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腳步聲傳來，門被推開了。
“呦，正好在聚會呢。”率先進門的是在國際記者站管事的老頭，他手裡提着兩個箱子，頭上戴了頂貝雷帽，笑呵呵地轉過頭朝着後面說道：“各位大記者們，進來吧。”
魚貫而入，足足十一個人。
有黑人，白人，黃種人，各種膚色，而他們打招呼的口音也各不相同，顏九成的報道驚動了全球，引來了各地的戰地記者。
新聞嘛，哪裡火熱，記者們就往哪裡扎堆，更何況有人在背後操控了。
老吊站到了門口的位置，偷偷地按下了手錶的監控，他得把這些人全部錄下來，晚上慢慢記憶。
比不得顏九成的記憶能力，只有笨辦法了。
“三個黃種人，挺多啊。”宣林低聲說道，也不知道這裡頭哪些是對手，哪些是隊友。
顏九成看了顧覓清一眼，隨後慢慢往角落退去，顧覓清立刻朝着老吊和宣林眨了眨眼睛，幾人也朝着角落走去，站到了顏九成的前面。
掩護顏九成，他需要快速地篩選這些人，而快速的篩選需要動用到大腦裡所有的記憶。
顏九成在高強度的調動記憶時候，會下意識抖頭，這一點還沒有完全克服，再加上這個時候他的目光會比平時銳利，平常人不會覺察到什麼，遇到段路高的，容易露餡兒。
爲了保險起見，掩護是必要的。
顏九成的目光落到了開門人後面，進來的第一個人，這個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黃色皮膚，一進來就跟衆人打招呼，頭深深地點了點，看這姿態，應該是個R國人。
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無數個黃皮膚特工，間諜的頭像，密密麻麻起碼兩千人，快速地在腦海裡閃過。
顧覓清看了顏九成一眼，見他鼻尖微微冒汗，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彷彿入了定一般，約莫三秒鐘後，眼睛睜開。
“這個沒有記錄。”顏九成搖了搖頭。
隨後將目光落到了第二個人的身上，閉上眼睛，約莫兩秒鐘後，眼睛再次睜開。
人的記憶力再好，再被神撫摸過，記憶儲存跟提取記憶儲存都需要時間，每個月只耗費三秒鐘，已經是顧覓清所招募的所有這方面天才中最傑出的了。
這是高強度的腦力勞動，強度之大，足以在排除掉十一個人後，讓顏九成進入短暫的大腦緩慢時間段。
哪怕是電腦，也得幾秒鐘篩選。
反反覆覆很多次後，顏九成的頭突然抖了抖。
他的目光落到了一個戴着黑色鴨舌帽，穿着黑色短袖，身高約莫一米七二的瘦小男人身上，這個男人是黃中帶黑的皮膚，東方人的身型卻有着西方人的面孔。
叮……
腦海裡傳來一陣響。
一個儲存過的人像浮現在了顏九成的腦海裡，那是一個十分模糊的頭像，而且只有側面。資料涌現了出來：鷹國頂級間諜，此人曾在我國潛伏，多次偷拍我國軍事基地，以代號m往外發送得到的照片，並暗殺了我國一名科學家，可惜的是，在國內並沒有發現他的任何影像資料。兩年前，在m國行動的時候露出馬腳，被捕捉到了畫面。
鷹國的頂級間諜，國寶級的人物。因爲喜歡戴鴨舌帽，綽號便是鴨舌帽。
捕捉到的這個畫面極其模糊。
是他嗎？
顏九成看着這個鴨舌帽的男人，眼睛眨了眨，如同拍攝照片一般把他的頭像儲存到了腦海裡，隨後閉上眼睛，記憶裡的頭像和剛剛拍攝的頭像進行重疊。
一秒鐘後，顏九成猛地睜開眼睛。
“就是他！”他立刻將手放到了老吊的肩膀上，輕輕按了按，按得很有節奏。
老吊的目光一下就鎖定到了鴨舌帽男人的身上，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上顎的牙齒，身體瞬間興奮了起來，手輕輕地碰了碰顧覓清。
顧覓清的頭微微歪了歪，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佯裝去拿酒，走開了。
不過，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後，看了顏九成一眼，只見他再一次閉上眼睛，繼續排查，不由地嘴角微微上揚。
當初，希望找一個記憶人臉厲害的角色，就是爲了今天。不但能快速地判斷出間諜，還能記下任何一位出現在眼前的人，從而最大可能地保護科學家。
一進門就發現了一個，果然厲害，如果沒有顏九成，根本玩不下去。顧覓清心生佩服，隨後轉身，拿起酒杯跟旁邊的人聊了起來。
顏九成的手再一次搭到了老吊的肩膀。
短短的一分鐘，他篩選出了一個間諜，兩個可疑人物。一共十一個人，就排除了三個，這對於反間諜來說，簡直是奇蹟。
要知道，這三人都是頂級間諜，多少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是極其恐怖的存在。
鴨舌帽男人的目光落到了顏九成的身上，顏九成站在老吊他們的後面，當鴨舌帽看過來的時候，他微笑着，喝了口酒。
隨後走開。
幾人鬆了口氣，顏九成的舉動告訴他們：篩選結束。除了那三個人，其他幾個人都沒有在資料庫裡，要麼不是間諜，特工或殺手，要麼，就跟顏九成一樣，是新來的，沒有任何資料可提取。
新子，是棋盤裡最爲可怕的棋子。
“哪位是顏記者啊？”鴨舌帽那人將帽子拿了下來，朗聲問道。
幾個人指了指顏九成。
“哎呦，大名鼎鼎啊，您這新聞把我們都召集了，得喝一杯。”鴨舌帽徑直朝着顏九成走了過來，遠遠地伸出手。
顧覓清的臉色變了變。
這個人既然已經判斷出是有問題的間諜，那麼接下來就是殺了，以絕後患。而對方如果發現顏九成有問題，也會如此。
高手過招，不過分秒而已。
先下手，爲強。
鴨舌帽伸出的手，很可能有問題，有時候一個細小的傷口，都能讓顏九成斃命。
“您好，您是鷹國的記者吧？叫……杜克？你還記得我嗎？”顧覓清快步走過去，上前一步擋在了顏九成的面前，她伸出手。
在顏九成還沒有出手的瞬間，她擋在了顏九成的前面，率先朝着鴨舌帽伸出了手。
有這麼一句話：人，無論飛得多高，降落纔是本能。
而這句話在反間諜圈裡，視爲真理。
無論你多厲害，識別出了對方是間諜，這不算本事，真正的本事是，當你識破了後，如何在確保自己不暴露的情況下，滅了對方，纔是真正的高手。
鴨舌帽是個高手，他伸出手的手心裡，藏着一根小小的針，針有劇毒，不會讓人當場斃命，卻能讓人在兩個小時後，心肌梗塞而死。
在顏九成識破他的瞬間，他從顏九成鼻尖的汗，發現了端倪。
高手過招，必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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