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那鋪着雪白的狐裘的雕花躺椅上,一身着雪白的衣裳的女子斜躺着,三千青絲隨意的散落在一旁,紅纓薄脣一張一合,開口的竟是一首許久便不曾唱過的鳳凰于飛,歌聲婉轉空靈,綿延深遠,繞樑三日而不絕。
秋香提着新制的鬆餅,正準備叩門,卻聽得屋子裡傳來自家娘娘那悅耳的聲音,嘴角一揚,笑的輕快,“娘娘,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錯嘛。”
秦流素聞言緩緩的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着秋香,開口道,“何以見得?”
秋香撇了撇嘴,將手中的點心放下,隨後伸手扶起秦流素,“娘娘以往可是最不喜歡唱曲兒的,今日卻唱起來了,若非是遇到了什麼趣事,娘娘纔不會唱的!”
秦流素笑了笑,嘴角一彎,懶洋洋的拈起一塊點心,嚐了幾口,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濃厚了,今日府裡來信說是嫂嫂有喜了,她能不興奮嘛!
“娘娘,娘娘,到底有什麼喜事,你快與我說說唄?”秋香見秦流素笑得燦爛,心底越發的好奇,忍不住追問道。
“秋香,你覺得什麼事會讓我如此開心呢?”秦流素笑眯眯的看着秋香,甚是愉悅的說道,“不如這樣,你猜一猜,若是猜着了,我便帶你出宮去轉一轉,若是猜不着那就只有帶筧寧出去了。”
“娘娘......”秋香讀者一張小嘴可憐兮兮的看着秦流素,她哪裡猜的出來了啊,唉看來她只有在宮裡呆着的份了。
“好了,不逗你了。”秦流素看着秋香那副委屈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幾聲,隨後說道,“其實啊,就是嫂嫂懷孕了。”
“懷孕了?誰懷孕了?”秋香一時怔在原地,半天都回不過神來,等想清楚之後,她便激動的抓着秦流素的雙手問道,“娘娘,你是說少夫人懷孕了!”
秦流素瞥了眼抓着自己手臂的秋香,隨後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秋香,“秋香,你這手勁倒是越來越大了呢!”
秋香迷糊的看着秦流素,隨後訕笑着將手收回,“少婦人懷孕了,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等會兒我們便回去看看。”
“是,娘娘,只是皇上那般......”秋香犯難的看着秦流素,上一次,娘娘丟下他們,自己獨自出宮了,結果皇上可是將她們這一羣人罵的狗血淋頭,就差沒上刑罰了,若是這一次在偷偷的跑出去,她們這羣人的性命還要不要了!
“皇上那邊走本宮親自去說,你們先讓小廚房做些清淡的食物,等會兒我們一併帶走。”
“是。”秋香應了聲,而後興沖沖的跑了出去。
古色古香的大殿中,氤氳的煙氣繚繞在案前,隨後緩緩升起,鑽入那琉璃瓦中消失不見。
這是御書房旁的一座偏殿,此時楚絕塵正在這處處理奏摺,若非那些個大臣三天兩頭的就拿些小事去御書房煩他,他也不會找個清靜的地方處理政務了。
小雨子沒精打采的靠在御書房的門口,他痛苦的揉着腦袋,心道這些大臣們到底是怎麼了,每日都要往這處跑,而皇上又跑到旁邊的殿中去了,留他一人在這處面對那羣人,他這耳根子啊,都要壞了。
“小雨子。”秦流素遠遠的就瞧見小雨子甚是疲倦的樣子,她心底有些詫異,難不成是二哥最近太忙了,小雨子跟在他身旁有些吃不消了?
小雨子聽到聲音,渾身抖了個機靈,隨後迅速的站直,笑着說道,“娘娘。”
“喲,這是怎麼了,可是皇上太苛刻了,我怎麼見你沒精打采的啊!”
“娘娘莫要誤會,皇上對奴才好得很,只是最近也不知道爲何那些個大臣總是會來找皇上,然後每次都灰着臉離開,這不,皇上厭倦了,便搬到那殿中去批奏摺了,然後留我一人在這裡應付那些大臣。”小雨子無奈的說道。
秦流素看着小雨子苦着的臉,輕笑了聲,而後說道,“小雨子,辛苦你了。”
小雨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害羞的低下了頭,“娘娘說得哪裡話,這都是奴才分內之事。”
“皇上現在正在偏殿嘛?”秦流素看着一旁大門緊閉的宮殿,開口問道。
“是的,娘娘。”
“好,我知道了,你便在這處守着吧,我進去找皇上。”
秦流素說着便悄悄的推開殿門,踩着腳步輕輕的走着。
忽然屋裡便傳來楚絕塵略帶嚴厲的聲音,“小雨子,不是說了嘛,不要放任何人進來!”
秦流素頓了下,隨後笑眯眯的往前走,行至案前時,她嘴角一揚,俏皮的說道,“我也不可以進來嘛!”
聽到那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楚絕塵詫異的擡起頭,眼底有一瞬的迷茫,隨後他迅速的拿起一旁的白紙,遮住了桌上攤開的奏摺。
秦流素見楚絕塵還沒有什麼反應,便佯裝發怒,她不滿的掃了眼楚絕塵,身子也向後轉去,“既然二哥不願意見到我,我便回去了。”
“誒,等等。”楚絕塵見秦流素真的要離開,急忙喊住那人,而後柔聲說道,“小妹,你知道我說的任何人又不包括你,你何必還跟我開玩笑呢!”
