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阻攔。”趙鯉一臉無所謂。
“小鯉,是我錯了。你得幫我啊!”
“以後不準兇我。”
“那是肯定的,剛纔在氣頭上。”
“我知道,那你有懷疑的人選嗎?”
“吳虢,也就是周徵文的師弟,他來找我喝酒以後,那幅少女畫就不見了。接着是周徵文,嫌疑最少的一個人,因爲畫像已經丟了,他纔出現在我們面前,而且,以朱小將蒙師的身份登門拜訪。”
“哦,朱小將呢?”
“這個玩笑開大了!我把畫像放在書房的最高處,即使他把木凳疊木椅,也拿不到啊。”
“不會吧,你懷疑的人選只有兩個,叫我怎麼幫忙找回來?”趙鯉感到一絲絲不安。
看見趙鯉面露着急,黃駒衛很是欣慰,同時覺得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趙鯉在自己睡覺之後,偷偷摸摸的拿去焚燒,這種做法可行。即使趙鯉沒有怎麼去做,照樣可以把畫像藏在某個地方。羨慕、嫉妒、恨,使趙鯉產生源源不斷的報復,卻偏偏對畫像下手,看來趙鯉還是想給機會。
趙鯉問道:“你把畫像放在書架上面,後來有沒有人動過?”
“那堆宣紙疊得整整齊齊。”
趙鯉坐下來,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黃駒衛。此時此刻,空氣中蔓延着一種互相猜忌的氣息。
黃駒衛也盯着趙鯉,在美麗的臉上變化着各種各樣的表情,已經猜出一點心思,認爲趙鯉正在說自編自導自演。
如今的趙鯉和黃駒衛不像以前那麼信任。無論對方有話沒話,都不會真誠透露,心目中的形象扭曲了!想回到甜甜蜜蜜的感覺很難,畢竟都有防人之心的想法,這是兩個人的選擇,表現出的樣子非常稚嫩,根本是愛情不堅定的年輕人。
閨房裡面,金光燦燦的太陽通過窗戶縫隙照了進來,趙鯉和黃駒衛變得格外火熱,既然臉紅起來。
趙鯉是嫉妒心極強的女子,一旦感到受委屈,絕對會做出反應。
“我們和好可以嗎?”黃駒衛的口語雖然生硬,但是一臉認真。
趙鯉沒有迴應。
這個時候,黃駒衛眼睛裡面充滿了深情。
“哼!不要以爲我會原諒你,只是朱小將需要照顧。”
“更需要照顧的是我,沒有你我連一個時辰都活不下去。”
“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黃駒衛一把抱住趙鯉。
靠在懷裡的趙鯉感受到了心跳,聲音很響。
這個時候,莫名其妙的想要親吻,但是,趙鯉始終忍住了慾望,不知道爲什麼。
黃駒衛低下腦袋,看着趙鯉問道:“畫像的事情,你認爲在誰手裡?”
“公子,你不用想那麼多,我會找到。”
“好吧。”黃駒衛點點頭。
由於黃駒衛的腦袋動起來,趙鯉靠在懷裡,感覺更加奇怪了,想要伸出蠢蠢欲動的雙手,好不容易忍住心中的自知之明,一定不能半途而廢。
然而,黃駒衛抱得越來越緊,用胸肌產生壓迫感。
“今日晚上,你只能陪我一個人。”黃駒衛在趙鯉的耳邊說道。
感受到了暖暖的口氣,飄進耳膜,趙鯉覺得非常癢,腦袋往下低去,身體軟成一條毛線。
黃駒衛慢慢的伸出雙手。
“不行。”趙鯉突然清醒。
“你怎麼了?”黃駒衛滿臉堆笑的問道。
“因爲我是青樓女子,所以得考慮這裡的利益。如今老鴇已經知道我們的事情,再加你給的價錢很少,再明目張膽的陪下去,就連門檻也不讓你進來。”
“她不是要錢嗎?我這就去把那棟宅子賣掉,然後過來把你贖走。”
“不行,朱小將會流落街頭的,你不能那麼做。”
“你不愛我嗎?”
