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司懿、無名、李一烽這三個人進入應天府的城門。
李一烽停下腳步,回過頭,這才問道:“趙家莊還是住宿?”
“到達趙家莊要一個時辰,走夜路不安全。”無名回答。
李一烽拍了拍衣袍:“明白,那麼今晚的住宿費我來出,你千萬不要搶,這樣做沒有意義。神探,您覺得呢?”
聽到李一烽和無名已經決定的話話,太司懿還能反駁嗎?只是點點頭:“你們說了算。”
李一烽笑容滿面,望着遠處的客棧,正在敞開大門。
無名看向太司懿問道:“神探,這家好不好?”
“哪裡?”太司懿感到好奇,張望兩邊的木房,門口掛着紅色的燈籠。
“就在藥鋪旁邊。如果我們入住的話,不會引來本地官員的注意!”
“啊……”太司懿舒展着腰痠背痛的身體,“可以。但是,我們不能暴露我們的身份。”
“知道。”
“要不然就會惹麻煩,想辦任何事情,都會變得難上加難!”
“嗯,我去登記。”無名快速上前,走進較小的一家客棧,沒有門匾,也沒有名字。
看着風蕭兮兮的背影,太司懿感覺無名很謹慎,不停的觀察周圍。
“幸好我有先見之明,邀請大俠來做護衛,把安全隱患考慮的特別周到。”李一烽一邊誇讚着自己,一邊誇讚着無名,“神探,您覺得呢?”
太司懿點點頭。
李一烽突然講解:“應天府開了很多這樣的小客棧,整理得井井有條,適合想要隱秘的人住下來。”
“你想不想住?”太司懿問道。
“當然啦。”
隨着李一烽的話題終結,太司懿先前一步,走進較小的客棧。
原地只剩下自己,看了看後面,又看了看前面,撒腿就跑。
太司懿和李一烽到了客棧裡面,站在一根柱子旁邊,目不暇接的看着櫃檯,距離只有五米,還要穿過擺放的三張桌子,纔到達指定位置。左側牆角掛着一塊布簾,應該是後廚,天花板吊着孔明燈,裡面包着一盞油燈,或者蠟燭。右邊有一個彎曲的樓梯,通往樓上,應該只有幾間客房。
看見無名和老闆說話,太司懿、李一烽這兩個人並沒有前去打擾。
“住在這裡安全嗎?”李一烽突然自言自語。
太司懿飛再一次進行觀察,周圍的設施大部分是舊的,只要會武功的人一掌下去,桌椅板凳就會裂開,就會垮掉。
客棧雖然小,但是溫馨,這讓路過的老百姓都停下腳步,往裡面瞅兩眼。
櫃檯裡面,站着一個瘦骨如柴的老闆,穿着破衣爛衫,跟有錢人沾不上邊。也許是這副模樣,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貧窮潦倒,當然了,也是一個拼命三郎,今年正式進入不惑之年。
站在柱子旁邊的太司懿一直在觀察,客棧裡面沒有小二,只有老闆在忙碌。
客棧完全敞開大門,任何人都可以進來。這樣迎接顧客的方式,雖然好到極致,但是存在着危險。還有一種說法,老闆不在乎錢財,用真心和熱情服務進來每一個人,無論是顧客還是找茬。另外,這種做生意的方式,反而不怕被賊惦記,誰會偷破破爛爛的小客棧。
老闆從來不在乎有多少顧客,只要有空房間,就往櫃檯前面掛上一個木牌,告訴路過的人有地方住。
入住登記流程好了以後,無名說道:“老闆,隨便炒幾個菜,主要是快。”
老闆點點頭,也在心裡疑惑萬分,戴着面紗的男子能吃嗎?
無名走到一張木桌旁邊:“神探,馬上就有東西吃了,過來休息一下吧。”
“好。”
李一烽跟在太司懿身後,坐到北方的木凳上面。
太司懿卻在東方的凳子上面,突然問道:“公子,你還沒有告訴我們一件事情,你來應天府做什麼?”
“不是我想來,哎!因爲剩餘一個顧客沒有還錢,我只能追債。他寫的地址就在應天府後面的趙家莊,那個鬧鬼的地方。”
“如果我們找不到他呢?”
