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找這個木房的主人,他在哪裡?”李一烽問道。
“幾日前,就已經不在了。”男子回答。
“他走了嗎?”
“是啊,很可能不回來了。”
“你知道目的地嗎?”
“唉,他沒有告訴我。”男子一邊搖搖頭,一邊說道。
李一烽意識到了男子的隱瞞,肯定認識木房的主人,經過考慮之後,笑着問道:“可以去您家討杯茶喝嗎?”
“當然。”
聽着男子的回答,李一烽再次想要起程,只見瘦骨嶙峋的身形走進木戶。
太司懿和無名互相眼一眼。
李一烽緊跟其後,掀開簾子的時候,忍不住提問:“你這不是耍我嗎?”
男子搖搖晃晃的轉過身,就站在門檻裡面,發出被冤枉的聲音:“不是,是他讓我住進來。還有說什麼?過幾日或者過幾個月,就會給有人給我送錢。”
李一烽無語得很。
男子把目光投向左側,快速的靠近窗戶下面,放下身後的一捆樹權,這才伸出邀請坐下的動作。
李一烽一邊走到牀邊,一邊看向太司懿和無名。
男子說道:“寒舍雖然小,但是能遮風擋雨。”
李一烽笑容可掬的點點頭:“是是是。還有,我們又不是大官,只要倒水就行了。”
這個時候,一陣大風吹來,鬆鬆垮垮的門扇掉下來。
嚇得還沒有進入木房裡面的太司懿和無名後退。
無名拔出三尺劍,還不忘記說道:“有埋伏!”
男子不搭理話題,立馬扶起來門扇,立在一捆樹枝的前面:“對不起,都怪我,接手這個木房以後,我就應該修好。”
“沒事。”李一烽說道。
“哦,那就好!”男子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來到水缸的旁邊,裡面已經幹了,甚至有蜘蛛網。
“你多久沒有在家了?”李一烽吃驚的問道。
“十日。”男子回答。
“對了,兄臺,你經常去趙家莊的外面撿樹枝嗎?”
“是的,就我一個人,我每日都提心吊膽。”
“嗯?”李一烽滿臉疑問,“爲什麼要去趙家莊的外面撿樹枝?”
“因爲……”男子說話的時候,聲音變小,並且坐到凳子上面,“趙家莊經常發出奇怪的叫聲,非常恐怖。”
“哦,爲什麼接手這個木房?”
“因爲沒有地方住。”男子低下腦袋。
李一烽笑了笑:“原來如此!房子雖然破舊,但是傢俱乾淨整潔,除了那張被子之外。”
對話一直在響,也影響不了太司懿的判斷,邁出腳步,走進不高不低的門檻。接下來,太司懿張望四周,擺放的桌椅板凳都是普通木材,中堂有一個靈位,寫着妻字。靈位前面,放着一個又小又圓的香爐,裡面插了劣質的香。看到這一幕,太司懿認爲這纔是家徒四壁,心裡有些不舒服。
進入寒冬的第一日,趙鯉正在集市,帶着李丫頭逛來逛去。此時此刻,察覺到了一個眼神,往自己的身上看過來。
“怎麼了,主子?”跟在身後的李丫頭問道。
趙鯉沒有回答,繼續走路,只見一名穿着破破爛爛衣袍的男子靠近,就在左邊的攤位,距離越來越短。男子身上的臭氣隨之而來,趙鯉很自覺的捂住鼻子,退後一步,正好看見男子的模樣。
正當趙鯉被一張黑臉嚇住,男子笑了笑。
趙鯉感覺到了熟悉,那一刻起,趙鯉腦海裡面閃過黃駒衛的臉頰!但是,隨着好奇心再一次判定,男子瘦骨如柴,完全沒有畫師的氣質,腳下一雙破鞋。
李丫頭大聲喊道:“哪來的乞丐?快點走開,別擋我們主子的道路。”
不被認出來的黃駒衛傷心欲絕,還要露出欣慰的笑容,說明自己的喬裝打扮,非常成功。
“你是趙鯉嗎?”
“嗯,你爲什麼一直跟着我們?”趙鯉看着眼前的男子,竟然沒有看出臉上是墨水。
“啊,是這樣子!”黃駒衛眺望了一下遠處,“有個人拜託我。”
“黃駒衛嗎?”
“嗯,是的。”黃駒衛聽到趙鯉提起自己的名字,欣喜若狂的靠近,“你在買東西嗎?”
“對啊,黃駒衛在哪裡?”
“不知道。他只是叫我跟蹤你,還給了我一兩銀子。”黃駒衛解釋的時候,裝作很激動的掏出來,又裝作找不到的樣子。
“剛纔嚇死我了,以爲是壞人呢!”
“不好意思,我不應該鬼鬼祟祟。”
“他爲什麼叫你跟蹤我呢?”
“哦,轉交一張畫。”
“他還是老樣子嗎?”
“嗯。”
“我記得他離家出走之前,根本沒有帶什麼東西。”
“是的,看來你很關心他。”黃駒衛微微一笑。
趙鯉感覺前面的男子越來越眼熟。
“你怎麼不把朱小將帶走呢?”黃駒衛問道。
“我怕他把李府燒了。如果真的做出這種決定,我怕後悔,我怕流落街頭。”
“哦。”黃駒衛點了一下發,眼睛捨不得移開,即使是被趙鯉認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依然堅決不移開。
“對了,黃駒衛派你過來打探我的消息,那麼他肯定在附近。這樣吧,我們到旁邊的飯館坐下來,順便吃點東西,你也餓了吧?”
