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太陽漸漸升起,站在山顛,關浩和追水,遠遠的,便是看見,北辰浩明座着皇車正慢悠悠的前來。
皇車之後,跟着兩個大囚籠,細細一看,裡面,竟是囚着五皇子,北辰車落,和六皇子,北辰言議一家人。
這兩個宣黨皇子,沒想到,太子起勢,兩人倒是第一個被抓之人,也是,老皇帝去世的突然,北辰浩明抓他們,倒是勝在措手不及啊!
由遠而近,車隊浩蕩而來,北辰浩明座在皇車中,擡頭看着高高的護國山,嘴角扯起冷笑。
座擁十方虎符的他,這才一起勢,便是將北辰宣代,逼到了這幅田地。
只要守住護國山,任他北辰宣代,和十個翅膀,也飛不出他的掌心。
到了護國山腳下,北辰浩明,將五皇子和六皇子的囚車,放于山腳涼亭之前,對着山上,喊起了話。
“三弟,把傳國玉璽交出來,我可以放你們離去,不然,我會先將五弟和六弟一家人處死,你不殺伯仁,伯仁卻是因你而死,三弟,你忍心麼?”
熟知北辰宣代仁愛性格的北辰浩明,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把五皇子和六皇子拉出來,準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山頂上,望着山下囚車中,已是成階下之囚的五弟和六弟一家,北辰宣代雙拳捏得死緊,事發突然,他還沒來得及準備,便是被軍隊堵住,現在,竟是連五弟和六弟,都是被囚住。
要不是因爲,老皇帝早早的,便是把傳國玉璽交給他的話,指不定現在,下方的軍隊,早已是箭弩相迎了。
略作思考,北辰宣代狡猾道:“二哥,要傳國玉璽可以,但是,你得先放五弟和六弟一家人上山。”
北辰浩明覺得好笑,就算是放了,又能怎樣?莫非,你還能插上翅膀逃了不成,當下,被辰浩明偏頭和身邊的袁相商量下。
遂道:“三弟,我困你們一個月,你們便是糧絕,到時候,我不攻你們自破,如此,你還有機會和我講條件嗎?”
北辰宣代哈哈一笑,樂道:“條件談不上,我只是想,要死,至少要讓五弟和六弟一家人,和我死在一起,這樣,也免得他們去陰間的路上,走錯道找不到我。”
北辰浩明搖搖頭,狠歷道:“沒得商量,你們多託一天,我就斬一人,從明日開始,我看下,那囚車裡算起管家太監,十二人,十二日後,你們若還執迷不悟,我就命軍隊放箭弩。”
北辰車落和北辰言議,瞭解北辰浩明的性格,當下,兩人也是對着山頂大叫道:“三哥,傳國玉璽不能給他,現在,我們的軍隊正朝北都開進,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來救我們,只要託延時間就可以了。”
兩人話音剛落,一旁,北辰浩明哈哈大笑起來,叫道:“你們不需指望了,你們那軍隊,我早已讓風逸居子率軍前去阻擋,絕不會前來救你們。”
北辰車落和北辰言議,立刻心如死灰。
軍隊就算能來,也得半月有餘,再加上阻擋,來得了來不了,都還是個問題。
想到這兒,兩人也是將頭垂下,不再言語,再多說,亦是沒用了,接下來,就只能看,會不會有奇蹟發生了。
山頂上,北辰宣代和冷清對視一眼,皆是眼神凌重,北辰浩明即然不想交人,那他們就得想辦法,把五皇子和六皇子救上來。
只要能上來,哪怕死,也能託延一斷時間再死啊!
雙方對峙間,老方丈卻是在寂寞的挽扶下,邁開細碎的步子,從護國寺中行了出來,走到山邊。
老方丈看了看山腳下的一堆人,臉上卻是不怒反笑。
看了山腳下的北辰浩明兩眼,老方丈道:“二皇子,那道禪可否跟你來啊?叫他出來,老納想與他交談一番。”
北辰浩明有點兒疑惑,道禪是誰?他還真不知道,不過,多半和道善上仙有關,當下,北辰浩明也是偏頭看向身後,到了這兒之後,就一直座在涼亭裡,閉目養神的道善。
見北辰浩明看向自己,道善這才從入定中醒轉過來,站起身來,邁開步子走出涼亭,道善先是對着山頂之上的寂滅抱了抱拳,這才用沙啞的聲音,迴應道:“說話的,可是護國寺方丈,寂滅大師?”
老方丈點頭應道:“正是老納,你是何人,且報上名來。”
道善擡頭答道:“寂滅大師,家師道禪經常向我提起您的大名,今日一見,寂滅大師,當真是仙風道骨,讓道善好生佩服啊!”
老方丈一聽,這來人,竟是道禪的弟子,當下,也是不由點頭,細觀此人,身形苗條,再看其臉上折皺不順,是覆蓋,老方丈便是知道,這人多半是僑裝,這厚重的衣服下,指不定是個多苗條的女子。
老方丈正這樣想着,一旁,寂寞卻是好笑的湊了過來,樂道:“唉!就是她,她是個丫頭,假男人。”
寂寞在山頂上哈叫,山下的北辰浩明他們,自然是聽不到,不然,非得瞪大眼睛不可。
衆人先是一愣,接着,再看向下方道善的時候,眼中卻都是盡數的恨,這道善,身爲道家之人,卻是如此般爲虎作倀。
這哪還像是修道之人的作法?