“怎麼可能呢!我跟你在一起,如今就是最好的證明。不過,我就是不能和你……因爲我心裡過意不去。”
“什麼?”黃駒衛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趙鯉。
“就是不行。”
“我沒有理解啊?”
“我是青樓女子,早就是一個空殼子,我沒有辦法和自己愛的人花前月下。”
聽到趙鯉說的話,黃駒衛依然保持着微笑:“我又不嫌棄你的出處,這跟我們在一起有什麼關係?”
“因爲……”趙鯉突然大聲,“青樓女子都很髒,自從我明白這一點以後,在心中根本說服不了自己。那種奢華又幸福的生活,我不值得擁有,最多隻能跟你共患難。”
黃駒衛聽得明明白白,但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有很多青樓女子也選擇了自己的路,已經歸爲人妻,待在家裡相夫教子。你也可以啊!”
“我是認真的,即使我和你拜堂成親,也不會入洞房。”
“是嗎?”
“嗯。”
“好吧!我就從這扇門走出去,我再也不回來呢?”黃駒衛站起來,慢慢的移動。
趙鯉看到一個失落的背影,腳步聲在房間裡面響徹,趙鯉也站起來,快速的跑過去,抓起黃駒衛右手的時候,已經流下兩行淚水。
“你這是挽留嗎?”黃駒衛頭也不回頭的問道。
“啊!公子,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趙鯉說出不負責任的話語,緩緩地鬆開雙手,轉過身。
“看來,我在你心裡還是沒有位置,有緣再見。”黃駒衛悄悄的掏出一條紗巾,隨着腳步向前,紗巾落在地板上面,這是無名從玖局借來的證物,玖局卻跟東廠借來證物,就被黃駒衛偷來了。
時間過得真快,半個月消失不見,一名不惑之年的男子走進青樓,目的直奔三樓的房間。
大概一個時辰過去,男子起來穿衣袍,然後端起木桌上面的茶杯漱口。回過頭的時候,看着蓋上簾布的牀位,感覺很滿意的點點頭。
“李大善人,今日晚上……您怎麼那麼着急啊?”簾布後面傳來嬌滴滴的聲音。
李沓子走近牀邊,用雙手掀開簾子,這是不想自己被嚇死的做法。
趙鯉嫵媚的躺在牀上,蓋着鮮紅的被子,只是露出雪白的兩個肩膀。油燈充足,亮光照在趙鯉美豔動人的臉上,但是能看出來有些憔悴。
“家裡的侄子太讓我擔心了。”
“李大善人,您說的是張青的未婚夫嗎?”
“對。”
趙鯉笑了笑,玩弄着長長的頭髮:“又是一名單相思的男子!”
“小鯉,別人都說你是青樓花魁,今日晚上怎麼心不在焉的呢?心裡頭是不是在想他?”
“誰?”
“那位京師有名的畫師。”
“胡說八道!”
“黃……”李沓子猛然的伸出右手,掐住趙鯉的脖子以後,惡狠狠的用力,“黃駒衛,對,他就叫這個名字。”
“是……又……怎麼樣?”趙鯉發出很小的聲音。
“如果我的消息沒錯,那個負心漢早就不在京師,跟着新歡跑了。”
趙鯉打掉掐在脖子上的雙手:“這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不是很愛他嗎?”