“那真的沒有辦法了。”李一烽很樂觀,“我只能補貼漏洞。”
“你都還沒有繼承家業,你有錢嗎?”
“追債的時候,收到了幾件古董,可以拿來賣。”
“你真的打算那麼做嗎?”
“是啊。”
“你可以想別的辦法呀?”
“我沒有辦法!再者說了,飛我只對追債瞭解,其他生意一竅不通。如果我不補貼漏洞,我父親就會知道,到時候遭殃的人不可是我。還有……”
“多少錢?”太司懿心急的問道。
“五百兩白銀,對普通家庭來說有點困難,更何況是我這名沒有繼承家業的男子。”
太司懿點點頭,表示自己的認同,心裡頭清楚的很。李氏家族雖然考研借錢,但是富可敵國。如果收買人心,就會找出沒有還錢的客戶,寬限幾日。因爲得到信任,所以進行壓榨。不過,李一烽卻放棄這個做法。
李一烽一笑而過。
“公子,你爲什麼不派人來處理?”太司懿問道。
李一烽明白這話的意思,笑着回答:“家族的名譽最重要。還有,我怕有人給我泄密出去。”
太司懿笑了笑:“不忘初心。”
不久之後,老闆端來炒好的幾樣菜,擺滿一張木桌。
由於無名不願意摘下面紗,先去二樓鋪牀,速度非常之快。
天花板響起腳步,雖然聲音很小,但是慷鏘有力,太司懿和李一烽擡頭看去,臉上露出笑容。說明無名正在鋪牀,手忙腳亂,也說明是第一次,一想到憨厚的畫面,太司懿和李一烽用餐的時候,變得更加有趣味感。
此時此刻,因爲無名弄出的動靜太響,所以站在窗戶前面反省。心裡頭漸漸的認爲,除了行俠仗義之外,也不會做任何事情。
無名想來想去,變得憤憤不平,記起了在戲班的日子。那時候只有十歲,班主讓無名幫忙搬東西,也許是身體瘦弱,無緣無故的倒下去,把雙手裡面的東西摔在地上,弄得髒兮兮。
自從那一次以後,無名再也沒有進過後臺,只能在前臺幫忙倒茶,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他做,就是陪富家子弟的玩耍。
然而,無名孤僻高冷的性格,在與富家子弟玩耍的時候,並不接受無理的要求。因爲富家子弟的謾罵,所以動起手腳,無名把其中一個孩子推到一塊石頭上面,當場暈了過去。事發之後,嚴重影響戲班的形象,有很多人提出趕走無名的建議,班主沒有接納,並且,教無名一些戲臺上面的動作,這是爲了鍛鍊身體。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響起,無名瀟灑的轉身,開門一看,滿嘴油膩的太司懿站在面前。
“您吃飽了嗎?”無名問道。
太司懿點點頭,爲了驗證剛纔的笑容是正確,快速的看向牀鋪,被單和被子鋪得整整齊齊,有點不可思議。
“不用看了,這家客棧已經滿人,只有兩間房。”無名說道。
“我看見了木牌。對了,兩名男子漢大丈夫擠在一張牀,是不是……”
“我睡馬車裡面。”無名把牀頭的三尺劍拿起來。
“啊!那可不行。你趕了將近一個月的路程,要是再這樣放縱自己,身體會吃不消!”
“放心,我就當做鍛鍊身體了。再者說了,每日出勤除了吃喝睡之外,並沒有大幅度的提升功力。”
“不是有很多人找你比武嗎?”
“哦,那些都是必死的挑戰書,我怎麼可能接下來。”
“也是。”太司懿記起一件事情,“我好像聽說過你提起親人,有嗎?”
“沒有。我的記憶裡面只有戲班生活,如果您想知道的話,我倒是可以講出來。”
“想。”
“班主就是我人生中第一個師傅,他對我非常嚴厲又非常耐心。我每日起牀,第一件事情就是晨練,先把十幾個水缸填滿,劈一大堆火柴,綁着十斤鐵托去發傳單。那時候,我真的很珍惜,我也真的想放棄!”
“可惜高冷的性格沒有改過來,爲什麼呢?”太司懿一邊靠近牀邊,一邊疑惑的問道。
“因爲俠客不能嘻嘻哈哈。”
“你說得好。”
“這就是我的故事,您覺得很枯燥嗎?”
