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下西山,天漸漸黑了下來。
東仙宮中一天的朝拜,也漸漸接近了尾聲,一衆老百姓皆是下了山,而冷清三人卻是因爲仙老的吩咐,得到了特殊的待遇留了下來,住在東仙宮中,他們與白童共進晚餐,這冷清確實也有些餓了。
冷清三人倒是不知不曉,自覺與一小孩兒吃飯沒啥大不了,可是在這東仙宮中,上百個弟子裡卻是無一不羨慕冷清三人,因爲有誰不知有誰不曉,這白童在東仙宮中的大名?
別看這白童整個一小孩兒樣子,他在東仙宮中的地位,可是僅次於仙老之下,也就是說仙老不在的時候,這白童便是東仙宮裡的老大,凡是都是得經過他的同意才行,要是冷清三人知道,此時此刻他們一直在與這仙宮老大瞎忽悠,不知道三人會不會驚得張大了嘴,目瞪口呆啊!
東仙宮的東宮大殿中,這一晚卻是顯得有點兒不尋常。
大殿之中,擺着一張八仙桌,桌子之上放着幾十道美味佳餚,菜上齊了,仙宮一衆弟子,便皆是識相的退去,將東宮大門關得死死的。
仙老有吩咐過,今日東仙山將迎來三位貴客,以示禮遇必在東宮相迎,並且閒餘弟子不得打擾,於是乎坐在八仙桌邊,冷清三人盯着八仙桌上的一道道美味佳餚,那叫一個直咽口水啊!宮殿堂皇也就算了,就連這佳餚都是色香味俱全啊!
白童和仙老還沒來呢!冷清三人一早就想動筷子了,餓了一天了哪裡還能經得起這般美味的迷惑?
聽風與杜姐懷裡,不死狗與不滅貓蠢蠢欲動,兩個怪物很少能吃到人間美食,也根本進不了東仙宮,這下好了託聽風杜姐的福,這兩個怪物不僅能進來東仙宮了,還能一嘗仙宮之美味,你說說它們哪裡有不蠢蠢欲動的理由?
正在三人兩怪物,忍得辛苦的時候,白童牽着一身着黑衣的漂亮小女娃,從東宮深處行了出來,走到八仙桌邊,白童擁着黑衣女娃座上椅子之後,這才拉過一張椅子,自顧自的坐下。
冷清三人還真是鬱悶了,眼看着面前二人,身高體形相差不大,簡直就是一金童玉女嘛!很難令人相信,這東仙宮居然會招來這樣的一對小童,來做仙老的助手?冷清有點兒無語了,正想發問的時候,白童卻是搶先一步,瞪着三人笑着介紹道:“噢!不好意思,忘了向三位介紹了,這位便是我的妻子,三位施主可以稱她爲黑童。”
“妻子?”
好吧!冷清三人算是徹底地被驚住了,眼前這小屁孩兒纔多大啊?就有妻子了?看着白童一臉嚴肅的樣子,冷清三人那叫一個怔得慌啊!
你想像一下,一個看起來就只有四五歲大的孩子,就已經有妻子了?還是說這個世界人都很早熟,四五歲身體就發育成熟了?就能娶妻生子了?這徹底顛覆了冷清的三觀啊!
三人這邊疑問着,那黑童卻是笑道:“看三位施主的表情,似乎有點兒吃驚啊!傻子你沒告訴他們?”
白童嘿嘿一笑無奈道:“三位施主可不是尋常人,我倒是對他們感興趣,所以只顧着問他們的事,我們的事倒是真沒說半句。”
說到這兒,白童又是調皮的一笑,轉而看着冷清三人問道:“這樣吧!三位施主,你們猜猜我們有多大?”
冷清微微一笑,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遂答道:“你們聲音這般稚嫩,身材這般矮小,不過也就四五歲吧!別整得我們一愣一愣的,你們倆小孩兒還不快請仙老出來?”
冷清想也沒想,張嘴便是來了這麼一句,失戀中的冷清總有些失魂落魄,說話也再沒了以前的犀利,整個人就像是傻了一圈一樣。
她這一說白童與黑童,突兀地仰天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陣之後,白童才指着冷清道:“你是第一個說我們才四五歲的人,女施主殊不知我已經一百四十五歲了,我妻子黑童也有一百四十歲了,我們可都是老得不得了的人了,女施主此話倒是笑煞了我夫妻二人了。”
“什麼?你們有這麼大了?”冷清驚訝不已。
正所謂沒見過稀奇,不知世間稀罕,冷清三人便也就是這樣了,三人是如何都不會相信,眼前的兩個小孩兒,居然就有一百四十多歲了?
