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陰了下來,道禪呸了一口,這才憤然道:“你這禿驢,說什麼風涼話?你知道現在的三精山,是什麼模樣嗎?你們天天住金沾,守香火,個個嫖肥體壯,可我三精山呢?卻是無人問津,我怎麼對得起道家祖師爺?如今,道家倔起了,正是你佛家的末日,寂空老禿驢,依老夫之見,你還是多說兩句好話,指不定本國師心情一好,就放你們一條狗命呢?”
寂空微微一笑,阿彌陀佛道:“出家人四大皆空,身死不過一輪迴,渡法渡緣,要是老納的死,能夠換來你怒火的平息,平了道與佛的恩怨,那老納但求一死無怨。”
道禪怒了,臉上的猙獰更嚇人,猛的一揮右手,那立於場中一動不動的行屍,便是飛一般的衝向寂空,鋼鐵一般堅硬的手臂,帶起一道尖銳破風聲,直砸寂空腦袋,瞬間便是將寂空的腦袋砸的鮮血四濺。
略微向後退了三四步,寂空堪堪穩住身形,鮮血將寂空整張臉染的鮮紅,寂空依舊是雙目緊閉,嘴中默唸着阿彌陀佛。
“最討厭爾等禿驢,裝什麼漫天神佛,寂空老禿驢,今日,本國師便先拿你開刀,看你硬得了幾時。”
道禪的憤怒,似乎是沒有底限,眼瞅着寂空受了這一擊,依舊是蚊絲不動,道禪的憤怒更上一層樓。
大喝一聲,雙掌猛一急揮,那入定中的行屍,再度飛身而起,速度之快,幾乎是在道禪聲音剛落下那一剎那,行屍便是衝至了寂空身前。
一掌揮出,一道嗖聲之後,利刃般的尖爪,便像是割肉的手術刀一般,直直的插入了寂空的胸膛。
鮮血從寂空的胸腔之中四濺而出,染紅了行屍腐爛的胸膛,寂空大師竟是真的連叫都不曾叫一聲。
某一刻,當行屍的鐵爪捏住了寂空胸腔之中,那顆滾滾跳動的紅心時,與之有所感應的道禪,面目猙獰一笑,狠毒道:“老禿驢,你要是馬上承認,佛家不如道家,那本國師,便放你一條生路,如若不然,你的這顆紅心,便是老夫今夜的下酒之菜。”
寂空大師仰天一聲長嘆,雙手合十,默道:“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道禪,老納死不足惜,但願你放了這護國寺一衆僧人,勿要再多加罪孽。”
說完,寂空大師便是閉上雙眼,不再動作,任由道禪如何猙獰,寂空大師依然表情平靜,令人敬佩。
道禪實在是忍受不了寂空的這般做作了,當然,在他的理解中,寂空這就是在做作,將和尚視爲眼中釘的他,哪能忍受寂空這般無視自己的存在?
“好,好,好,你即然想死,那老夫便成全你。”
連道三聲好,兇狠的道禪終是沒了耐性,佈滿了鮮血的手爪,憑空緩緩合攏,伴隨着他的動作,與他感應相連的行屍,那隻捏着寂空大師紅心的鐵爪,也是慢慢收緊。
呲呲呲!
一股股鮮血,像是決了堤的洪水,從寂空大師的胸腔之中奔流而出,某一刻,只聽得一道悶沉的爆烈聲響起。
雙目緊閉的寂空大師,終於,氣息盡去了,他的心臟,被道禪捏碎了。
至始至終,寂空大師都未曾吭過一聲,不得不說,寂空大師不愧爲得道高僧,能如此坦然的接受痛苦和麪對生死,這已然超出了人類的極限了。
“你是魔鬼,我們跟你拼了。”
“對,還師父命來。”
“道禪,佛祖不會饒恕你的。”
………
寂空大師倒向地面,周圍佛家弟子們,個個皆是衝上來,將倒地的寂空大師團團圍住,衆人盯着猙獰的道禪,放聲大罵。
他們竟是連罵人是怎麼罵的,都忘了。
這個時候,拿佛祖出來,也救不了你們的命啊?佛祖即使顯靈了,那又能夠救得回寂空大師嗎?
“佛?哈哈!那就讓你們的佛,來與本國師抗橫吧!”
道禪瘋狂了,一向將佛家視爲仇敵的道禪,哪能忍受一羣禿驢,在自己面前大講什麼佛理啊?
