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來,京變得光明,因爲卯時左右的清晨,所以並沒有很多人。
無名走在街道里面,也許是拿劍的原因,有些老百姓不敢靠近。
“咚咚咚”輕輕地三聲敲門,陳美容被驚醒,迅速地披上衣袍,大聲提問,“誰啊?”
“老闆娘,酒樓的大門已經開了,您要不要出去進貨?”
正在睡覺的張青聽到陳美容和小二說話,昏昏沉沉的起身,無意間摸到額頭,手心非常的燙。
“我把這件事情交給你!”陳美容察覺到了熱氣,看了一眼張青,“回來的時候,多買來幾包中寒風的藥材,記住了沒有?”
“記住。”
下樓的聲音越來越小,陳美容把被子蓋住張青的全身,一邊氣鼓鼓,一邊說道:“愛美是一件好事,但要注重天氣和場合,這個房間可在三樓,經常有大風吹進來。你就不能多穿一件衣裳嗎?”
聽着嘮叨的話語,張青回答道:“我錯了,老闆娘,您能不能先去忙。”
陳美容搖搖頭,擔心的看着張青,一雙無神的眼睛,臉色發白,嘴脣乾巴巴,蓋着兩層被子還在瑟瑟發抖,這讓陳美容如何走開。
張青一邊咳嗽,一邊笑容滿面:“誰說老闆娘是母老虎,看來,又有人在造謠。如今的樣子簡直是賢妻良母,我好幸福!”
聽着貧嘴的話,陳美容一起來,臉紅的走向擺放魚洗的木架前面,往冷水裡面放白布。陳美容拿出來的時候,感覺冰涼,下意識的用嘴巴吹出熱氣。
“您還是過來坐吧!”張青聽見了哈氣的聲音,立馬關心的說道。
“放心。”陳美容雙手拿着溼漉漉的白布,來到了牀邊,臉上保持着微笑,“我可是老百姓眼中的母老虎,我會被涼水打敗嗎?你千萬不要動哦,你乖乖的躺好就行了。”
“我沒有梅花燒餅吃了嗎?”張青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沙啞。
“你如今就要吃嗎?”陳美容寵愛般的問道。
“是的。”張青點點頭,“上面一定要灑芝麻,可以買來嗎?”
“出去採購的小二還沒有回來,不知道他的心靈感應怎麼樣。”
“您就知道逗我笑。”張青原本雙手雙腳很冷,聽到陳美容說的話,完全感覺不到了。
“如果能讓你變好起來,我還有好多搞笑的話。雖然不值一提,但是效果很好,對嗎?剛纔您覺得怎麼樣?”
“不算高級也不算低級,要施加一些有趣的動作,幅度大一點,應該會受到小孩子們的喜愛。好了,如果您留下來陪我的話,我良心過不去,您還是去忙吧。”張青目不轉睛的看着陳美容,聲音顫抖,整個身體縮在被子裡面。
陳美容是過來人,聽得出來張青並不想自己走開。陳美容心裡頭也明白,如今是美容酒樓最忙碌的時間段,應該下去招呼顧客。但是,陳美容母愛氾濫之後,決定留下來照顧張青。
“我是不是一個麻煩?”
陳美容一邊翻着額頭的白布,一邊望向張青,臉色難看,還在提出明知故問的話題,證明張青意識到了有母親真好的境界。
然而,陳美容更加用心照顧,這纔開口回答道:“懂事了就好。”
張青不好意思地蓋上被子,溼漉漉的白布貼在眉心,因爲身體發熱的原因,所以感覺非常舒服。
“這幾個月裡面,白衣男子來過嗎?”
“無名嗎?”陳美容疑惑不解的問道。
“不是,那名我喜歡的男子。”張青快速扒開被子的一角,嘴脣翹起來,“他是不是問我在哪裡?”
“沒有。”陳美容搖搖頭。
張青目不轉睛的看着陳美容:“真的嗎?”
“嗯,不過他有一封書信,要我轉交給你。”
“他什麼時候來過了?”
“在你入住酒樓之前,他說來找一名愛吃梅花燒餅的少女。”
陳美容並沒有撒謊,如果隱瞞下去,悲傷的淚水會越來越多。
“您帶在身上嗎?”張青露出一雙期待的眼神。
陳美容嘆了一口氣,不停地摸着袖口。
“他終於回我信了。”張青開心的時候,眼睛眯成一條縫,不知不覺中被子完全掀開。
陳美容從枕頭下面掏出一封書信,放在滾燙的額頭上面。
“您進過我的房間?”張青努力的挺胸擡頭,直勾勾的盯着陳美容,“我就知道他會想我。老闆娘,您可以轉過身嗎?”
