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軍領着我,先去賣衣服的專賣店,說要給我買新衣服,我說不要,可是江成軍已經不由分說地拽着我去了。
江城商場的衣裳大多是國內的一些中檔品牌,江成軍看中了一件標價1400元的棗紅色的大衣,他說我穿着一定好看,於是讓服務員拿衣服,讓我試試。
我本來不想試,可是礙於服務員已經把衣服拿來了,我只好脫去自己的外衣,去試穿那一件大衣。
試衣間裡,服務員幫我拿着我脫下來的外衣,我開始試穿那一件大衣。
就在我試穿的時候,我聽見服務員“哎呀!”一聲,我回過頭去,服務員嚇了一跳,原來她看見了我那有着Dorsett標識的衣服品牌。
我忽然覺得我在這裡試衣服有些不合適了,那些在Dorsett商場買的衣服,哪一件不是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價格,難怪服務員會驚訝地喊出來。
我忽然覺得,如果這件事讓江成軍發現就太不合適了,於是我匆匆脫下那件紅色的大衣,說,“先放起來吧。”
我跟服務員從試衣間裡出來,江成軍趕緊過來,問我怎麼樣,我說不合適,我們走吧。
江成軍說怎麼不合適?
我還沒有說話,服務員先說話了,“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的服裝達不到您的標準。”
服務員滿臉歉意,江成軍有些不明白,我已經一臉尷尬了。
我拽着江成軍匆匆離去,江成軍說怎麼啦,衣服還沒買呢?
我說先辦別的事吧,衣服以後再說。
就在我們向商場外面走着的時候,我聽見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出來一看是歐陽寧打過來的。
我不由得嚇了一跳,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荒唐行爲,我真是後悔極了,但是覆水難收,沒有辦法,那件事已經發生了。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和歐陽寧在一起的時候,他反覆地說着,他愛我,要娶我的話,我的心緊張的不行,趕緊把電話給掛了。
“怎麼不接電話?”江成軍聽見了我的電話。
我說是陌生的外地電話,八成是騷擾電話吧?
江成軍說是,我的手機上也是,經常有騷擾電話。
我心神不寧地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我聽見我的手機開始不斷地有信息發過來了。
我拿出手機一看,都是歐陽寧發過來的,他想跟我見面。
我看着江成軍,目光中有一些不安。江成軍問我,是不是有事?
我點點頭,說家裡有點事,江成軍說什麼事?
我說哥哥結婚的事。因爲那時哥哥也正在籌備婚禮,計劃着年前結婚,我算了一下,哥哥的婚期應該在我之後二十天,於是我隨口說了是哥哥的婚事。
江成軍說好吧,我還沒和你父母見過面,這樣,我們明天分別和雙方父母見面,今天各自回家和家裡的老人說一下。
我點點頭,然後和江成軍從商場出來了,出來以後,分頭揚鑣,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坐着車,慢慢地想着應該怎樣和歐陽寧說這件事,想着自己昨晚的荒唐行爲,我真的是愁得不行。
我知道,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嫁給歐陽寧了,歐陽寧要娶的人是江秀兒,這是江秋白安排的,我不能打亂江秋白的安排,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配合江秋白,都是因爲我愛他,我既然愛他,就會全力以赴地配合他。
可是昨天,該死的,我喝醉了酒,竟然辦出了那樣荒唐的事。怎麼辦?
思來想去,我覺得我不能去見歐陽寧,如果我見了歐陽寧,很多話我就不好說出口,我自己知道自己容易緊張,緊張的時候說不出話來。
於是我想了想,給歐陽寧回了一個信息,我告訴他,昨天晚上我遇到了一件特別傷心的事,所以喝醉了,我請求他原諒我,然後告訴他,我就要結婚了,讓他和江秀兒好好地相處。
歐陽寧很快又打來了電話,我雖然爲難,但還是接起了電話,電話裡,傳出了歐陽寧焦急的聲音,“青彤,你在哪兒?我想見你!”
