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東雲上前接過,仔細展開遞到宇文徵手中,宇文徵粗略瀏覽一遍,並沒有打算問爲什麼,因爲他的兩個眼睛看得很清楚。
可蘇側妃還是上趕着解釋道:“這是這個小侍女親口所說的供詞,摁了她的手印的。”
這解釋,不止爲了說給宇文徵一個人聽,還爲了說給一堂主子下人聽,她相信有了這樣的鐵證,斷斷沒人能再包庇簡雲苓了。
就算是宇文徵,他也得依法依規依理辦事吧。
原以爲十拿九穩的證據,原以爲宇文徵看完後必會勃然大怒,趕簡雲苓出府,然後自己便順理成章坐上王妃的位置,成爲宇文徵身邊唯一的女人。
可宇文徵眉間漸漸擰起的那個難解的死結,卻無情打碎了她的夢想。
只見宇文徵把那張輕飄的紙箋夾在兩隻中間,微微舉起,面色凝重,道:“這口供你是從哪來的?”
蘇側妃尤以爲自己遞上的口供成功挑起了宇文徵的怒火,他的神色就是最好的證明。
殊不知,宇文徵若是那麼容易被一紙墨字影響判斷,他手下早就不知出了多少欺上瞞下的混賬事了。
“是妾身抓住她們兩人之後,想辦法逼問出來的。“蘇側妃還在爲自己的聰敏沾沾自喜。
宇文徵卻忽然把那薄紙團在掌心,指腹微一用力,雪*末如紗滑落。
蘇側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彷彿看到所有期盼在自己面前碎成了泡沫,隨風遠走。她嘶聲驚呼道:“王爺你做什麼?”
宇文徵沒有回答她,而是用森冷的,遙遠的,陌生的,甚至……厭惡的目光下望着她。
蘇側妃全身不由自主地開始打戰,她看到那張曾在耳鬢廝磨時,說出無數甜言溫語的緋脣,在這一刻抿成了刀子般鋒利的半彎弧線。
她想再說些什麼,問些什麼,但所有的字句都破碎在喉嚨裡,發不出半點聲響。
詭異的沉默壓迫着每一個人,所有人連呼吸都小心地放輕,生怕被宇文徵所注意,自己成了倒黴的那個。
簡雲苓是唯一一個,在這樣強力的壓迫下,仍保持着淡定從容的人。
只見她抱起雙臂,不緊不慢地笑道:“還是我來替王爺回答你吧。”她這一開口,好似石子穿破鏡面,鏘然脆響後,掙扎於鏡中環境的人們終於得到了解放。
霎時,一切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她的身上。蘇側妃尤甚。
簡雲苓這句話,對她的影響不可謂不大,她既想從她那裡聽到答案,又極其不願從她那裡聽到答案。
在這種自相矛盾的心情下,她的眼底也燃燒出了冰與火的兩極。
冰極是她作爲天之驕女的自尊,她不願意主動去求任何一個人,尤其是她的敵人。
火極是她作爲一個女人的深情,你愛的人忽然毫無徵兆地用這種態度對你,任何一個人都想知道個究竟。
因此,她沒有說好,更沒有說不好,只是單純的與簡雲苓對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