“好。”陳美容無奈的點點頭,緩緩地把身子轉過去。
張青躺在被窩裡面,滿懷期待的拆開書信,正在認認真真的閱讀,還沒有把開頭看完,眼淚很自覺的流出來,便將書信放在牀頭。張青翻了一個身,以悲傷的背影對着大門口。
陳美容不用提問,已經知道內容是一些道別的話,就幫忙把書信塞進枕頭下面。
張青察覺到了動靜,用又冷又熱的身子貼住陳美容,哽咽聲越來越大。
“你剛纔的樂觀去哪裡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哭。”張青弱弱的說着話,“他說既然不回來了,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沒有。”陳美容一口否定的語氣,輕輕拍了拍張青的腳步,感到更加發燙。
“好吧。但是,他爲什麼選擇離開我?”
陳美容緊緊的抓住張青的肩膀,然後說道:“因爲他瞎眼了。這麼好的少女,既然不懂得珍惜,我真想扇他一巴掌。”
“不行!”
“聽你的。不過,你跟那名白衣男子進展到了什麼地步?”
“談婚論嫁。”張青露出一張幸福的笑容,“我們幽會半年了。他老是提到如何養孩子這件事情,讓我非常不好意思。”
“房事了嗎?”
“您想什麼呢!”張青快速的低下腦袋,害羞的說道。
陳美容觀察着張青的身子,也不像圓房過後的模樣。
張青擡起腦袋:“他有變樣嗎?”
“比如?”陳美容一臉懵,語氣非常的疑惑。
“他有沒有換別的顏色衣袍,他有沒有拿着大刀。老闆娘,您是見過他的本人,您應該觀察到了吧?”
“我覺得他像一個讀書人。”
“啊!”張青驚訝不已的問道:“他是不是派別人來的?”
陳美容思考了一下,連續點點頭。
張青看一看窗外的陽光,已經傾斜了不少,坐起來說道:“看來,並沒有人探望我,老闆娘,您去忙吧。”
“風寒需要照顧,我必須留下來。”
“不用了,我想起牀活動。可以嗎?”
“好吧,累了要告訴我。”
“嗯。”張青笑着點點頭。
陳美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小心點門檻。”說着,陳美容帶領張青走出房門。
到了樓梯間,陳美容身體僵持住,這才說道:“快點回屋。”
轉身的腳步響起,張青還沒有進入檻臺。只見無名站在樓梯口,一雙怒氣沖天的眼睛,應該是看見張青出來了。
可是,無名的視線只是逗留了一會兒,立馬看向陳美容,慢慢的走上臺階。
“大俠,您怎麼來了?”張青問道。
無名並沒有理會,看着重新轉過身的張青,到了樓梯間,突然開口說道:“老闆娘,我有事情要跟您說,請您過來一下。”
“好的。”陳美容害怕的點點頭。
“爲什麼不能讓我知道啊?”
隨着張青的問題響起,無名和陳美容到了窗戶旁邊,坐在椅子上面。
由於討論的聲音太小,站在遠處的張青聽不見,只好乖乖的走進房間。
大概一刻鐘過去,陳美容端着一碗熱騰騰的藥進來。
“您們說什麼呢?”張青問道。
陳美容笑容滿面的回答:“沒事。你看,這是他剛剛出去買來的藥,趕緊喝了吧,萬萬沒有想到,無名那麼關心你啊!”
“當然。”
“但是,你以後不準出去了。”陳美容一臉堅定。
“爲什麼他沒有進來看我?”
陳美容把藥碗推給張青:“我在這裡,他肯定放心,不過好像回玖局去了。”
“哦。”張青安安心心的喝下藥水,“他怎麼會忘記買來梅花燒餅呢?”
突然,陳美容翻開木盤裡面用手帕蓋住的東西,拿起一包紙,剎那間,香氣撲鼻的味道鋪滿屋裡。
張青聞到以後,完全不在乎藥水的苦味,一瞬間喝完。
這個時候,門口打開,無名站在檻臺外面:“我把它們忘在馬車裡面了。”
“啊!怎麼瘦成這樣子?”張青問道。
“我們沒有時間照顧。”
木桌旁邊的陳美容說道:“呵,男子漢大丈夫。”說着,陳美容走過去接過一個籠子。
門口關上,無名的腳步聲消失在外面,張青和陳美容四目相對,莫名其妙的笑起來,也許是第一次看見無名驚慌的眼神。
“看來,家裡沒有你,是真的不行。”陳美容說道。
“您說的對!他今日特別手足無措。”張青一想到無名提着鐵籠,裡面裝着兩隻黃色花紋的貓,瘦骨嶙峋,心裡頭感覺很搞笑。
話音未落,無名再一次推開門,便說道:“老闆娘,請您出去一趟。”
“哦!”陳美容看了一眼張青,“他想做什麼?”