雙手合十,念一聲阿彌陀羅,老方丈遂叫道:“即是道禪徒弟,那也可以,當年,我與你師傅一番比試,你師傅自是恨得我深切,如今,已然到這一步,我希望,今後道家與佛家,能夠和平相處,同爲修道之人,勿要互相殘殺才是啊!”
道善哈哈一笑,叫道:“寂滅大師,現在才說,不覺有些晚了嗎?大軍壓進,你才如此,早一點,你做何去了?當年,師傅落敗,遭多少冷眼?你們在這高高山上,享盡榮華,我們道家三精山,無人問津,師傅自給自足如此多年,試問,寂滅大師風光那時,可曾想到我師傅,他老人家,過的是何般堅辛日子?”
老方丈搖頭嘆息,這一刻,他竟是被道善這一番話,給堵的說不出話來,這般話語,你要他如何回答?
枉費了他自認自己六大皆空,可是,在道善這一席話下,也是不由搖頭嘆息,找不到一句話回答。
嘆息片刻,老方丈遂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一切因我而起,如今,我也只想讓我來了結。”
道善咄咄逼人,逼問道:“那殊不知,寂滅大師,想要如何化解這般恩怨呢?道善我到是很好奇,像寂滅大師這樣的人物,要如何解了這般恩怨?”
老方丈嘆口氣,指着漫天的白雪,笑道:“你一場血紅雪,要了無數人性命,莫非,這怨氣還沒有平息嗎?善哉善哉啊!你可知,你作了多少孽?就爲了助二皇子登上皇位,腳下鋪去了多少無辜者的生命?”
自古成王敗寇,哪個腳下沒有鮮血洗滌?哪個不用人來鋪墊?
老方丈這般話語,倒是顯得嬌作了,北辰浩明有點兒聽不下去,忙搶道:“寂滅方丈,念你爲護國寺德道高僧,我保證,不會傷心護國寺一僧一衆,你們只需將三皇弟押下來,這事,我也便不追求。”
老方丈輕笑,卻是不答反問道:“二皇子,老納若交了三皇子,然後呢?”
北辰浩明看了看身前的道善,遂道:“這然後嘛!你們只需下了護國山,離開北都就行,從此之後,我便擁立道家爲國術。”
老方丈哈哈大笑,仙風道骨氣盡顯,縱聲道:“二皇子所言極是啊!所以,早在兩日前,我就已經叫寺裡所有僧衆,下山離開了,這不,正好把護國寺讓給你們道家,如此,道善啊!你可滿意?”
“什麼?三日前就離開了?你這老狐狸。”道善想法泡湯,這下,也只得攤手幹叫,大罵起了老方丈狡猾。
北辰浩明也是張了張嘴巴,他倒是沒想到,這老方丈,竟是料事如此之神,早在三日前,便是叫人離開了,這般說來,他想利用護國寺衆僧衆,來威脅老方丈這個想法,倒也是跟着落空了。
尷尬的笑了兩聲,北辰浩明才道:“即是如此,寂滅大師棋高一招,棄車保卒,本太子倒也是沒辦法,不過嘛!現在山上成了空寺,那我便可放心攻山了。”
山頂,北辰宣代大叫:“二哥,想上山,那是不大現實了,還是考慮下,把五弟和六弟放上山來,我將傳國玉璽交於你,最後,我帶着他們,一併跳山而亡,也不用你動手了,給我們兄弟一個體面的死法吧!”
北辰宣代這一說,北辰浩明亦是有點兒動容,他不是西廂尚文的三哥,真要讓他殘殺自己的兄弟,他還真做不出來。
偏頭看了眼,身旁的袁相,袁相卻是搖頭,身前,道善也是搖頭不語。
兩人都不同意,北辰浩明也是沒了轍,略作思慮,北辰浩明搖頭道:“三弟,你沒有選擇的權利,此事不必多說。”
兩人這邊說停下,山腳下,道善才大叫向老方丈,罵道:“老禿驢,我本想拿你那一衆徒子徒孫的鮮血,開宗,現在即然不行,抓你到也是一樣。”
老方丈嘆息一口,低沉道:“好吧!即然已至這般,也唯有用我這條命,才能夠換取你的平息了。”
說完,老方丈趁衆人都注意的那一空檔,猛然踏前兩步,腳下落空,老方丈猛然自崖壁掉落而下。
“老方丈。”
“寂滅大師。”
“不。”
…………
山頂上,衆人齊齊大叫,卻是早已來不及,山腳下,望着從山頂落下而下的寂滅,一衆人,全傻了眼。
這到底是高僧啊!這麼高的山,竟是眼都不眨一下,便是跳了下來。
“寂寞,這道善就交於你了,你一定要渡她靠岸,苦海無崖,回頭是岸啊!”
隨着山頂呼呼的寒風,寂滅大師的聲音,卻像是被無數個喇叭宣楊一般,在山谷之中迴盪開來,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