“誰給的錢多,我愛誰。話說到這裡,他只是一個舞文弄墨的畫師,一看便知,他沒什麼出息。我還不如跟你這個腰斬萬貫的李大善人,下半輩子吃喝不愁。”
“我可沒說要娶你!另外,你是一名青樓女子,來我家頂多當個丫鬟,連小妾都排不上名號。”
“好啊,我就一直等着黃駒衛,好歹人家對我一片癡情。”趙鯉玩趣的說道。
“那傢伙就是一個窮小子。”李沓子突然撲向趙鯉,露出一臉玩不夠的表情,然後把簾子放下來。
戌時來臨,李沓子興高采烈的離開青樓,走到一扇大門時,急急忙忙的停下腳步,連續敲了三次門。
“大善人,您回來了。”五官端正的丫鬟拉開門。
李沓子伸出不老實的右手,摸了一下丫鬟的臉蛋,展開掌心的時候,一枚簪子插在丫鬟頭髮裡面,小聲的說道:“丑時來我房間。”
丫鬟看了看四下無人,開心的點點頭,隨手關門之後,李沓子已經進入西廂房。
“侄子。”
聽到熟悉的喊聲,被張青甩掉的新郎擡起腦袋,面相憔悴,腰帶系得亂七八糟,如今非常適合出去乞討。
李沓子看到這一幕,也很痛心,記得李一烽即將要拜堂成親的時候,李一烽坐立不安,在客廳裡面走來走去。不知道李一烽是興奮還是害怕,隨着腳步聲越來越大,一家子更加緊張起來,就連下人們也有同感。
想到這裡,李沓子嘆了一口氣接下來說道:“不要嫌我嘮叨,天底下的女子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個樹上。張青跑了,是她沒有眼光,你千萬要振作起來啊!”
李一烽突然大吼大叫,嘴巴里面一句人話都沒有,把身邊的東西全部掃在地面。
“噼裡啪啦”的聲音響起,引來一羣保護李府的家丁。看到少爺和李大善人以後,並沒有上前打擾,站在門口守候。
李沓子對李一烽說道:“你是我們李家的希望,爲了一名女子就搞成這樣,你能不能有一點出息啊!”
“我是正人君子,不像叔父一樣,在外面花天酒地,搞大別人的娘子,那一次不是我擺平。”
在對話期間,李沓子承認李一烽說的對,並沒有反駁。也許是不想浪費光陰,乾脆做個“大善人”。在外面積德行善的同時,玩弄街坊鄰居的女子。而且,李沓子憑藉着兄長的勢力,足以在京師逍遙法外,就連無緣無故去殺人,都不是問題。
李沓子看着李一烽茶不思飯不想,始終心疼,慢慢悠悠的蹲下來,撿起地上摔碎的傢俱,是各種各樣。
“您打聽到信息了沒有!”李一烽冷言冷語的說道。
“光憑一條紗巾是找不到故意失蹤的人,更別說是一名十五歲的少女。但是,我聽到了一些流言蜚語……”
李一烽猛地蹲下去:“什麼?”
“這幾日,我一直往青樓裡面鑽去,聽過趙鯉提起一件事情,京師有名的畫師,也就是黃駒衛。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後消失不見。在此之前,玖局的神探找過他一次,詢問關於少女乘坐馬車的事情,都說少女的身形很像張青。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趕緊回來告訴你了。”
“您說的是真的嗎?”李一烽半信半疑的問道。
“我是你叔父,什麼時候騙你了?”
“這倒沒有。不過,您找到那位少女了嗎?”
“額……”李沓子猶猶豫豫的好長一段時間,並把碎片放在木桌上面,“給我一點時間!”
“找個人,需要那麼久嗎?”
“你先聽我說完嘛!張青是給你下了迷魂藥,全名叫迷魂散,她纔會輕輕鬆鬆的逃跑,說明背後有人幫他。如果叔父大張旗鼓的派人去找,她和幫手不會躲起來嗎?”
“會,不過,我再給您一個月的時間。”
“三個月。”李沓子豎起手指頭。
“兩個月半!”
“好歹我也是最疼愛你的叔父,多給一點時間。不好嗎?”李沓子看了一眼門外的那些下人。
“是啊,是啊!”一羣下人連忙點點頭。
“好,那我就給您兩個月。”李一烽坐到木椅,一臉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