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這麼說,只有張青咯!她不小心把老闆反殺之後,害怕幾個機構懷疑到自己的身上,砍掉兩邊胳膊,形成僞造的案發現場。”
“是的。不過人被砍掉胳膊之後,失血過多而進入昏迷,並沒有真正的死亡。”
“嗯,所以脖子上面的刀傷致命一擊,對嗎?”
“可能性很大,畢竟當時的金銀珠寶鋪裡面,只有昏迷的老闆和生龍活虎的老闆娘。您想一想,就知道誰是兇手。”
男子不知不覺中點點頭。
“當然啦!這些話只是推測,沒有真憑實據來證明。但是,無論誰是兇手,臂力一定要強,才能拿得動青銅劍和大刀。”
“沒錯。”
“正所謂的不在場證明。”太司懿看着男子,“就是有人看見張青跑出來,雖然戴着面紗,但是可以知道她的確去過金銀珠寶鋪。然而,老闆的娘子不同,她沒有目擊者,很難猜測當時在哪裡?在幹嘛?”
男子露出想不通的表情,好奇的問道:“不是說她在後院嗎?”
“那是老闆娘自己說出來的話,張青並沒有認定,因爲找不到她,所以根本不能對對質。”
“有那麼複雜嗎?你直接抓起來嚴刑拷打,就算鐵嘴也能敲開。”男子直勾勾的盯着太司懿。
“我不會這樣做。”太司懿望着對面的窗戶,“對了,您官階多少,您怎麼可以進入內庫?”
“咱曾經說過了,就是住在應天府。”男子一邊拉桿,一邊看魚鉤。
“哦!”
“差點忘記告訴你,關於咱來這裡釣魚的事情,你千萬要對那些大臣保密。”
“好吧。哎,您也是朝中一員,聽過趙家莊慘案嗎?”
“咱依稀記得,有一本奏摺這樣寫着八個大字,‘暴民起義反抗朝廷’。皇上看了以後龍顏大怒,只是派兵壓制,並沒有指定屠殺。那一夜,趙家莊人財兩空,留下鮮血淋漓的場面。”
太司懿問道:“然後呢?”
男子轉過身,盯着太司懿回答:“那時候咱……咱們的皇上叫東廠和西廠調查,也審問派去的士兵,卻在來的路上被殺死。”
太司懿一籌莫展:“如今想要調查清楚的確很難啊!”
“爲什麼呢?”
“老百姓和士兵都死了,根本沒有人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對了,不是還有人嗎?”男子睜大眼睛,看着太司懿問道。
“您是說趙鯉啊!確實在趙家莊出生,不過發生慘案之前,已經被賣到京師,這件事情她肯定不知情吧?”
“嗯。你總得試一試,要是她聽到了一些有用的小道消息,就可以推算出真相。”
“也是。”太司懿點點頭。
男子很自覺的站起來,一副好人的樣子:“重新揭露她的傷疤,這樣不太好吧?”
太司懿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我也沒有辦法,只想不要浪費時間。”
魚兒就是沒有上鉤,在池塘裡面游來游去,歡快的跳出水面,張大嘴巴吸了一口氧氣,腮幫子稍微打開,排出黑色物質。
腳步聲傳來,太司懿回頭一看,穿着黑色飛魚服的錦衣衛靠近,單膝跪在地面。
“說。”
這名錦衣衛把繡春刀舉在身前:“主子,喝藥的時間到了,請回皇……府。”
然而,男子並沒有說話,看着太司懿問道:“你願意跟那些大臣平起平坐嗎?”
“我偵破這些案件再說,真的很抱歉。”
“大膽!”跪在地上的錦衣衛站起來。
突然聽到“刷”的聲音,太司懿和男子同時回頭,只見無名的三尺劍出鞘,刃口貼着錦衣衛的脖子。
“收起來。”太司懿厲聲說道。
男子笑了笑,給那位不服氣的錦衣衛使眼神,意思是退下去。
太司懿立馬拱手行禮:“我代無名道歉,您不要生氣。”
男子並沒有理會,只是擡着魚竿,目不轉睛的望着鐵鉤,就連枯草也釣不上來。
“要不我來?”太司懿伸出雙手。
此時此刻,男子已經沒有興趣,就把魚竿給了太司懿,坐在旁邊觀察,手裡端着護衛遞過來的茶杯,正在慢慢的品嚐,緩解了中暑的徵兆。
太司懿接過魚竿以後,非常嫺熟的串上誘餌,沒有露出一點鐵鉤。
“可以呀!”男子驚歎不已。
太司懿微微一笑,並沒有分心,看了一下週圍其他人的站位。
“小心點!千萬不要丟到我家主子身上。”
話音未落,太司懿一甩杆,魚鉤帶動着魚線扎進池塘,響起“咚”的細小聲音,動作一氣呵成,如同蛟龍一樣潛入水裡。
“又會斷案又會釣魚,真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啊!”
“過獎了。”太司懿輕輕的搖動杆子,“魚本來鬧騰,這樣做的話,可以吸引它的注意,等到咬住誘餌的那一刻,就能收起魚竿。”
“還有這種釣法嗎?”
太司懿點點頭:“嗯,這是我師傅教的哦。”
男子由衷的佩服,又問道:“鬼人谷還好嗎?”
“您認識我師傅!”