你這不是扯淡嗎?
冷清驚了一陣才突然想起,這裡可是東仙宮,自古以來東陽帝都以追求長生作爲修仙之最高境界,那麼可不可以說眼前這兩個小童,不,應該說是兩個人精,就是將修仙進行到底,最後達到長生不死的人?
冷清想到這兒便是開口問道:“常聽東陽仙術,有長生不老之說,莫不是二位真的就練就了長生不老之術?”
冷清這一問,白童才與冷清解釋道:“世間萬物之所以會老去,死亡與重生,一切皆因,陰盛陽衰,陽盛陰衰,陰陽不調之下,便造就了世間萬物的生死,我二人正是採用雙修之法,陰陽相調,陽陰互濟,所以才得以過一百四十歲這個大關,但因常年的雙修,我二人體內也是發生不少變化,一百四十歲大關一過,我二人便重新擁有了這副身體,迴歸到了五歲狀態,在外界看來的話,這的確便是所謂的長生不老之術了。”
冷清三人面面相覷,好半天之後三人才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三人便是一陣興奮,如果說這個世界之上,真的存在這種長生不老之術,那絕對會令人極度狂熱的追求。
長生不死?這是人對於生命的一種多大的渴望?
三人興奮地說不出話來,白童卻是繼續道:“陰陽相補之術,也就是雙修之術,在這們東陽帝國是傳開了的,只要有這個條件,都可以按照我們提供的方法進行雙修,但是多年來,能達到長生不死的卻是從來沒有,當然除了我二人之外,毫不客氣地講,修煉此術也是需要男女擁有這個條件才行,並不是天下所有人,都能進行雙修修煉的,而在我們東仙宮,大力的推薦這類超脫之術的修煉,至於說最後能不能得已過大關,那全在個人。”
“超脫之術?”
杜姐與聽風疑問起來,可冷清卻是埋頭深思了起來,超脫一詞冷清並不陌生,在二十一世紀,就有很多超脫這類的說法。
所謂的超脫,也就是指超越了生死輪迴,可以死而不生,生而不死。就比如說在二十一世紀的印度,有個古老宗教裡面有個長老,已經有幾十年沒吃過飯了,這幾十年間除了喝水之外,他什麼也不吃僅靠水便是活了幾十年。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便是超脫。
而在超脫一類之中,最爲神奇的便是兩種超脫,一種是起死回生,另一種便是白童嘴裡所說的長生不死,這兩種超脫都是世人所向往。
冷清想到這兒輕輕擡頭,直視白童追問道:“超脫之中,猶以起死回生與長生不老,最爲令人追求,我很想知道你們的超脫一術之中,可曾有起死回生之術?”
白童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應道:“女施主所言不假,我們超脫之術中,將兩術視爲仙術,一乃起死回生之術,一乃長生不死之術,但是前者在我們東仙宮中屬於禁術,而後者則是舉國推行不留餘地。”
冷清眉頭一突怔道:“禁術?起死回生之術居然會是禁術?這超脫之術難道有什麼危險性?”
白童直視冷清否定道:“女施主猜得沒錯,這起死回生之術危險性極大,之所以是禁術。是因爲作爲被施術者,那肯定是不存在生命氣息,這就需要施術者付出代價,才能成功施術,但這種代價往往很大,畢竟要救回一個死人,那施術者就必須去地獄走上一遭,並不是誰都有這個勇氣,敢於闖地獄的,世間一切皆要遵偱等價交換原則,付出多少才能得到多少。這纔有了得失,又得必有失。”
冷清突兀地明白了,所謂的起死回生,那便是要去閻王爺手中搶人,閻羅通九幽,試問天底下又有哪一個人,敢在閻王殿裡與閻王較勁兒?
想從閻王手中搶人,那豈不是比登天還難麼?
白童與黑童對視一眼,相視一笑,白童才揮手對冷清三人道:“三位施主動筷子吧!再不吃飯菜可就得涼了,豈不是可惜了這桌美食?來,咱們邊吃邊聊,今晚可還有很多事,要與三位施主說說呢!”
三人點點頭,冷清輕捏起筷子,吃着這一桌美味卻是真的食之無味了。
冷清吃着吃着又將筷子放下,一碗飯不過吃了三口,冷清便是再無了胃口,說來好笑,自覺絕情的冷清,自從與北辰宣代分開之後,就越發覺得,吃飯對於她來說,就是一項多餘的負擔。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又如何能繼續下去?這些日子,杜姐與聽風眼看着冷清越來越消瘦,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是又拿冷清沒有辦法!