黃駒衛一句話也沒說,立刻走在前面。
“丫頭,你去點菜。”趙鯉說道。
等到李丫頭走進飯館,隨後黃駒衛和趙鯉也走進飯館,坐到木凳。
黃駒衛更加大膽的看着趙鯉,眼睛裡面充滿愛意。
“黃駒衛有沒有缺胳膊少腿啊?”趙鯉問道。
“沒有。”
“我覺得你的眼睛很像他。”趙鯉直勾勾的盯着對面男子,“也許是我的問題!哎,說起來快要半年了。他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沒有。”
“是不是你忘記了?”
“我拿錢辦事,我怎麼會出現這點小錯誤。”黃駒衛說出不願意的話題。
“好吧。”趙鯉瞄了一眼男子,倒茶水的樣子特別像黃駒衛。
“你過得怎麼樣?”
“還好,雖然嫁入李府很辛苦,但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哦,幾個月了?”黃駒衛觀察到了趙鯉的大肚子,然後問道。
趙鯉笑着回答:“三個月。”
“原來如此!”
趙鯉一邊摸着四個月大的肚子,一邊低下腦袋。
黃駒衛原本是假裝乞丐來問話,不知不覺中越界了:“你經常出來逛街嗎?”
“你的問題很奇怪,不過我可以回答,你回去之後就不會被黃駒衛責備。是的,隔三差五我都要買東西,因爲李府人太多。”
“不是有下人嗎?”
“是的。”趙鯉點點頭,“我覺得下人們也很辛苦,我得到批准以後,就帶着李丫頭出來。”
黃駒衛說道:“還是沒有變改變。”
“你見過我嗎?”
“當然啦。我幹這一行,都要問清楚僱主的故事,以及相關人員的相貌特徵,還有觀察言行舉止。”黃駒衛一頓亂說。
這個時候,李丫頭端來了一盤菜,身後跟着小二。
“那我就不客氣了。”黃駒衛拿起筷子就猛吃起來。
“沒有人跟你搶,慢慢的吃。”
“不是啦,我還有一個僱主。”黃駒衛一邊告訴假話,一邊用髒兮兮的雙手拿起雞腿。
吃飯用了半個時辰,趙鯉和男子告別以後,就把接來的畫像藏在袖子。進入李府,趙鯉準備去東廚幫忙的時候,只見李一烽站在旁邊的水井,從應天府回來了,散發着臭汗的氣味。
“如今才十一月中旬,怎麼回來那麼快?”趙鯉一邊靠近,一邊好奇。
“當然是想你了。對了,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李一烽慢慢回頭,突然聞到飯菜的香氣。
“我以爲你還沒有回家。在逛街的時候,肚子餓得咕咕叫,我已經吃飽了。”
“哦。”
“對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什麼?”
“這個。”李一烽從後背拿出一枚翡翠簪子,“應天府買來的哦,你喜歡不喜歡?”
“當然。但是呢?你以後不能亂爲我花錢,你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
“我只怕別人說閒話!哎,還有什麼事情嗎?”
“嗯,那名借錢的男子沒有出現,但是錢還回來了。”
趙鯉點點頭,看了一眼李一烽:“全部嗎?”
“是的,一共五百兩白銀,還有幾個月的利息。”
“那真是太好了!”趙鯉伸出手,沒有忘記看向周圍,“給我吧,你立馬去填寫賬本。”
“嗯,我原本是在帳房,因爲太想你,所以出來找你。”
“不要那麼肉麻!等一下,我先去東廚幫忙,你立馬有吃的啦。”
“好的。”
趙鯉邁出腳沒有幾步,回過頭,厲聲的問道:“你身上怎麼有奇異的香氣?”
“哦。”李一烽爽朗的大笑起來,“神探也跟着去了,剛開始我也不習慣。”
“你有沒有在外面沾花惹草?”
“沒有。”李一烽露出心虛的表情,因爲一路上三名男子漢大丈夫,所以多看了一眼別的女子。
“那就好。”趙鯉笑容滿面的說道。
李一烽突然露出擔心的表情:“今年是追債的高峰期,如果不在年底收完,很可能耽誤家族的運作。”
“啊?”趙鯉直勾勾的盯着李一烽,“能不能說得簡單一點?”
“父親已經認可我了。但是,在繼承家族企業之前,再一次派我去應天府,學習一下如何供應國庫的運程。”
“這不是兩碼事!多久回來?”
“這次要兩個月到三個月,即將過新年的時候,我就到家了。”
“這麼說來,還是不能帶上我嗎?”
“是的。”李一烽回答完了,趕緊抱住趙鯉。
趙鯉沒有悶悶不樂,心裡頭清楚的很,如果要做好李府的新婦,就得承受住考驗:“我知道了,在天亮之前,我會爲你準備行囊用品。”
“你真好!對不起,我也很想帶你去,可是應天府有規定,女眷不得入內。”李一烽的雙手抱得更緊。
“你也不能帶無名嗎?”
“嗯。”李一烽點點頭。
“爲什麼?”趙鯉擡頭一看,臉上盡是擔心,“他可是玖局公認的第一高手。”
李一烽用力的抿住嘴巴,突然嘆氣:“不是我不願意,應天府會派人過來,在半路把我接走。”
“那麼嚴格嗎?”趙鯉越來越擔心,靠在懷裡不動彈。
“嗯,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畢竟你單槍匹馬,還沒有遇到接待的人,就被打劫了。你怎麼辦呢?”
“沒事,敢動我的人還沒有誕生呢!哈哈哈……”
“好吧,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知道。”李一烽抱起趙鯉,一臉笑嘻嘻的朝着西廂房,“你不用幫忙了,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可是肚子裡面的孩子?”
“不要緊。”
“討厭!”
兩個曖昧的背影越來越遠,門後傳來怒氣的聲音。
“主子,您怎麼在這裡?”拿着鐵鏟的庖子問道。
李沓子沒有回答,憤憤不平的離開東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