和敵意。
“一個小小的丫鬟而已,也妄圖教訓主子,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另一道略微低一些的聲音近了許多,是冷月,她的聲音不像冷星那樣尖細,乍聽起來柔和許多,但是相同的是聲音裡的敵意絲毫未變。
哎,看來,想躲回屋裡休息的想法泡湯了,冷清輕輕嘆了口氣,好玩的東西讓她失了興趣,她也再沒有興致了。
冷清轉身,目光冰涼的掃過那兩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兩人臉上都塗上了厚厚的粉,咧嘴一笑,或者臉皮抖動,就有白色的粉末簌簌的往下落。
這兩個女人愛撲粉的原因,還得從兩人的皮膚說起。
俗話說一白遮三醜,這兩人的皮膚是實實在在遺傳了她們的孃親,雖然不是奇黑無比,但是在那些一美二白三高貴的京都大家小姐面前一對比,那就黑的太明顯了點兒,所以二人只要出門,都喜歡把自己的臉上撲上厚厚的粉底,跟鬼一樣。
再說那周姨娘,那是在冷清的孃親過府之前就收的妾,威武將軍冷放,自娶了冷清的孃親之後,便再沒有要過別的女人,她娘死了之後,多少人踏破門檻兒來給冷放說親,都被冷放一一攆出了將軍府。
在這種男權至上的古代,冷放這樣的男人真是百年難得一見,這事兒那一時也被傳爲了佳話。
冷清有個哥哥,叫做冷風,冷放對冷清和冷風二人極爲疼愛,特別是冷清,即使是當年她癡傻懦弱,冷放也全心全意的愛着她,不容許別人說她半點不是。
可惜有句話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不是說將軍府有賊,只是說如果是將軍府裡的人對冷清有敵意,在那個後院裡唯一的女家長的遮遮掩掩下,冷放多多少少有疏忽的地方,何況以前的冷清又是個傻的,傻到連小報告都不會打,私下裡沒讓周姨娘的兩個女兒冷星冷月少欺負。
她的哥哥冷風,因爲要跟在三皇子身後伴讀,平日裡更是顧不上冷清。甚至最後冷清被冷星冷月私下裡失手打死,便宜了另一個世界來的冷清。
“大姐姐啊,你這是怕了我們姐妹,想要跑到房間裡躲起來嗎?”冷星與冷月是雙胞胎,前後不過晚了十來分鐘,卻極好分辨,或許是因爲冷星是姐姐的緣故,足足比冷月高出一個頭。
冷星穿着一襲粉紅色的桃紅繡紫色花骨朵的百褶裙,身姿婀娜,搖曳生姿,如果擦了那張塗滿了白粉的臉的話,還能算是一個美人,畢竟冷放那優良的基因在那擺着。
冷月身着一件淡藍色的滾雪細紗長裙,裙襬繡着並蒂蓮,穿着紅色的繡鞋的腳跨出幾步,接着她姐姐的話茬諷刺道:“大姐姐身爲將軍府嫡女,連丫鬟都管教不好,還在院子裡大小聲說要教訓我和二姐姐呢。我和二姐姐雖然是將軍府的庶女,但也不是她這個丫鬟能欺負到頭上的吧?大姐姐既然教導不好自己的丫鬟,不如就讓三妹妹我幫姐姐好好教導教導吧……”
冷月笑眯眯的說着,突然溫柔的語氣一變,急促而又狠戾的道:“小桃,給本小姐好好的掌嘴,替這個丫鬟掂量掂量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讓她明白主子和奴才的區別!”
“是!小姐!”
冷月身後的小桃一得令,快眯成一條線的小眼睛裡閃過一絲快意,忙不迭的站出來,得意洋洋,摩拳擦掌的朝着泥雨走過來,粗厚的嘴脣邊兒還帶着一抹獰笑。
哈哈,這麼一個在癡傻的大小姐身邊當差的丫鬟也長得這麼漂亮,今天終於讓她逮着機會了吧!她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泥雨,讓她平時敢甩臉子給她看!不把她這張臉弄花,她就不叫小桃!
泥雨眼神漸漸冷漠下來,既然小姐都允許了,她也不怕得罪誰。自從進了聽水樓後,還真沒聽說過樓裡哪個人怕過除了小姐以外的人。哈,將軍府裡不受歡迎的庶出小姐罷了,難不成還能翻了天了?
小桃走進,揚手憤恨的朝着泥雨的臉上就揮了下去。小賤蹄子!看小桃姐姐我讓你毀容!