平時積善緣,日後才能得善渡,講得道理很簡單,但真正想要得到善渡,卻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很多人一生苦難,到了最後都不一定會得到善渡,而有些人則是一路善緣。
用冷清的話來說,這就叫人同命不同,那該死的上帝,果真是不把公平當作一回事啊!爲什麼她自己這麼深愛着北辰宣代,偏偏北辰宣代卻要負她。
杜姐輕輕放下碗,看着冷清難過道:“師傅怎麼着也得吃點兒,這段時間你是越吃越少,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我和聽風這心裡那裡是個滋味啊!”
冷清微微搖頭,她是一個隨性的人,即是食之無味那又何必再食,倒不如放縱自己的思想隨遇而安了。
坐在冷清對面的白童與黑童,只是微笑着看着冷清,並不多言,待冷清放下碗筷之後,白童纔看着冷清道:“女施主心事重重,心中的心結難以打開,再這樣下去,不用三年時間,女施主都一定會離開這個世界的,女施主將那檀木鐲戴上,也許能給女施主帶來一些好處。”
白童說起這個檀木鐲,冷清纔想起來,下午在東仙宮的後山山門處,白童將檀木鐲遞給了自己,便是再也沒讓她歸還,她竟然也忘卻歸還了。
冷清伸手進袖裡,將檀木鐲拿了出來,應白童所言將之套在手腕之上,檀木鐲剛剛套到手腕之上,冷清便是感覺整個身體一顫,接着多日來煩燥的心情,也跟着歸於了平靜。
冷清仰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嘆道:“身體好久都沒這麼輕鬆過了,二位大師這檀木鐲當真是神奇啊!居然能讓我歸於平靜,看來我以後都離不開它了。當真要謝謝你們這般待冷清。”
話到這兒,冷清才突然想起來,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只對這檀木有點過激的反應,就比如那時候的詩燈大會,南宮水南拿來的檀木琴一樣,她只要一聽琴音便是立馬暈了過去。
冷清很是不解,莫非她的靈魂對檀木過敏?
冷清想着想着冷笑了起來,想想那啥殭屍之類的玩意兒對糥米過敏,現在好了自己和殭屍有的一拼了,還整得對檀木過敏了。
冷清很是無奈啊!她追問白童道:“白大師,我很想知道爲什麼我對檀木的反應這般大,戴上這檀木鐲,對我來說又有何好處呢?”
白童偏頭看了看東宮窗外的圓月,遂對冷清解釋道:“關於檀木,一直以來有着很多說法,各個國家對之的理解,也各有不同,在我們東陽帝國,將檀木稱爲定魂之木,這種樹木不僅能夠令人心安,而且也能令人寧神。基於這兩點纔有了定魂一說,但真正能不能定魂,這個就是連我也不大清楚。
不過,現在依照女施主的情況來看,這檀木自是名副其實,能夠將魂安定。”
冷清釋然了,原來檀木又稱定魂之木,難怪那個時候,她一聽檀木琴的琴音,就整個暈了過去,也就是說剛開始的時候,因爲她剛剛穿越過來,所以靈魂與肉體的契合度還不高,一聽檀木琴琴音,靈魂便是因爲檀木的作用,開始與身體契合,這才導致靈魂負荷過重,以使冷清昏迷。
冷清想到這種種原因,感覺很是驚喜,經過白童一點拔,冷清立馬明白了,只要她潛心利用檀木的定魂作用,進行修煉的話,那總有一日她的身體會與靈魂契合嘛!她的生活就會步入正軌了!
冷清手撫着腕上的檀木鐲,追問白童道:“白大師,那按照大師的說法,是不是隻要我常伴檀木,潛心修煉,終有一日,我的靈魂會與肉體相契合,這樣,我就能懷上小孩,生孩子了?”
白童與黑童對視一眼,突兀地皺起眉頭,顯然冷清的這個說法,很是令白童無奈,白童將眉頭散開纔對冷清道:“女施主,恕白童直言,女施主這一生都不可能會有孩子,所以,也就不要妄想生什麼小孩了,你只需好好想想,現在該如何讓自己的靈魂安定下來,然後讓之與肉體契合,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那女施主便得好好想想,是否要留在這個世界了。”
冷清凌亂了,白童的話就像是一擊怒雷一般,整個砸在冷清的心頭,將冷清的心撕得粉碎,冷清此次前來的目的,就是想要將自己的靈魂與肉體的問題解決,讓自己成爲一個真正的女人。她要爲自己心愛的男人生一個小孩,爲什麼在世人看來這般微小的願望,在她這裡竟是難如登天?
