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給我倒些水來。”牀上躺着的二夫人姚舒雲午睡醒來便覺得口乾舌燥,這會坐在牀上環顧了房間竟然不見丫鬟萍兒的身影,忙大喊道。
“聽到了,馬上就給你倒去。”院子裡丫鬟萍兒正在收晾曬的衣服,這樣秋高氣爽的天氣,薄薄的衣裙倒是乾得很快。一聽到房間裡二夫人的叫喊,丫鬟萍兒趕緊應聲說道。
“二夫人,你醒了。今日可覺得好些了?”萍兒對着牀上坐着的二夫人姚舒雲問着,前日裡二夫人姚舒雲不舒服,請了大夫看過之後說是氣鬱煩悶所致,開了許多安神的藥。
“二夫人,你還是先喝藥吧,萍兒已經把藥給你熬好了,這就去給你端來。”說話間萍兒離開了房間,前往院中的小廚房。
“這次大夫開的藥苦得很,我一想到那味道就一點都不想喝呢。”二夫人姚舒雲對着扶她下牀的丫鬟萍兒說着。
“二夫人,良藥苦口啊,你還是趕緊趁熱喝了吧。一會我去給你取些蜜餞來,你就不會覺得苦了。”丫鬟萍兒笑着勸說道。
房間裡,二夫人姚舒雲端起桌子上的藥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此刻她的表情痛苦極了,還好丫鬟萍兒及時遞上了蜜餞,口中那苦苦的草藥味才得以緩解。
二夫人姚舒雲從被老爺罰着閉門思過那日起就憂心仲仲,總是覺得老爺好像以後都不會再理她了。
本來二夫人在府中就不怎麼得寵,如今又做了這樣的事情,說來也真是可憐,好端端的一個孫兒讓她帶着竟然從假山上摔下來夭折了。
而別院裡的秦流素和她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池塘邊上兩人發生爭執,二夫人姚舒雲沒有掉下去,別院的秦流素竟然掉下去了。
掉下去吧倒不要緊,關鍵是秦流素懷孕了,本來身體就弱,竟然因爲和她發生爭執,孩子也小產了。說來說去,也只能說二夫人運氣比較差了些。
如今要是沒有自己的貼身丫鬟萍兒這麼盡心盡力地伺候着,那二夫人姚舒雲在這張府的日子可真是艱難。
雖然爲老爺生了大少爺,可是大少爺如今已經成家,大少奶奶自從小少爺恆兒從假山摔下來夭折之後,就沒有再來過二夫人姚舒雲的住處。
想得到兒子和媳婦的原諒看來是很難,加上如今又被老爺罰着閉門思過,府中的人躲着她都惟恐不及,更何況來探望她。
平日裡二夫人姚舒雲也沒有什麼朋友,除了三夫人葉靈惜,府中的人都甚少來往。目前她的身邊除了忠心的丫鬟萍兒,便再無他人。
“二夫人,你上次繡的那個帕子還沒有繡完,不如我現在去取來,你接着繡?”丫鬟萍兒提議道。
“好的,你去拿吧。反正閒着也覺得心裡發慌,還有晚上就別在小廚房裡做了,你拿食盒去大廚房拿些飯菜便可。”二夫人姚舒雲看着服侍自己的丫鬟萍兒少有體貼地說着。
“是的,二夫人。”丫鬟萍兒一邊應着一邊去取了裝女紅的盒子以及食盒,然後放在了桌子上,自己也拿起之前繡的那個帕子繼續繡着,打發這無聊的時光。
其間,丫鬟萍兒總是想到下午去洗衣服的時候聽到三夫人睡房裡的那些對話,一時間竟然恍惚起來,被繡花針刺到手上好幾次。疼得不得了。
二夫人姚舒雲凝望着自己的丫鬟萍兒許久,然後開口說道:“萍兒,你今日是怎麼了,竟然總是被繡花針刺到,做起事情怎麼能如此的心不在焉?”
