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運此時已經率領着衆多士族之人來到了城門樓之下,正要攻打,卻是聽到了城門樓上傳來的聲音。
“馬孟起,你也是一員大將,怎麼不呆在西羌,反而來到巴州之地?難道,你想要助紂爲虐不成嗎?”薛運高聲喊道,算是對城門樓上傳來話語的一種答覆。
“漢王乃是大夏遺脈,當年的大夏,對於我西羌之地,多有恩情,愛屋及烏,我自然要相助於漢王殿下。今日,你薛運乘機騷亂於建寧郡,我早先奉詔,駐守此地,定要將你碎屍萬段,以謝漢王恩情。”馬孟起從城門樓上的跺牆伸出了自己的腦袋,高聲喝道,“爾等士族之人,勸你們早些放下武器,否則的話,定將你們射殺的一乾二淨。”
馬孟起說完,便是大手一招,旋即一排排的弓箭手,出現在了垛牆小口邊上,張弓搭箭,瞄準着下方街道上的士族之人。
衆多士族之人,包括薛運在內,皆是面色劇變,他們怎麼也想不通,這裡怎麼會出現馬孟起的這一支軍隊?難道,夏正平這個漢王有什麼未卜先知的能力,算計到了建寧郡今夜會有謀叛之變?
只是衆人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明白,他們所有的行動,夏正平都能夠預料的一清二楚。倒不是因爲夏正平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本就會出現這種情況的。這是一種經驗罷了。或者說,是夏正平根據自己前世的記憶,對所有可能出現的狀況,都進行了一番計算,最終得出了某些結論。
根據這些結論,進行鍼對性的措施,往往會給人預料不到的結局。
如果薛運這些士族之人,非要想自己是被夏正平算計了,這也沒有什麼的毛病可挑。
“我們士族之人,千百年來,不知道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你們漢王怎麼說廢除世代爲官的特權就廢除呢?我們不服,絕對不會服從於漢王的命令的!”
士族之人傳出不服的聲音,甚至是很多人在反抗。對於他們來說,世代爲官的特權,能給他們帶來的好處,遠比一條性命來的重要得多。至少,這條利益能夠讓自己的家族數代享受,絕不會有什麼差錯的。
“你們只有半柱香的時間思考,否則的話,城樓上亂箭射下,將會一個不留。順漢王者昌,逆漢王者亡,好好考慮吧!”馬孟起居高臨下,似是有些輕蔑的神色一樣,“不要期望會有人來拯救你們,巴州通往其他地方的所有道路,已經被全部封閉起來。”
“啊——”薛運沒有想到,事情已經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我堂堂薛家士族之人,絕不會像亂國皇子低頭的。”
在薛家士族的眼裡,夏正平這個諸侯王,實際上是靠着謀叛而得來的稱號。所謂謀叛,便是亂國,所以在薛家士族裡,夏正平又是被稱作亂國皇子。
這一羣士族之人,似乎是想要死扛到底,竟是不顧馬孟起的警告,足足耗了半柱香的時間,馬孟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繼續勸道:“順從漢王,纔是你們唯一的出路,否則你們都得死!”
“哼,別拿這件事來威脅我們!漢王他能把我們都殺了嗎?”依舊有士族之人反抗,在他們眼裡,漢王夏正平根本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要知道,他們這一行士族之人,足足有三四千的樣子。如果真的要被誅殺的話,那麼將會是血流成河。
亦或者換句話說,那已經不是誅殺了,而是屠殺。屠殺上千士族,一旦傳揚出去,恐怕全巴州的士族,都會譴責夏正平。甚至可以說,整個天下的士族,都會口誅筆伐漢王的。到了那個時候,莫說夏正平騎虎難下,就是整個巴州擁護夏正平的人,都可能承受着各種壓力。
然而,這些人終究是想錯了。夏正平倒是希望能夠將這一切傳揚出去,他只需要說明,這些士族之人圖謀叛變即可。這其中的真真假假,又有誰會去在乎呢?
“奉漢王詔,建寧郡數十家士族之人圖謀反叛,着於漢王五年一月十五日夜,斬立決!”馬孟起拿出一份帛書,宣讀的聲音很大,他已經給這些士族之人足夠多的時間進行思考了,然而他們並沒有給馬孟起答覆。
馬孟起讀完,長槍往後一招,大喝道:“放箭!”