白童的話,無疑是讓冷清絕望了。
冷清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這麼肯定的回答,你讓冷清如何去接受?冷清不相信,冷清不同意。冷清不甘心。
冷清一把將桌上的美味,全部掀翻到了地上,瞪着白童大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說的都是假的,我要見仙老,帶我去見仙老,你,還有你,都是騙人的,帶我去見仙老,我要仙老幫我想辦法,求你了,求求你了。”
冷清發瘋了,可到最後冷清剩下只無助的哭泣與哀求,往日強勢的冷清,居然會變得這般可憐,還真是時過境遷啊!
要是此刻,北辰宣代在這兒的話,他又會做何感想?
一個女人爲了自己的愛情,爲了能讓愛情完美,爲了能追求那種完美感,她千辛萬苦遊走他方,就爲尋一良方,想要爲自己心愛的男人生一孩子。
多麼的不容易?可是她的男人現在卻把別的女人擁在懷裡!
男人或許不能理解,但如若是身爲女人,肯定能懂此時此刻,冷清的心情,女人不能生孩子?那不是跟一隻不能下蛋的母雞一樣?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裡,本來女人的地位就低下,再不能生孩子那不得受千萬人冷眼?
白童與黑童的眼中露出憐憫之色,兩人對視一眼之後,這才邁開腳步,走上前去,將跪倒在地上的冷清扶起來,看着冷清淚眼婆娑的樣子,白童於心不忍,長嘆一口氣道:“女施主,仙老也有仙老的苦衷,別人都認爲仙老高貴一生,不願見常人,可又有誰知道,並不是仙老不想見,而是他不能見,其實仙老一直在看着你們,你們三位註定將會成爲,影響天下的一代天驕,好好活下去。今早的異象便是上天想要告訴你們,這個世界不久的將來,將要迎來災難,霧中那腳踏神龍的人,將會是這個世界的救星,而你們的任務就是要去尋找到這個人。”
黑童表情嚴肅地盯着冷清依言道:“孩子不是一切,真正的愛情是不在乎這些的,世人迷茫不能將完美的愛情闡釋,女施主不同常人,也理應將情關闖過,放下枷鎖,才能成長,才能完美的活下去,這個枷鎖不是別人給你的,而是你自己給自己的明白嗎?所以當下那些怨念,讓自己脫離苦海吧!”
“不是別人給我的?是我自己給自己的?”
冷清重複着黑童嘴裡這句話,整個人瞬間陷入了呆滯,是啊!這麼久以來,就算她沒懷上小孩,北辰宣代也從來沒對她要求過什麼啊!
相反的是北辰宣代依舊疼着她,順着她、愛着她、疼着她,剎一那間,冷清好似突兀地明白了,原來這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自己在強求自己而已。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魔由心生”。是她自己一直爲難自己。
一直都是自己在給自己套上枷鎖,如果自己站在北辰宣代的角度上來考慮的話,很多事情那就都能看得開了,憑北辰宣代的性子,他一定會一輩子將自己當成是手心裡的寶,冷清這個皇后的位置,也是永遠屬於她自己的,是誰也動搖不了的!
難道在這個世界之上,還有誰比冷清更瞭解北辰宣代?
冷清木訥地站起來,心裡越發難受,很多時候兩個相愛很深的人,從相遇、相識到相知、相愛、最後分開,這其中的原因往往都很單一。
有時簡單地放下,就等於複雜地拿起,拿得起來才能放得下去啊!拿不起來何談放下?
冷清伸手將眼角的淚水擦乾,纔看着黑童道:“二位大師,求二位大師給我指條明路,讓我放下這沉重的枷鎖吧!這枷鎖我揹負着太沉了。我想要解脫!”
冷清誠心地跪倒在白童與黑童的身前,希望兩人能給她指條明路,好繼續走下去,畢竟以後路還長着,冷清並不想死,並不想離開這個世界,對冷清來說,這個世界對於她的意義或許只有她自己知道。
都說,女人是愛慕虛榮的,就姑且認定冷清很喜歡在這個世界揚名立萬吧!
黑童與白童對視一眼,方纔走上前去伸出小手,撫着冷清的腦袋道:“從今天開始,你便留在東仙宮中,與我二人潛心修煉吧!我二人會教你定魂之術,你的兩位徒弟便讓他們下山去,你想要教他們什麼,隨時傳喚他們二人便是。”
冷清輕輕閉上眼睛,將心中雜念拋開,輕俯下身去誠心與二人跪拜。
冷清她渴望克服心魔,早日能讓肉體和靈魂相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