丫鬟萍兒被問的不知所措,忙開口說道:“二夫人,萍兒沒有,只是,只是。”看到丫鬟萍兒這般的吞吞吐吐,二夫人姚舒雲更加的疑惑不解。
若是平時,萍兒這丫鬟斷然不會這樣的吞吞吐吐,她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纔會這個樣子。一想到這些,二夫人姚舒雲更是說不郵的擔憂。
難道是老爺?還是府中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猜測都讓此刻的二夫人姚舒雲心急如焚,可是表面上還要裝作一副淡然的樣子。
“我的好萍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且說與我聽。”二夫人姚舒雲看着萍兒輕聲地問着。此刻二夫人姚舒雲只希望她能聽到好消息,而不是比如今更糟糕的事情。
“二夫人,若是我告訴你了,你且不可動怒,也且不可生氣,大夫都說了你這身子並無大礙,只是因爲氣鬱煩悶所致,你能做到嗎?”丫鬟萍兒試探地說道。
“你就放心吧,如今我已經被老爺罰着閉門思過了,就算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我也不會動怒,你說吧。”二夫人姚舒雲眼神堅定地看着丫鬟萍兒。
“夫人,你午睡那會兒,我去後院的井邊洗衣服,聽到府中周管家在三夫人的房裡,好像是想強迫三夫人屈從於他。”丫鬟萍兒說完忐忑地看着二夫人姚舒雲。
“那然後呢?三夫人葉靈惜可有從了他?”二夫人姚舒雲緊張地問丫鬟萍兒,萍兒着實被二夫人姚舒雲的樣子嚇了一跳。
“二夫人,你抓的萍兒的胳膊好痛啊。”萍兒叫着說道。感覺到自己的失態,二夫人姚舒雲趕緊放開抓着萍兒胳膊的雙手。
“沒有,好像是說下次吧。接着三夫人的丫鬟翠兒就進到了睡房,後面她們說的比較小聲,萍兒沒聽到。”丫鬟萍兒一口氣說完,仔細觀察着二夫人姚舒雲臉上的表情。
只見二夫人姚舒雲聽到這些事情,開始的時候很緊張,然後就是有點擔憂,再後來二夫人姚舒雲竟然笑了起來,她的笑聲讓丫鬟萍兒覺得說不出的害怕。
還好此刻是在睡房裡,若是在院子裡,聽到的人只怕都會以爲張府裡的二夫人姚舒雲瘋掉了呢。
笑了許久,二夫人姚舒雲竟然又開始哭起來,丫鬟萍兒看她這樣,連忙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安慰道:“二夫人,都是萍兒不好,讓二夫人你傷心了,你打我罵我吧。”
“我的好萍兒,如今這裡只有你和我,一直以來都是你悉心伺候着我,我怎麼會打你,我只是傷心老爺如此對我,我只是爲我自己傷心啊。”二夫人姚舒雲哭着說道。
想着自己這幾十年在府中除了老爺,從來沒有過二心,而老爺卻偏愛三夫人葉靈惜,自己和三夫人葉靈惜爲了爭寵也沒少給大夫人於清婉使絆子。
而如今自己竟然被老爺罰着閉門思過,這府中的丫鬟和少奶奶們以及夫人於清婉,沒有一個不看她的笑話。
只有三夫人葉靈惜,雖然和她一起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卻還是深得老爺的歡心,如今老爺還是那麼的寵愛她。
想到自己和三夫人葉靈惜一起求着府中的周管家,讓管家把丫鬟小青給賣到京城的妓院裡裡時,她就察覺到府中的周管家和三夫人葉靈惜眉來眼去。在她面前也毫不避嫌。
看來用不了多久,兩人必定是郎有情,妾有意,做出些許事情也不一定吧,只怕到時候一定會給老爺戴綠帽子的。
可是老爺卻還是寵愛着三夫人葉靈惜,二夫人姚舒雲越想越覺得氣不過,平日裡壞事都是兩人一起做的,如今要遭殃的卻只有她一個人。
而且自從自己被老爺罰着閉門思過以後,三夫人葉靈惜也沒有來看過她,更別說差丫鬟過來說一些寬慰她的話了。
看來是該找個機會見見老爺或是夫人,免得讓三夫人葉靈惜在這府中興風作浪,到時還給老爺的臉上抹黑。想到這些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在二夫人姚舒雲的臉上浮現。