“啊……”太司懿打了一個哈欠,“沒有。”
無名轉過身,面對着還沒有關上的木門,慢慢的邁出腳步。
“今日晚上,你真的打算睡在馬車裡面嗎?”太司懿問道。
無名一邊點點頭,一邊走向門口。
太司懿陷入沉默,緩緩地把衣袍脫掉,然後是靴子,已經變得沉沉欲睡。
“啊!”
無名聽到伸懶腰時發出的聲音,停下腳步,側身想要去吹掉油燈的火苗,看見太司懿的雙腳綁着沙袋。
“真是酸死了!”太司懿用手揉了揉腳腕,臉色變得猙獰。
“神探,您爲什麼戴着沙袋?”
“因爲我不會武,所以只能綁上這種東西。其實我父親說的對!”
無名看着太司懿反反覆覆的揉捏,並沒有消除疼痛,臉色更加難看。
“啊!”
“您沒事吧?”無名問道。
“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您真會開玩笑!”
“雙腳好像失去知覺了。”
“我來幫您按摩吧。”無名坐到牀尾,輕輕地把手放到腳腕處,那麼一用力。
“啊!”太司懿尖叫起來。
“對不起。我以爲您能承受這種力道,神探?”
“沒事,不用你按了,快去睡覺。”太司懿把雙腳的褲角整理好。
無名幫忙把地板上面的布靴擺正,看見左邊破了一個洞。
“不要給我換新靴!”
“哦。”無名點了一下頭,“我只是覺得您好節約。”
“也不是啦!”
“難道您把錢用光了嗎?”
“沒有,我把錢寄回家裡了。”
“我聽說您是離家出走,纔到京師當差。”
“你只是說對了一半,主要師傅讓我過來,他怕我學壞。”
“師傅?您說您不會武功啊?”
“教我學會推理的師傅。”
“原來如此!”
“剛纔我們用餐的時候,你不來,你肚子不餓嗎?”
“馬上就去。”
“看來我很難有機會跟你一起吃飯。”
突然而來的話題,無名感到不對,立馬走出房間,把門關好。站在檻臺前面沒有離開,突然聽到太司懿的起牀,聲音和動靜很小,然後房間裡面的燈油熄滅。
無名不想再去打擾,左手拿着三尺劍下樓,鑽進小客棧前面停放的一輛馬車。
太陽高空懸掛,天氣依然寒風刺骨。
太司懿、無名、李一烽這三個人走在趙家莊的道路上面,傳來發黴和香氣。也許是牆頭開滿了花,讓這片鬧鬼的區域,變成可以觀光勝地。
“果然如傳聞中那樣。”李一烽走在前面,回過頭一看,“神探,小心點路邊的刺!”
“我們是不是迷路了。但是,每一條路又不一樣,能走得出去嗎?”太司懿疑惑不解的說道。
“同窗好友給我一張地圖,您就放心吧。”
應天府後面的趙家莊,因爲鬧鬼的傳言越來越多,所以老百姓不敢輕易進入。從入口到趙家莊中心,根本沒有看見一個人影,就連動物都沒有,只是一些奇形怪狀的花草,加上地面腐化的衣袍。
半刻鐘以後,終於看到一塊聳立的木牌,上面寫着鬼人谷。
太司懿摸了一下鼻子。
“對不起,打擾一下,有人嗎?”李一烽正在敲打前方的門扇。
半日沒有迴應。
“我們進去看看。”
聽到無名的建議,李一烽用力推門,發出很難聽的摩擦聲,讓人毛骨悚然。
“咚”的一聲,無名收回強而有力的右腳,爲了安全起見,就把三尺劍舉在胸前,小心翼翼的進入木房。玄關到客堂只有一米。走在參差不齊的地面,無名來到牀邊。鋪着一層髒兮兮的棉被,好幾處都生黴了。牀的對面是窗戶,因爲太陽已經西邊,所以照不進來。屋裡變得特別昏暗。
“不好意思,你們幾位是誰呀?”門外傳來聲音。
李一烽和太司懿轉過去,一名瘦骨嶙峋的男子站在前面,臉頰滄桑。因爲頭髮凌亂又長,所以看不清楚長相。然而,男子揹着一捆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