“我,你不要問我在哪兒,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嫁給你!”我爲難地說着。
“青彤,我和秀兒沒有感情,我能看得出,秀兒跟我也沒有感情,你知道的,我願意娶的人是你。”歐陽寧聲音不大,但是句句句句誠懇。
可是,我怎麼能嫁給歐陽寧呢?我心裡愛的人是江秋白,並且那個時候,我執拗地相信,我已經有了江秋白的孩子,肯定會有的,爲了算那個最容易懷孕的日子,我去了J市最大的醫院,找了專家幫我算的。
我和江秋白都只有二十多歲,我是最佳的受孕年齡,我肯定會懷上江秋白的孩子的。
那個時候,我沒有其他的心願,我只想擁有和江秋白的孩子,我愛他,那是我們愛情的結晶,
只要能擁有和江秋白的愛情結晶,不管將來等待我的是什麼,受多大的苦累,我都願意。
我心裡明白,我愛的人是江秋白,這一生,不管我會嫁給誰,我最愛的人都是江秋白。既然這樣,那麼嫁給誰,對於我來說都無所謂了。
我告訴歐陽寧,不可能了,我已經做了決定,我不會嫁給他的,我說你和江秀兒是最合適的,你好好和她相處。
歐陽寧在電話裡着急得不行,他說,“青彤,那爲什麼昨晚……”
我說你不要說了,難道你沒看出我喝醉了嗎?對不起。
歐陽寧還想再說什麼,我說對不起,歐陽寧,這輩子欠你的我下輩子還。
說完,我狠心地讓自己掛上了電話,不知爲什麼,我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下來了。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愛的人是江秋白,可是又一次地拒絕了歐陽寧,我還會這麼不爭氣地流出眼淚來。
歐陽寧又打來了電話,我沒有接,簡單地發了個信息,告訴他,十天以後我要結婚了,我和我的未婚夫正在購買結婚用的東西。
歐陽寧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我回信息告訴他:千真萬確,我就要結婚了,請爲我祝福。
歐陽寧回信息了:新郎是誰?
我回了三個字:江成軍。然後關了手機。
我不知道歐陽寧看見這個信息以後是什麼感覺,只是我的心裡像被人撒了一把沙子,說不出的難過。
想到我十天以後就要結婚了,必須要告訴自己的家人,於是我硬着頭皮回家了。
全家人都沉浸在哥哥喜事的氛圍裡,我一臉倦怠地回了家,告訴我的父母,十天以後我要結婚了。
全家人臉上的驚訝,無異於平地上發現了海市蜃樓,大家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會兒,母親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說,“你沒事吧?”
“沒事,我真的要結婚了,十天以後。”我淡淡地說着,然後低頭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能感覺到,我的後背上掃射着一道道驚詫的目光,但是無所謂了,事實就是如此,早知道說出來也會有如此的結果。
本來我認爲特別艱難的一件事,就這樣被我輕而易舉地脫口而出了。
令我自己驚詫的是,我覺得剛纔說話的語氣平靜極了,那平靜而寡淡的神情,象極了一個人——江秋白。
江秋白,你在幹什麼?
你知道嗎?爲了你的決定,我不惜忍受家人如此驚詫的目光,爲了你的決定,我做出了一件又一件荒唐的事情,爲了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忍,但是,你一定要愛我!
你愛我嗎?
你和刁曉放真的只是逢場作戲嗎?
我忽然變得越來越不自信了,我躺在那張孤獨的單人牀上,閉上了眼睛。
母親進來了,她說,“青彤你不要嚇唬我,你剛纔說的是真的嗎?”
我看看母親,憔悴的臉龐上面頂着滿頭的白髮,一雙年輕時原本很清澈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裹上了一層渾濁的東西,使得那雙眼睛看起來灰濛濛的。
“青彤,你是不是爲了哥哥的婚禮,受了很大的委屈?”母親突然問了我一句,我不由得有些吃驚,母親怎麼會問出這樣的話來,難道是青黛跟她說了什麼嗎?
無所謂了,反正十天以後我就要嫁給江成軍了,受不受委屈,又有什麼關係。
我說,“沒有,媽,你把我哥的婚禮辦好了就行了。”我淡淡地說着,感覺自己的臉上,依舊是一副平靜而寡淡的神情。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摸了摸臉,什麼時候,我的臉上竟然有了江秋白和荷花一樣的神情呢?
“青彤,你最起碼也得讓我們知道你要嫁的是誰,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承認,近一兩年,媽對你關心不夠,我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操心你哥哥的婚事上,你爲了這事也很費心,可是,你就算要出嫁,也不應該這樣匆匆忙忙啊,我連他的面都沒見過,怎麼你說出嫁就出嫁呢!”母親說着,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媽,放心吧,他人很好,和我年齡相當,在我們公司是對外貿易處總經理,明天我帶他來見你。”我看着母親的神情,心裡莫名奇妙地難過,我的命運已經如此了,幹嘛要把自己的不快讓家人看到呢,不管怎麼說,母親含辛茹苦地把我養大了,我不應該讓她傷心。我儘量想使用一種愉快的口氣,可是說出的話連自己都感覺,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