冷清的院子裡栽滿了這個時節開得正好的桃花,“啊”的一聲尖叫,一個人影被重重的掀翻在地,揚起一地粉紅色澤鮮豔,還未來得及完全枯萎的花瓣。
小桃捂着右臉,不敢置信的從地上爬起來,東倒西歪的晃了兩晃,嘴角突然溢出一絲鮮紅的血液。
她被泥雨一掌扇的頭暈目眩眼睛失明耳朵失聰,爬起來感覺天旋地轉的,踉蹌了幾步,又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小桃怔怔的看向自家小姐的方向,誰知冷月並不關心她的傷勢,只一臉要吃人的表情瞪着泥雨,大聲怒罵道,“大膽刁奴!居然還敢動手!你是不想活了嗎啊!”
“冷月,你膽兒肥了?說誰不想活呢啊?”
冷清嘴角一勾,懶懶的邁步出來,走到剛纔躺着的躺椅上斜靠這,泥雨立刻垂眸,低頭,恭敬的站到冷清的身後。
冷星和冷月的臉都要氣歪了!
這冷清是怎麼回事?!以前癡呆憨傻,如今突然變得正常了不說,今天還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兒一樣跟她們嗆聲?難不成還是自己兩人多年欺負她,越欺負,她就越聰明越正常?
“冷月,你的丫鬟想打我的丫鬟,泥雨難不成還束手待斃等着讓人來打嗎?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何況泥雨並不是狗,怎麼,你們問過本小姐了嗎?以下犯上!你們該當何罪?!”
冷清渾身泛着冰冷的氣息,語句連貫,氣勢逼人,咬字清晰,讓小桃忍住不打了個寒戰,剛剛從地上站起來,又蹭的坐回了地上,臉色難看的不得了。
冷星和冷月則是互相攙扶着後退了幾步,前天她們來欺負冷清的時候她都還是一副半癡傻的狀態,如今……變化的太快了……
冷星眉心一皺,上前怒罵道:“該死的賊人,誰給你的膽子讓你來冒充我家大姐姐的!你還不快快離開!還我大姐姐來!”
“哈……”冷清脣角牽起冷笑,“二妹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姐姐我如今正常了就是賊人了?這麼說妹妹們還是希望我傻一點,好被你們欺負,是嗎?“
“大姐姐怎麼這樣說話。”冷月上前一步,舉起手中的絲帕,嬌弱生姿的掩脣道,“二姐姐還不是擔心大姐姐被歹人暗害,若你真是大姐姐,我們姐妹自然是高興的,如果不是……”
冷清冷冷的勾起脣角,目光像冰渣子一樣戳到兩人身上,緩緩的擼起寬大的衣袖,露出掩藏在袖子下面白皙手臂,手臂上青紫交加,明顯是被人虐待所致!
“我以爲,我的身份是真是假,是不是由人冒充,你們兩個會很清楚呢。”
冷清緩緩的吐出這句話,冷星和冷月的神色一瞬間便精彩紛呈,各種尷尬在臉上表露無遺。這些淤青是她們兩個親手弄出來的,怎麼會不知道。
“哈哈哈……”冷星聲音陰鬱,笑聲尷尬,她盯着冷清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們以前欺負的是個傻子,突然間變得如同正常人一般,言語中還隱晦的表明知道她自己身上的舊傷是誰的傑作,這讓她們怎麼能不尷尬呢。以前的冷清傻到不會同爹告狀,現在這情況……
這樣想着,冷星和冷月的眼裡不約而同閃過一絲狠戾,不管怎樣,就是冷清告到爹爹那兒去,她們打死也不能承認!爹爹本就極疼愛這個傻子,現在不傻了,還會利用身上的傷威脅她們了,等她告到爹爹那兒,爹爹還不知道要把她們忘到那個角落旮旯裡呢!
沒有錯過兩人眼裡的情緒,冷清冷冷一笑。想也知道這兩人巴不得她死,但是,想殺現在的她,沒有一些真本事可不行呢。冷星和冷月兩個人的小把式,還不夠資格讓她冷清放在眼裡。
“小姐……”小桃嘶嘶的抽着氣兒,終於從地上爬起來,跑到了冷月身邊。她的一張臉已經被泥雨打的變了形了,左臉上印着大大的巴掌印子,左邊嘴角裂開了一個口子,汨汨的冒着血絲。
看着自己的丫鬟這幅狼狽的模樣,再一想起方纔冷清的丫鬟那股凌厲的勁兒,冷月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憑什麼連她的身邊的下人也比自己的厲害!
當下手一揚,扇上小桃的右臉,將小桃打的跌在地上,順帶踢了一腳,罵道:“蠢東西!不長進!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