秦流素撇了撇嘴,大步朝楚絕塵走去,等靠近楚絕塵之後,她身形一轉,到了他身後,伸出手輕柔的按壓這楚絕塵的兩側,“二哥,最近朝中的事很多嗎,怎麼我聽小雨子說大臣們都來這處煩擾你呢?”
楚絕塵頓了下,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後迅速的掩去,他裝作無事的笑了笑,“不多,那些大臣不過是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我罷了。”
“唉,二哥,若真是這些事,你直接讓下邊的人打發了不就好了,何必去一個一個的見呢!”秦流素心疼的看了眼楚絕塵,才短短几天啊,二哥眼睛旁的黑眼圈便又重了幾分。
“小妹,若是事情真像你想的那麼簡單就好了。”楚絕塵說着嘆了口氣,一國之君哪裡能那麼任性啊!
“算了,你們朝堂上的事,我也不想管了。”秦流素頓了下復又露出一抹笑容,“二哥,我是來和你說等會兒我便帶着秋香他們出宮一趟。”
楚絕塵聞言,不滿的皺起眉頭,他伸出手將秦流素的手抓住,將人帶到跟前,幽怨的問道,“怎麼又想着出宮了?”
秦流素看着楚絕塵似乎有些撒嬌的模樣,頓時覺得好笑極了,她毫不在意的笑了幾聲,才堪堪停住,而後故作嚴肅的看着他,解釋道“二哥,嫂嫂有喜了,我出宮是想去看一看她的。”
楚絕塵眼神一變,隨後有迅速掩在波瀾裡,溫柔的說道,“原來如此,那你便出去吧,只是我如今實在走不開,就不陪你一起去了。”
“誰要你陪啊!”秦流素說着傲嬌的偏過頭。
楚絕塵見秦流素如此,無奈的笑了笑,“是是是,我便不去了,你將我的祝福帶上吧。”
秦流素估摸着秋香那邊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準備回去。
“對了,小妹,既然你要出宮,就順便幫我做件事吧。”楚絕塵見秦流素準備離開,忙說道。
“......”秦流素不解的看着楚絕塵,她實在想不出來,二哥會讓她做什麼事!
“小妹,你也知道,最近南凌國與齊國邊處摩擦不斷,我想找那個人問一問。”
“二哥,那南宮弈可是南凌國的人啊,你認爲他會告訴你嘛?”
“會的。”楚絕塵自信的說道,早在當初他與那人就約定過只要不傷害了雙方的最高利益,這情報是可以互換的。
秦流素件楚絕塵那自信的模樣,撇了撇嘴,隨後興致缺缺的說道,“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楚絕塵笑了笑,溫柔的目送着秦流素離開,只是等秦流素消失之後,他眼底的笑意便緩緩退去,他拿開那蓋在奏摺上的白紙,目光緊鎖在那奏摺之上。
“邊關危機,南陵數次在邊境挑釁,而南陵王六子皆是驍勇善戰之輩,朝中無一人能敵,臣懇請皇上起用前大將軍,以解邊關之急,挫南凌國的士氣。”
如今嫂嫂已經懷孕了,若是再讓墨哥掛帥出征,實在是太冒險了,楚絕塵苦惱的看着那封奏摺,最後終是在那奏摺底下寫了“駁回”二字。
秦府,秋蘊靈懶懶的靠在後院新支起的軟塌上,而秦流墨殷勤的候在一旁,不是剝桔子,便是端茶倒水。
自從秦流墨知曉秋蘊靈有了身孕,便寸步不離的守在了她身邊,生怕她有個好歹。
秋蘊靈這身旁的人,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墨哥,我看你還是坐着歇會兒,別忙活了。”
“不用了,我不累,蘊靈,你躺着就好。”說話間,一個完好的橘子又被褪了皮。
“不是,墨哥,我的意思是你在剝下去,這些東西可都要壞了。”秋蘊靈無奈的看着一旁的桌子,那上面放了幾個盤子,只是每個盤子中都堆了上十個橘子。
秦流墨循着秋蘊靈的目光瞧去,見到這一幕,他尷尬的撓了撓腦袋,傻笑了幾聲,“那好,我不剝了,蘊靈,你渴了嘛,要去我去熱一壺梅子湯給你?”
“不用了,墨哥,你就坐在這處就好了。”
秋蘊靈見秦流墨那激動的模樣,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這還是那個風流倜儻舉止隨性的秦流墨了嘛,沒想到自己懷孕了,墨哥就變成舉止無措的呆子了。
“嫂嫂,你就讓大哥忙活吧,他啊,就是太激動了。”
一道悅耳的聲音想起,兩人都擡起頭,朝着聲音的方向望去。
秋蘊靈見着院口處的那人,輕笑着喊道,“流素,你回來了?”
秦流素點了點頭,戲謔的掃了眼秦流墨,隨後笑着上前,饞起秋蘊靈,“對啊,這不是聽說嫂嫂有了,我便馬不停蹄的趕回來看看我的小侄子嘛!”
“噗,小妹,這都還沒出生呢,你怎麼看啊。”秋蘊靈笑着看着秦流素,心道,這兩兄妹還真是相似啊,怎麼都變得傻了呢!
“嫂嫂,我這不是通過你去看的嘛。”秦流素說着玩味的一笑,隨後伸手搭在秋蘊靈的脈搏上,感受着那平緩的律動,她笑着說道,“嗯,看來我的小侄子很健康。”
“......”秋蘊靈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