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門口傳來一聲響,朝景風塵僕僕的從外面走了進來,滿身風寒。
芰荷站起身,很是不情願的衝着朝景行了禮,便出去了。
他一步也未停歇的衝向牀邊,恰好此時齊蘿扭頭看他,兩個人對視的那一眼,她思緒萬千。
如果他能一輩子都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她也心滿意足了。
光是這麼想想,她就無比鄙視自己,她齊蘿何時變得如此沒有出息了!
朝景心疼的望了一眼她的傷口,心中無比的自責,他猛地俯身將兩片薄脣貼在了她的脣上,用舌尖撬起她的牙關橫衝直撞。
齊蘿緩緩閉上眼,伸出雙臂勾住了他的脖頸。
“嗯……”
朝景忽然悶哼了一聲,睜開了眼。
齊蘿也鬆了手臂,脣瓣分離,她擡手摸了摸嘴角,上面還沾着他的血漬。
而朝景的脣瓣上正在不斷地往外沁出血漬。
“疼嗎?”齊蘿一怔不怔地盯着他,突然出聲問道。
他莞爾,“不疼。”
“可是我疼了……”
她與他四目相視,她的心便狠狠地顫了起來,這一刻,她無比的確定,她不想失去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失去。
朝景的大掌撫上她的臉龐,他嘴角輕揚,“除了你,我不會娶任何人。”
齊蘿呆呆的望着他,就那麼看着,竟莫名的笑了,她笑着別開了臉。
她突然發現,其實她要的並不多,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夠了。
朝景俯身吻上她的臉頰,他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聽棋枰把事情說了一遍,他對她頭上的傷已經不想過問了,可是從此以後,他不會再被動。
他的女人,他的正妃,他會全力保護好!
如今吻着她,在皇宮裡初聽到她暈倒時的慌張一掃而空。
還好,她沒事……
齊蘿驀地扭回頭,貼着他的脣瓣笑着說道,“夫君,我和你說個秘密吧。”
朝景褪去身上的衣袍,掀開被子躺了進來,緊緊的抱着她,心情大好,“說吧。”
齊蘿將身子翻過來,手肘抵着牀面,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手掌被他握着,無比的溫暖,“剛纔啊,我做了個夢。夢裡有個小孩兒在對我笑,我想走近他抱抱他,可卻離他越來越遠。朝景,你說他是不是我們的孩子?”
朝景把她抱在懷裡,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笑着問道,“你想要孩子了嗎?”
“噗”齊蘿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分明很聰明一個人,怎麼就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當然,那個夢是真實的。
他對於她突然發笑,突然生氣的狀態已經習以爲常了,他從來不去探得究竟,只因她是齊蘿,從來不會有邏輯可言。
齊蘿的腦袋蹭上去,靈動的大眼望着他,“朝景,我好像懷孕了……”
作爲一個大夫,爲何會用“好像”二字呢?
只因現在離他們第一次已經有足足半年的光景了,很顯然不是那次,而第二次便是不久前,左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時間太短,脈象不穩,無法確定。
可她每月如期而來的葵水
卻在這個月快過完了也沒有來,如果情況屬實的話,她可能也許大概……真的懷孕了!
朝景的眸先是一愣,他的大掌伸進她的衣服裡,在她的肚子上不停的徘徊,淡淡地問道,“真的?”
這是齊蘿認識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在他眼眸中捕捉到慌亂。
齊蘿對着他翻白眼,“俊夫君,你覺得我會拿這件事開玩笑嗎?還是在你可能會娶別的女人的情況下!”
她可沒那麼無聊爲了不讓他娶妻而假裝懷孕。
朝景在看了她一分鐘之後,突然起身穿衣走了出去。
齊蘿擡起上半身望着他堅決離去的背影,輕咬着下脣也掀開被子跟了出去。
她剛一走出主院,便看到了正往進走的朝景,他沉着臉一彎腰打橫抱起了她。
齊蘿自然的伸出雙臂環住了他的脖頸,面上一喜,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朝景望着她,強忍着心底的激動,輕聲說道,“蘿兒,謝謝你。”
從小到大,他總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會死去,從未想過有一天,他也會當爹。
齊蘿雙臂用力,擡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湊到他耳邊,笑着小聲說道,“你若謝我,就好好待我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她脣角溢出來的溫熱氣息吹打在他耳廓上,他渾身一顫,眸光放亮,抱着她回了房間。
房門緊閉,不久後,裡面傳來讓人臉紅的聲音。
情到濃時,只聽得齊蘿大喊了一聲,“朝景,你輕點啊!”