一聲嗔笑未落,道禪再度揮動雙手,只不過,不同的是,這一回,道禪要控制的目標,變成了兩個行屍。
剛纔跟着道善回來那個行屍,此時,也在道禪的指揮之下,與另一行屍一道,衝向了和尚羣之中。
兩隻行屍,面目猙獰,張着血盆大口,腐爛的爛肉,隨着身體的快速移動,一塊一塊的往下掉。
凡是兩隻行屍所過之後,那些和尚,無一不是慘叫連連,鮮血殘臂斷飛。
那般場景,就婉如是兩個魔鬼衝進了獵物羣之中,在無情的收割着獵物的生命一般,令人感到恐懼。
道禪身後,道善的嘴角抽了起來,這般修羅場景,看得她一陣噁心,腹中一陣翻騰,道善幾欲嘔吐。
身邊倒着暈過去的寂寞,這一刻的道善,不知道是突然的良心發現還是怎麼着,竟是彎下腰去,輕輕將寂寞推到了身後,好像是生怕自己師傅,會對寂寞下手一般。
不得不說的是,女人心是海底針啊!
此刻的道善在想些什麼,或許,也就只有她自己能夠知道了。
“不,不,不,停下,停下,有本事衝着本皇子來,停下,停下,放了他們,放了他們。”
眼中只剩下了殺戮,意志崩潰的北辰明楓哪還能受得了這種剌激?
無力的伏在大地之上,北辰明楓抱着腦袋,失心瘋一般瘋狂的大叫着,可是,行屍哪會聽他的?
兩隻行屍眼中的那一道道精茫,就好像是在看着跳樑小醜一般,戲謔着無力的北辰明楓,令北辰明楓再沒有了反抗的念頭。
道禪微微一笑,陰險道:“放心,本國師不會殺你,你們這些人,留着還有用,正好,皇帝陛下也需要你們,就用你們去皇帝陛下那裡換賞賜,忌不是更好?不過,這之前嘛!得先廢了你。”
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道禪的聲音徒然加大,北辰明楓雖是暫時的失去了戰鬥意識,可道禪清楚,北辰明楓終究有着一身高強的武藝。
現在不能戰鬥,是北辰明楓還沒發現自己操縱行屍的秘密,所以,北辰明楓才認爲,自己打不過行屍,但是,一但北辰明楓察覺到異樣,振作起來,再想收拾他,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聰明的道禪,可不會犯低級錯誤,所以,將北辰明楓廢掉,就目前情況來看,至關重要。
隨着道禪的喝聲落罷,兩隻行屍猛然停下手中動中,齊齊的襲向北辰明楓,此時的北辰明楓,依舊是怔在自己的無力之中,久久不能振作,哪還管什麼行屍衝不衝上來。
近了,再近了。
兩道死風襲來,意識薄弱中的北辰明楓,根本就沒了躲的念頭,兩隻行屍一左一右,拉住北辰明楓兩隻手,將北辰明楓拉向兩邊。
“卡嚓!”
下一秒,兩道清脆的卡擦聲,突勿的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空之中,帶起了令人心碎的低沉。
“啊!”
北辰明楓仰天長嘯,兩隻手臂之上傳來的疼痛感,差點兒沒令他窒息。
可惡的道禪,竟是如此殘忍的,硬生生將北辰明楓的兩條手臂,折成了兩截,這般狀況,恐怕以後的北辰明楓,便是再也碰不得刀劍了。
廢掉了北辰明楓,兩隻行屍狠狠一拋,將北辰明楓拋飛了出去,做完這些,兩隻行屍才撿起地上碧血陰劍與陽劍,邁動着機械的步伐,朝着道禪走去。
走到道禪身前,兩隻行屍輕輕的擡起手,將兩柄闊劍,交於了道禪的手中。
陰陽劍入手那一剎那,陰冷中的道禪,臉上的陰沉,終是四散了開來,露出了笑容,大笑道:“道家至寶重回道家,天意啊!是老天要讓道家蒼盛啊!道家祖師爺,今日,道禪便用這百名和尚的鮮血,來祭我道家開宗,望祖師爺護我道家千秋萬世,世世蒼盛啊!”
漆黑的夜空中,突勿的響起一道雷鳴,不知是蒼天在迴應道禪,還是天神都爲道禪這殘忍的屠佛,而天神共憤了。
……
流河中心小船之上。
神樂跪倒在小船之上,靜靜的看着岸上一幕一幕,眼中淚水,止不住的嘩嘩流淌。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了,自己有多沒用,眼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受到如此痛苦的折磨與打擊,自己卻是無能爲力,神樂心碎了。
眼力超羣怎樣?百發百中又怎樣?
即使將弓射斷了,仍舊傷不了那些行屍分毫,以神樂的眼力,自然是能夠看出,那兩具經過千人血祭的行屍,有多威猛。
眼淚止不住的流淌,漆黑的夜空中,驚起一道道驚雷,似是在回映神樂的傷心,某一刻,一道閃電劃過,一顆顆雨滴,伴隨着閃電的電光,幽幽而來,灑滿了天際。
老天啊!你也在哭嗎?你也在爲這修羅般的地獄,而暗自哭泣嗎?
面對道禪的狠辣,你也無力了嗎?
岸上,兩隻行屍還在不停的收割着和尚們的性命,諷剌的是,在雨水的點綴下,那飛楊的鮮血,好似雨中的花朵一般,開的如此豔麗,奪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