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子,你在這裡做什麼?”一聲略帶威嚴的聲音從小雨子的背後。
小雨子陡然打了個激靈,而後慢騰騰的回過身,“皇上,您來了啊。”
楚絕塵挑了挑眉,漫不經心的看着小雨子,“到了上朝的時間,我自然過來了。”
“呵呵,是啊。”小雨子縮着脖子訕笑道,心裡卻在想着等會兒該如何安撫皇上,他現在是不是該去找皇后娘娘了。
“你怎麼還在這處站着?不該宣佈上朝了嘛?”楚絕塵說着邁過小雨子,朝殿內走去。
“等一下,皇......上”小雨子的話還沒說完,楚絕塵就已經走了出去,他看着楚絕塵那頓住的腳步,心裡直呼完了。
楚絕塵瞥見那白玉鋪造的地面上跪着一羣人,他冷笑一聲,隨即便轉身擡腿往殿中走去。
“皇上。”只聽一滄桑的聲音響起,隨着那道聲音緩緩擡起頭的便是那日在鳳鸞宮出現過得溫言。
楚絕塵停住腳步,淡淡的回身,冷冰冰的視線在衆人身上掃了一通,才又落在出聲的那人身上,不過那眼中的冷意去在轉瞬間被盈盈的笑意覆蓋,“我道是哪個奴才呢,原來是溫太公啊。”
歐陽文垂着頭,將楚絕塵的話聽得真真切切,任誰都知道這皇上的話裡帶着的暗諷,這宮裡的奴才都是經過管事處交好了規矩才送出來的,哪裡會如此膽大叫住皇上呢!也只有那些不懂規矩的奴才們或許纔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而皇上只怕是爲了諷刺溫言才這麼說的吧。
若是換了旁人聽了這話,只怕早就失了理智了,可是溫言是誰啊,能在兩朝皇帝手下爲官,定然不會那麼簡單的,他笑了笑,而後拱手說道,“皇上,老臣忘了些規矩,還請皇上見諒。”
“太公說的哪裡話,你輔佐了太上皇那麼久,建碩頗豐,莫說是忘了些規矩,就算是與朕當堂叫板,朕也不會放在心上的啊。”楚絕塵說着淡淡的看了眼溫言,隨後又笑道,“再說了,太公如此念着朝廷,念着朕,自然是不會與朕叫板的,你說是吧?”
溫言身軀一怔,深深的看了眼那明晃晃的身影,袖下的雙手緊緊攥着,皇上這話說得處處得體,若是自己再提納妃之事,恐怕就要落人口舌了,他雙手抱拳,垂着頭,眼底閃過一絲無奈,聲音也略顯頹廢,“是,老臣怎敢與皇上叫板。”
楚絕塵淡淡一笑,隨後看着溫言和氣的問道,“那不知溫太公如今跪在這裡做什麼呢,朕記得朕的朝堂應是在殿內啊。”
溫太公聞言,面目表情有些尷尬,他拱手說道,“許是老臣上了年紀了,所以有些記得不清了。”
“溫太公!”跪在一旁的納蘭德低聲喊着溫言,本是說好了一同逼皇上同意納妃之事的,怎得三眼兩語便拋了他們呢?
溫言撇過頭,瞪了眼納蘭德,示意他不在說話,而後才又擡起頭望着楚絕塵。
楚絕塵笑了笑,體貼的說道,“原來如此,那太公還不起來,日頭如此厲害,在跪下去,若是出了個好歹,那就麻煩了啊。”
這明眼人都能知道的瞎話卻是被楚絕塵說的滴水不漏,任誰也無法發現不妥。“謝皇上關心,老臣當真是糊塗了。”溫言說着便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楚絕塵笑了笑,而後涼涼的視線落在其他跪着的大臣身上,笑盈盈的諷刺道,“溫太公年邁記性不好了,難道你們這些個身強體壯的人記性也出了問題不成!若真是如此,倒是這大齊官糧壞了事呢!”
衆人頓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皇上的話在明顯不過了,他們若是記性不好便不必再朝爲官了,可是現在他們也沒法回答皇上的問題了,不管他們說的好與不好,都少不了一頓責罵的,說不定還會落得個威脅君主的罪名。
一時間衆人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少人都在後悔不該如此加入到這活動裡,君王的感情事哪裡是他們能管得過來的,更有甚者在心底咒罵起發起者,害人不淺啊。
納蘭德聽了楚絕塵的話中眼神一暗,而後偏過身子與歐陽文交換了個眼神,才定下心來,看歐陽大人的樣子應是胸有成竹纔是。
其實歐陽文哪裡是胸有成竹啊,他雖是知會了吳敬,可是他哪裡知道那位什麼時候過來啊,他剛剛那樣不過是爲了安撫丞相罷了。
楚絕塵看着垂着頭一言不發的衆人,冷笑了聲,嚴肅道,“怎麼,都啞巴了,還是說着日頭太厲害,你們都沒有力氣說了!”