“萍兒,時候也不早了,你去大廚房拿晚飯去吧。從今日起以後我們都在大廚房吃,至於小廚房就不用再做飯了。”二夫人姚舒雲對着自己的丫鬟萍兒說道。
對於二夫人姚舒雲這樣的安排丫鬟萍兒當然是說不出的開心,若是在小廚房吃飯,她還要爲二夫人準備飯菜,雖然只有她們兩個人,吃得也不多。但是也是相當的麻煩。
如今二夫人姚舒雲不知道是那根神經出了問題,竟然忽然要讓她拿食盒到大廚房拿飯菜,管他呢,這樣多好,還可以順道出去逛逛,丫鬟萍兒一想到這個就開心極了。
而二夫人姚舒雲心裡卻是有自己的打算,雖然自己現在被老爺罰着在住處裡閉門思過,可是若是讓自己的丫鬟萍兒每日去大廚房拿飯菜,這樣府中發生的事情自己也可以瞭如指掌。
平日裡若是府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丫鬟們難免會相互議論,這對於如今閉門思過的二夫人姚舒雲來說算是一個與外界聯繫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
“是,二夫人,你看你這幾日都心事重重的,有些事情就不要多想了,養好身體再說吧。”丫鬟萍兒笑着說完,提着食盒離開了。
晚上老爺回府了,這次先去看了三夫人葉靈惜,便離開了三夫人的住處,前往夫人於清婉的住處用晚飯。
由丫鬟雨兒陪着抄寫了下午經文的夫人於清婉,此時看到老爺過來,整個人都看起來笑容滿面的。
“老爺,你回來了。我就就吩咐廚房送飯菜過來。”夫人於清婉對着老爺笑着說道。一旁的丫鬟雨兒卻依然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
“雨兒,你去大廚房通知一聲,讓廚房裡那幾個丫鬟端飯菜過來,就說老爺今晚也在。”夫人於清婉對着一旁發愣的丫鬟雨兒低聲說道。
可是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惱火,要是平日裡小憐在這裡,她對着老爺這麼一說,小憐一定會直接離開去大廚房吩咐送飯菜過來。
如今這雨兒本是剛進府不久的丫鬟,沒想到卻是這般的不開竅,許多事情竟然還需要她說的那麼明白才行。
夫人於清婉處的丫鬟雨兒慌慌張張地一路走到了廚房,對着廚房裡做飯的幾個廚娘說道:“大夫人說了,讓趕緊端飯菜到她住處,這會兒老爺也要在夫人處用飯呢。”
廚房裡的幾個廚娘對着丫鬟雨兒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是新來的,就笑着說道:“一會就送去。姑娘先回去吧。”
夫人於清婉處的丫鬟雨兒走出廚房,沒走了幾步,竟然碰到了二夫人姚舒雲房裡的丫鬟萍兒。
丫鬟雨兒看到萍兒的手裡拿着一個精美的食盒就開口問道:“你是哪個房裡的?你這食盒倒是挺精緻的。”
“我是二夫人房裡的丫鬟萍兒。你呢?怎麼沒有拿食盒過來?”二夫人姚舒雲房裡的丫鬟萍兒開口問着面前活潑可愛的雨兒。
“我是大夫房裡的丫鬟雨兒,夫人沒有吩咐我帶食盒過來。”二夫人姚舒雲房裡的丫鬟萍兒聽到雨兒說她是夫人於清婉房裡的丫鬟便忍不住對她多看了幾眼。
在這張府裡,除了姨太太們吃飯是要用食盒來大廚房裡拿那麼三四個菜而已,張府的女主人於清婉根本無需這樣。
不管老爺在不在夫人處用飯,夫人於清婉的每日三餐都是由大廚房做好了,然後有廚房裡專門上菜的丫鬟親自送過去的。常常都是擺滿整個桌子,最少也有十二道菜以上。
只是夫人於清婉素來節儉,也不喜如此的鋪張浪費,再加上她吃齋唸佛。平日裡早晚都是清粥小菜,中午也是炒一些素菜,除非老爺在她那裡用飯時纔會吩咐廚房多做一些。
聽到丫鬟雨兒竟然說夫人沒有吩咐她拿食盒,萍兒猜想她一定是入府不久,對於這張府裡的規矩還不瞭解,要不怎麼會說出剛纔那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