“他算是咱的良師益友,大概二十四年之前,正在準備開國典禮。當時他是御林軍統領,負責應天府的安全。然後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卻人間蒸發,差點釀成大禍。可是皇上不追究責任,一直在尋找他的蹤跡,後來聽說,他教出一文一武的徒弟。”
“我就說吧!師傅爲什麼反對我加入……”
“什麼?”男子非常靈敏。
“哦,原來有這樣一段故事。”
“是的,他如今活得逍遙自在,咱感到很慶幸。畢竟咱們是同齡人,卻活在不同的世界裡面,真的很諷刺。如果有機會再見到他,也許老淚縱橫,或許反目成仇。”
太司懿對着男子說道:“我師傅的確差點變成千古罪人。可是,他也在用自己的方法,拯救黎明百姓。”
男子嘆了一口氣:“是嗎?如今的太學和中書省就需要他這樣的人,聰明又冷靜。”
“我認爲,即使我師傅回來了,朝廷的風化依然改變不了。”
“什麼意思?”
“應該怎麼說呢?如今的朝廷已經分裂,就像三足鼎立一樣,都想篡權奪位。”
“篡權奪位?”
“是的,您可以理解成爲謀權分利,把國庫搞空。”
“如何解決這種情況呢?”
“必須除根。我指的是抓住幕後黑手,來一個殺雞駭猴,大臣們纔會害怕,懂得團結在一起。老百姓也不會再受苦,民心是最重要的東西,萬萬不能缺少。”
“你說的有道理。”男子一臉沉思。
“對了,您屬於哪一派?”
男子立刻回神:“神探呢?”
“老百姓。”太司懿大聲說道。
“哦,的確是你的作風。”男子點了點頭。
“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太司懿笑道。
“咱不屬於哪一邊。”
“嗯?好大的口氣。”
突然聽見兩個腳步聲,太司懿側臉一看,只見男子舉起雙手,攔住已經拔刀的護衛。
太司懿微微一笑。
男子說道:“神探,你應該知道禍從口出,以後小心點啊!”
太司懿似乎不當回事,敷衍的點點頭:“知道。”
“你好久沒有回家了吧?”
“嗯……四五年。”
男子側身一坐,看着太司懿說道:“對了,咱跟你一起去京師吧!”
“您不用上朝嗎?”
“咱會呈遞一本奏摺,就說生病臥牀不起。”
“我還要調查案件呢!怎麼會有空回去。”
“可是,咱想盡快找到張青。不行嗎?”
太司懿突然愁眉苦臉,沉思了一會兒:“行。如果您真的要去,我向您推薦一個人。”
“誰啊?”
“李一烽,他已經快有一年不回家了,心裡肯定很掛念母子倆。”
“母子倆?”男子懵了。
“就是他的娘子和他的孩子。”
“名字耳熟!但是,他又不是你,他怎麼幫助咱找到張青?”
“沒有關係。”太司懿笑了笑,“趙鯉這名女子,知道您要找的人在哪裡。”
“等下,怎麼又多出一個人?”男子開始不耐煩。
太司懿微笑的說道:“她是李一烽的娘子。”
“講清楚一點。”
“都怪我沒有把話說完,以後我會注意這個習慣,儘量改正。”
男子余光中的魚竿動了一下,兩名護衛趕緊跑過來幫忙,正當拉起來的時候,聽到太司懿道別聲。
來到應天府大門口,太司懿回過頭,看了一下宏偉的建築物,紅色和黃色結合在一起,非常的鮮豔明亮。
“這個人不簡單,他是誰?”無名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但他戴着宮裡的東西,應該是皇上寵幸的大臣。”太司懿轉過身,向寬廣的道路走去。
“神探,您……”無名趕緊追上前,瞄了一眼太司懿,“爲什麼不答應他呢?萬一我們能得到更多的幫助呢?”
太司懿並沒有回答,只是一臉思考。
無名跟在旁邊,露出着急的表情,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好幾次都想開口。
“因爲他是皇……皇上的人。”突然響起太司懿的聲音。
無名問道:“那豈不是更好嗎?”
太司懿轉過身,對着無名說道:“他很危險,我們最好不要接觸。”
“您說那兩個護衛嗎?”無名問道。
太司懿搖搖頭,並沒有說話,甩了甩兩邊的袖子,繼續向前方走去。
“因爲什麼?”
太司懿嘆了一口氣,還是不回答。
無名依然在思考,突然恍然大悟:“他一直保持着平靜的態度嗎?”
“是的,這種人深不可測。”
“啊!”無名看了一眼三尺劍,“我以爲您擔心我的魯莽,而受到降罪。”
“我知道你打得過那兩位護衛。”
“所以說,您當時爲什麼阻攔我呢?”
“他是朝廷的重臣,傷了一根汗毛,玖局就會受到牽連。”
無名一驚:“有那麼嚴重嗎?”
“你以爲小打小鬧,當今皇上可是朱元璋,最看不慣自己的人被欺負。”
“我從來沒有想過,在闖蕩江湖的時候,倒是聽過皇上的一些傳聞。”
“你是說乞丐皇帝嗎?”
“對啊。”
“千萬不要相信這些。我來告訴你吧,皇上幼時貧窮,曾經給地主放牛。到了1344年進入皇覺寺,二十五歲的時候,參加郭子興帶領的紅巾軍,跟着起義反抗元朝。後來慢慢走向帝王之路。”
“哦。”
“我認爲他第二位是最勵志的皇帝。”
“看不出來。”
“爲什麼?”
“我覺得他踏着自家兄弟的屍體當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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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理解成這樣?”
“神探,您只是看到記錄下來的史書,並不瞭解這個人。”無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