底下的一些官員早已經兩股戰慄,幾欲倒下了,哪裡還有膽子回話啊。
歐陽文看着那些畏頭畏尾的官吏,有些不屑,雖說這大齊的君王有些實力,可是有這些畏畏縮縮的官員在,只怕不久便會將日薄西山。
又過了半晌,還無一人答話,楚絕塵的臉早已沉了下來,“既然衆愛卿這麼喜歡跪着,那便跪到下朝之時吧,朕正好也體驗體驗在晴空下上朝的滋味。”
衆人又倒吸了口冷氣,相互看了幾眼,有幾個膽小的人顫巍巍的挪動身子,準備站起來。
歐陽文見狀,眼神一凜,心道那幾個人壞事,身子一動在那幾人之前站了起來,“皇上。”
楚絕塵還以爲是哪個人呢,居然敢糾集滿朝的官員來威脅他,沒想到居然是那個由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人,他頓時又一種被背叛的感覺,一股氣登時涌上腦袋,不過臉上卻掛着淡笑,“歐陽大人,你有何話對朕說呢?”
歐陽文看着楚絕塵有些異樣的表現,心底的那股寒意頓時侵入四肢,他穩了穩心神,而後說道,“皇上,臣等今日再此是希望皇上能夠改變主意,延續我大齊的子息。”
“混賬!”楚絕塵最是看不慣歐陽文如此了,仗着自己在朝中說話有些分量,便拿着國家的未來來威脅他。
歐陽文心漏跳了幾拍,而後慌慌張張的跪了下來,“皇上恕罪,但是這大齊......”
“夠了!”楚絕塵惱怒的打斷了歐陽文的話,他憤怒的看着跪在白玉石板上的人,眉頭都快擠在一堆了,他握緊手,努力壓制住快要噴薄而出的怒氣,“歐陽文,你真當朕是擺設,不敢那你怎麼辦是嘛!”
歐陽文雖然心底也有些害怕,可是這說出去的話便如同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如此他也只能避開皇上的痛楚,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了,“皇上,臣該死,只是臣這樣做是爲了皇上,爲了大齊啊,臣蒙皇上厚愛才有了如今的榮譽,所以纔不敢忘恩,事事想着大齊,如今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四處呈現着繁榮景象,但是那些邊關小國還是虎視眈眈伺機而動,臣以爲唯有出現一個個像皇上這般英明神武的君主,這齊國才能千秋萬世。”
歐陽文說的誠懇,到了激動之處,輕輕的用袖子擦拭眼角,在旁人看來妥妥的一個忠臣形象,可是這些落在楚絕塵的眼裡,便成了惺惺作態,他笑了笑,涼涼的說道,“如此倒是朕錯怪你了?”
歐陽文頓了下,那話中的冷意他是辦絲也沒錯過,他垂下頭,低眉順眼的說道,“不敢,皇上是君主,自然沒有過錯,再者我爲臣,更不敢妄斷皇上的功過了。”
這一番說的倒是得體,可是在楚絕塵聽來卻是十分的刺耳,這是在說他也有過錯,只是因着他自己的身份,所以眼下的這些個人才沒有膽量之處是嘛!想到這裡,他的臉已經臭的不能在臭了,他翻起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愛卿你這話說的倒是誠懇,只是若是讓有心人聽了去還以爲你在怪朕呢!”
歐陽文咬着嘴,不在說話,如今他是知道了,皇上是打算抓着他不放了,或者說是爲了殺一儆百。
納蘭德看着皇上爲了那個皇后竟然如此擠兌一個忠臣,不覺心中一團怒火,再加上想起自己那苦命的女兒整日鬱鬱寡歡,他那平日裡引以爲傲的自持便丟的一乾二淨了,“皇上,歐陽大人一心爲大齊着想,若是有人真的錯解了歐陽大人的意思,只怕那人也會居心不良的。”
楚絕塵沒想到一向明哲保身的丞相居然站出來爲歐陽文說話,他冷冷的看着兩人,輕笑了聲,“丞相,我不是個昏庸的君主,自然知道什麼人對朕忠心,什麼人懷有異心。”說這話時他輕飄飄的掃了眼歐陽文,而後又迅速的看着納蘭德,“丞相,那今日你又是爲何事跪在這兒呢?”
納蘭德腦袋一翁,猛然驚醒自己現在所做實在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可是如今,他也沒有退路,索性梗着脖子說道,“皇上,臣與歐陽大人所陳之事相同,還請您早日納妃,綿延皇家血脈。”
“好,好。”楚絕塵笑了笑,而後眼神迅速的掃過其餘的人,不悅的問道,“那麼其他的一些人所陳的也是這件事?”
衆人見此時已經覆水難收了,便都梗着脖子喊道,“還請皇上早日納妃,綿延我大齊血脈。”
“呵,好樣的,你們都很好。”楚絕塵笑了幾聲,而後收了笑意,眼睛發紅,“衆位愛卿,你們倒是聰明啊,知道集體來逼朕,只是朕忘了提醒衆位,朕一向是死腦筋,認準了一件事便不會再回頭,你們集體跪在這兒對朕來說倒是無痛無癢,我看不如你們將朕打暈了,直接扔到那秀女堆裡不是更好?”
衆人並未想到楚絕塵竟然說出這樣的話,登時一片駭然,慌忙說道,“臣惶恐!”
“惶恐?我倒是看不出來半點呢,你們集體在這大殿之前跪下,我可沒看出半絲惶恐啊。”楚絕塵冷笑了聲,一雙眼裡帶着嗜血的光芒,彷彿下一刻便要讓這些人消失一般。
衆人感覺到一股不同平常的威壓襲來,頓時打起顫來,汗流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