“馬孟起,你敢……”然而許多士族之人的話音未落,就見着城門樓上,在燈光之下,弓箭手張弓搭箭,旋即便是青銅箭離弦之聲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繼而箭如飛蝗,如同雨下。
“撲通撲通——”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有多少士族之人,還未反應過來,便是葬身在了箭下,做了亡命之魂。
薛運最慘,身中四十七箭,左耳被射掉了半邊,額頭上一根青銅箭插進去了半截,腦漿迸裂,顯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只是,他臨死之前,方纔醒悟過來,這個夏正平,可真是個說一不二的豬,簡直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狠角色。
城門樓下,慘叫聲連連,不出半刻鐘,便是血流成河,再也沒有了生機之色。馬孟起見時,倒是不由得嘆息一陣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更何況,自己可是給他們時間思考了,他們竟然堅決反抗到底,連自己只有一次的生命都不要了。
要說他們是可憐呢,馬孟起卻不是這麼認爲,更多的覺得這一衆士族之人比較可悲而已。可悲的是他們生在了一個不該士族世代爲官特權出現的地方,這個地方自然是巴州。
若不是前幾日夏正平和馬孟起促膝長談過,馬孟起也不會有這麼多感慨。
當下,馬孟起不再猶豫,他命令士兵,一部分收拾這一方街道,將這裡的士族之人的屍體,拖到郡城之外的亂葬崗進行掩埋;另外一部分,則是奔向郡城之中的各處,進行滅火工作。
他雖然不是一個擅長謀略的將軍,但他手底下的副將,卻是擅長於此的。當城中火起的時候,他的副將就推測出,這必然是城中士族之人爲了起兵舉事,才放火的。其目的就是爲了引發混亂,趁機奪取郡守府衙和四處城門。
爲此,馬孟起索性來了個將計就計,在城門樓上等着了這一衆士族之人,來了個甕中捉鱉,徹底消滅了建寧郡中反抗夏正平的力量。
經過這一夜後,馬孟起相信,整個建寧郡的士族之人,已經是十去九空了,至於其他郡城如何,他相信跟建寧郡差不多了。
直至次日清晨,建寧郡的一些大火,才被撲滅,民衆方纔安定了下來。
“昨夜,城門樓上似乎出了什麼狀況,有一名將軍指揮着士兵,擊殺了薛運,那個薛運老慘老慘的,身上中了幾十箭。”
走在街道上,人們對昨夜的混亂,依舊是有些心有餘悸。
“聽說了,很多士族之人發動叛亂,被一支軍隊鎮壓了。”
“鎮壓了好,也不清楚建寧郡之中又會空出多少官職,聽說今年秋後科舉,選任官員,也不知道我家這男人能不能考得上!”
“士族之人殘害百姓多的去,他們死了最好。漢王殿下這樣子做,完全是爲我們黎民百姓除掉了一個大害。”
人們議論着,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的神情之上流露出了欣喜之情。
除了建寧郡之外,其他的郡城南中郡、永昌郡、彰徳郡等等,雖然也有一些騷亂,但是在軍隊進入郡城之後,這些騷亂便是被鎮壓了下去。士族之人終究是有一些懼怕軍隊的,極少見到像建寧郡這麼激烈固執的。
自這一天以後,整個巴州境內,所有的士族眼中,他們認爲比較賢明的漢王夏正平,已經變成了一個狠角色。他不再是個仁而愛人的君主,而是變成了他們眼中的劊子手。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寧郡屠殺了三四千士族之人的結果。
夏正平坐鎮巴郡,在召集諸多郡守之後,公佈了廢除士族世代爲官的特權的消息後,便是將一些表面順從,背地反抗的郡守給軟禁了起來。如此一來,整個巴州十一郡城中,竟是有多個郡城出現了羣龍無首的局面。其中一個郡城,就是發生屠殺事件的建寧郡。
“果真如同先生所說一般,改革阻力很大,但好在我提前做了準備。”巴郡漢王府衙之中,政事堂內只有夏正平與何士元,“建寧郡的軍文呈遞中,已經明確指出了,建寧郡之中反抗力量的強大。”
何士元點了點頭,便是笑道:“軍文呈遞的內容,我也是看過了,與其說主公的所作所爲有些狠了,倒不如說是那些士族自己作孽不可活。”
聽着何士元這麼一說,夏正平也是覺得自己做的有些狠了。三四千人的士族,佔據了建寧郡的士族之人十之八九,盡皆屠殺之後,恐怕不知道多少枉死之人的親屬,會指着自己的鼻子罵呢。
然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任何一種自上而下的徹底改革,都必然會出現流血事件,前世如此,在這個世界上,也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