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濟州城,居民房屋上,還留有積雪,皇宮之中,衆多侍衛的穿着,依舊以冬裝爲主,這裡畢竟是地處神朝疆域的北部,氣候別有一番特點!
今日是二月十五日,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大夏祖制,每逢一個季度第二個月的第十五日,皇帝依制開啓大朝議。所謂大朝議,指的便是天下諸事,盡皆報入朝堂之上,召集相關官員,進行商議裁決。
這與普通的朝議沒什麼兩樣,只不過大朝議的規模更大些罷了。除了二月十五日以外,五月十五日、八月十五日及十一月十五日,都是大朝議的日子。
然而,今年的二月十五日,又是不同於往常的大朝議,一切只因巴子平的朝奏。按照規制,神朝所轄的州郡官員,參加大朝議的時間,應爲下半年,其餘時間不得擅離崗位。
儘管,大夏神朝現在掌握的州郡,除卻濟州外,只剩下巴州這一州,那也得遵循這種祖制。除非,有緊急事務!
金鑾殿中,氣氛很是詭異,太監總管站在皇帝身旁,讀着一份表文,那是巴子平今日大朝議遞上來的奏章。
“臣巴州州牧巴子平萬死稟報,本年一月二日,故太子八殿下擅權越禮,於建寧郡殺永昌郡尉薛離;本年一月四日,於永昌郡中殺平民兩人!臣以爲,故太子八殿下,擅殺無辜,濫用臨機制宜之權,應當交送宗人府處置,以保巴州之平靜!”
這是今日大朝議最後一份表文,也是最重要的一份。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此時有些病怏怏的,就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斷斷續續:“諸位卿家……你們怎麼看待這一件事?”
話音落下,衆多朝臣包括巴子平在內,便是紛紛走出班列,準備陳述自己的建議。
“濫用臨機制宜之權,擅殺無辜大臣,着實可恨!懇請陛下,剝奪八殿下的皇子尊位,貶爲庶民!”最先一名的,卻是宗人府的府主張廷敬,“我宗人府,絕對不允許有這等擅權越禮,濫殺大臣的皇子存在!”
張廷敬說罷,就見着太常寺卿江北走出班列,道:“既然是臨機制宜之權,那麼八殿下這麼做,想必有他的道理!”
“哼?什麼道理?難道還能抵得上他私通南蠻嗎?”說這話的卻是丞相申不易,“啓稟聖上,在審理這一事情之前,還有一件事需要爲衆人所知。去年年末,八殿下私自與南蠻達成協議,許以錢糧,讓他們不侵犯我國邊境,此等行爲,不亞於賣國求榮,更不下於割地求平安!八殿下此舉,實乃通敵南蠻!”
“哦?”龍椅上的皇帝,聽到申不易這麼說,似是有些興趣,“那豈不是很好?免得年年兵災,惹得民怨沸騰!”
“啊——”
衆多大臣,有些不解,怎麼今天的皇帝,換了個人似的?
申不易一愣,臉色就變的怪異起來,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這一件事不論,單就擅用臨機制宜之權來說,實屬是罪大惡極!”
“臣附議!”巴子平臉上有些氣憤,走出班列,手執笏板義正言辭的說道,“此等皇子,若是不嚴厲處置,我大夏神朝的皇帝之威可在?皇帝之威若是不在,這天下的數十個諸侯,又怎會服氣?”
巴子平雖然這麼說,但是他也是明白,這天下的所有諸侯,早已各自爲政,誰會去管當今的皇帝呢?這一點,從今日的大朝議,也能看得出來!
若是往常歲月,大夏神朝皇帝,下旨召開大朝議,這金鑾殿裡,站着的可都是一方諸侯,那規模可以說是難以想象。而現在呢,滿朝的文武之中,能有幾個是諸侯呢?就算有,也只是那些獨立的藩鎮罷了!這大朝議,已經和普通的朝議沒什麼區別了!
哪怕巴子平自己的內心,也有想要割據巴州,成爲一方諸侯的意願!
事實上,巴子平在遞交表文的時候,甚至想不遞給眼前的皇帝,而是想尋找皇長子及丞相申不易商量。然而,終究是要遵守禮法,纔會有眼前的朝議局面!
“臣附議!”又是一人走出班列,那人是大理寺卿陳觀海,“當初陛下剝奪八皇子的太子之位,如今他卻在永昌郡濫用臨機制宜之權,如此看來,這其中是不是有些聯繫?譬如,真的想要謀反篡逆,而自我放縱,想要奪取一州之地,從而自立爲王?”
陳觀海說着這話,眼神卻是飄向了巴子平。巴子平感受到了陳觀海的目光,再一次手執笏板,有些懇切的說道:“陛下,陳觀海之言,甚是正確!這一次,八皇子濫用臨機制宜之權,下次他會不會就把臣的州牧之位奪了呢?自古以來,郡守奪權,自立諸侯的事情,比比皆是啊!”
高坐龍椅上的靈帝,聽着這些朝臣的言論,似是有些不耐煩,病殃殃的神色中,猛的顯露出一絲的威嚴。他雖然不理朝政,但祖制逼得他不得不上朝,對於這些臣子的心思,他還是有所瞭解的!
當下,靈帝招了招手,有氣無力道:“諸位卿家之言,太過片面,朕這裡有另外一道表文,黃安你念給諸位大臣們聽聽!”
朝堂上的衆人臉色一變,旋即目光齊齊的望向了黃安。
黃安自然感受到了衆人的目光,當然他也領會到了皇帝的意思,便是展開一份帛書,高聲朗讀道:“兒臣夏正平,恭請父皇聖安!今有三事,以臨機制宜之權處置,伏請父皇糾察過失!”
“一者,殺薛離!一月一日,永昌兵變,劉金等人,率軍而歸,經查實屬郡尉薛離,謊報軍情,擅自調離蛇口之兵,暗通南蠻,欲殺兒臣所致!”
“二者,殺霍慶、薛和!一月四日,此二人煽動家丁,衝擊郡守府衙,想要奪取郡守大印,此乃叛逆之罪,當殺!”
“三者,通和南蠻!此爲父皇授予兒臣臨機制宜之權之前所做,然而整個過程,卻是持續了較長時間!前者,薛離身爲郡尉,擅自調離蛇口守軍,以至於永昌面臨大兵壓境;後者,薛離藉口剿除賊寇,遲遲不歸,以至於貽誤軍情,理當誅殺!爲了免除兵革之禍,因而以歲入二十萬擔糧草爲條件,換來巴州五年之和平!”
黃安將帛書讀完,偷眼望向了一衆大臣,見着他們皆是低下了頭,知道這些人在思索着對策!
“諸位,朕這八皇子寫的事情如何?”靈帝開口,不過他這話得換個方式理解,你們這些大臣怎麼看,又有什麼主意,來解決這件事。
大臣之中,臉色最難看的莫過於巴子平,他聽着皇帝這麼說,眉頭一皺,道:“兩份表文,難以辨別真假,不妨讓宗人府前往永昌走一遭?”
“是啊,巴大人這話不錯,眼見爲實!”
許多官員附和,他們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想法,今日的皇帝,似乎不同於往日啊!正想着,就聽得龍椅上的皇帝,再一次開口:“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定了,着令宗人府前往永昌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