院子裡的下人們紛紛相視了一眼,掩嘴輕笑着匆忙走開了。
芰荷和棋枰剛走進院子裡,便覺得氣氛有些異樣。
他們還未走到門口,便聽到房間裡再次傳來一聲驚呼,“朝景,你個混蛋!”
緊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震耳欲聾。
棋枰的眸一怔,拉起芰荷便出了主院,他滿頭的黑線,若是剛剛沒出現幻聽,那便是世子爺被踢下牀了?
光是這麼想想,他就覺得天雷滾滾!世子爺被踢下牀,那、真的太驚悚了。
芰荷的臉大紅,她看着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纖細的身子便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她顫抖着抽出自己的手,轉身便跑遠了。
棋枰望着她的背影,伸在空中的手握了握,收了回去。
“哥,你要是喜歡她,改天我幫你和世子說說,娶了便是了。”
棋聲笑着從他身後走了上來,那笑容要多誇張有多誇張,可眼底卻一派認真。
棋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漠的說道,“在我娶親之前,你先整理好自己的感情,你房間裡的東西我都收起來了,你好自爲之。”
他說完轉身,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棋聲的笑容僵在嘴角,他的頭一分一分垂了下來,意識慢慢迷離,眼前漸漸虛化出了一個滿臉笑容的女孩子的面龐。
他揚起頭呆呆的對着空氣笑了,因爲他看到,齊蘿在衝着他笑,眉眼彎彎像一輪明月。
冷風迎面吹來,他的身子不由得一哆嗦,眼前的一切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眼望不見邊界的黑夜。
他擡起頭望着滿天星辰,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因爲她,他想必早已離開王府,離開南隋了……
……
晚宴,齊蘿和朝景被喜兒請到了前廳。
席間,齊蘿拿着筷子低頭吃着自己碗裡的米飯,她知道父王和母妃定是要說朝景娶妻一事,畢竟是皇上賜婚,想拒絕也拒絕不了。
好在現在還未下聖旨,一切都還有變數。
夏侯笙晴幾次想開口,看到齊蘿的表情,思忖了許久,在晚宴快結束的時候,終於開了口。
這一次,她沒有退縮,沒有詢問的語氣,而是甚爲凌厲的說道,“景兒,明日隨母后去一趟丞相府。”
朝景頭也沒擡,淡淡地說道,“不去。”
他的聲音裡沒有帶任何的情感,很平常的聲音,卻激發了朝生安的怒火,他極少發火,卻在他話音剛落之後,重重地放下筷子,站起身來,“跟我過來!”
朝生安的臉色很不好,今日在宮裡,皇上剛說出此事,他便一口回絕。
皇上顏面盡失,盛怒之下把他關了起來,若不是太后苦苦求情,他這輩子能不能被放出來還是個問題!
朝景拿過餐布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角,緩緩站了起來,跟在了他身後。
在他們身後,齊蘿驀地揚起頭,突然開口,“父王,有什麼話便在這裡說吧,我也想聽。”
朝生安的腳步一頓,沉着臉又走了回來。
景兒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他,可人越老,在乎的東西便越多,也越怕失去,他身上的年少輕狂已經被歲月磨平了棱角,再做不到意氣用事。
夏侯笙晴輕輕放下筷子,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景兒,你今日在皇宮的所作所爲惹惱了皇上,原本這件事情求太后說說情,便可皆大歡喜。可如今惹惱了皇上,聖旨方纔已經被送來了,我們還能怎麼辦?抗旨不尊?滿門抄斬?”
齊蘿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將筷子放在了碗上,垂下了頭。
她的薄脣顫抖着,沒想到聖旨下的這麼快,如今真的是一絲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了。
朝生安的大掌覆在了朝景的肩膀上,壓着心中的怒火說道,“景兒,今日王府的困境,全是你考慮不周衝動所致,該深刻反省纔是。”
他的話說完,廳內便一片寂靜,齊蘿的頭垂得更低,她的心瑟瑟發抖,酸澀自心底蔓延開來,她只覺得筋疲力盡。
“吾妻只有齊蘿一人,此生不變。”
沉默了許久的朝景忽地開口,一句話,朝生安和夏侯笙晴臉上風雲變色。
齊蘿驀地擡起頭,滿是傷痛的眼眸與他對視,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如今真的沒了當初的勇氣。
可現在,朝景給了她依靠,給了她勇氣,她可以勇敢的說出內心的想法,不再退縮。
“父王,母妃,我懷孕了,我不喜歡和人共享我的夫君,不喜歡讓我的孩子叫別的女人母親。可如今聖旨已下,許多事情無力改變,但我還想試一試,成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需要夫妻雙方的認可,至少現在在我看來,我夫君不喜歡岑柳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