張青笑道:“放心啦,救命恩人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說。”
陳美容伴隨着擔心的心情,走出房間,擦肩而過的時候,並沒有看見無名提起三尺劍,正在隨手關門。
無名進入屋裡,立馬把窗戶關掉,讓冷風不吹進來。
“您不要責怪老闆娘,是我要求她讓我去幫忙。”張青正在道歉。
“不是這件事情!”無名冷冷的說道。
“這兩隻黃色花紋的貓,我會照顧好,您不用擔心!”
無名回過頭:“也不是這件事情,你有沒有告訴老闆娘住在這裡的真正原因呢?”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怎麼會亂說話。”
無名移動腳步,聲音很小,坐在木椅上面:“我只是問一下。如果讓她知道你殺了人,你就會變得不安全。”
“不會的,老闆娘很疼愛我。”張青撅着嘴巴,“不準您污衊她,行嗎?”
“我有分寸。”
“對了,那個先生還好嗎?”
“黃駒衛?”無名一雙疑問的眼神。
張青點點頭,撩了一下前額凌亂的頭髮:“只有他。”
“他懷疑我在外面殺人。”
“啊?”
“我幫你逃過那羣江湖人士的追捕之後,他們再也沒有出現。”
“沒事,我一直相信您是行俠仗義的大俠。”張青笑容滿面的說道。
“自從把你送來這裡以後,我一直受到有色的眼神,他真的很關心你。老實說吧,我和他已經沒有共同話題,每次聊天,都讓我很無語。如果他不是您的學生,我拔劍就刺,我還在這裡跟你訴苦嘛!”
張青聽到無名說的話,完全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不懂男子之間的事情。
“等一下,他怎麼會懷疑您殺人呢?”
“哎。”無名嘆了一口氣,“是他喝醉酒後的毛病,在腦子裡面胡思亂想。”
“他如何得知?”
“哦。”無名一邊望着兩隻黃色花紋的貓趴在牀尾,一邊回答問題,“他本來是去解決你的事情,結果被金銀珠寶鋪的老闆娘說動了,反過來咬我一口。”
“他怎麼會這樣呢?”張青忐忑不安的疑惑起來。
“我以爲他靠得住,之所以聘請他來教你畫畫,他如今卻幫着外人。”
“您知道是什麼理由嗎?”
“不知道。”無名搖了搖頭,戴在臉上的面紗飄動,“其實,我可以猜出來,可能是不允許他回家的緣故,纔會產生仇恨。”
“不可能吧!”
“黃駒衛可是有名的畫師,你覺得他頭腦不聰明嗎?”
“聰明。他如今人呢?他有沒有和那個老闆娘通信?”
“還是住在宅子裡面。不過,他的心沒有變化,一直在懷疑我。”無名露出看不透的眼神,“並不是我要說他的壞話,而是,他的那種所作所爲,就會導致我們以後的計劃,你希望自己蹲牢房嗎?”
“我……”
“大聲說出來。”
“我當然不希望。”
“那就是咯!然而,黃駒衛已經有另起爐竈的想法,要是時間久了,他很可能去報官。”
“救命恩人!”張青伸出雙手,抓住無名的臂膀,“您說過要保護我,而且,我想要再看見白衣男子一眼。這個小小的要求,爲什麼不能達到呢?”
只見張青露出悲傷的表情,話語沉悶,無名吐了一口氣:“我有一個辦法,我不知道能不能行?”
張青使勁的用眼皮壓住淚水,笑着說道:“您只管做就行了。”
“黃駒衛不是想回家嘛!”無名自覺的點點頭,“我就把他趕出去,流落街頭的時候,他一定會去找朱小將。”
“對啊!聽說他的心上人嫁給李大善人,又被李公子搶了,纔不會滿大街的找我。這樣做好嗎?”張青問道。
無名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來的時候,稍微甩了臂膀,立刻掙脫張青的雙手:“只有這個辦法。如果讓他繼續住在宅子,我已經無法判斷他能做出什麼事情!對了,這件事情千萬不能告訴陳美容,記住了嗎?”
“救命恩人。”張青搖搖頭,“太不人道了,還是放棄吧!”
“等到你坐牢的時候,你才知道後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