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蘿身着王府侍衛的盔甲混在侍衛兵中,跟着隊伍小跑着入宮。
陽小世子失蹤,賢王府理應插手,守着宮門的御林軍在第一時間打開了宮門,一般上賢王入宮,都不需要請示上面,可以直接開門,因此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朝景騎着馬飛奔而入,在馬蹄揚起的塵埃中,鷹組的人都一一呼嘯着而入,最後跑進來的纔是王府的侍衛兵。
齊蘿原本站在最前面,可因爲這些侍衛跑的太快,她跟不上,一度落到了最後,可是心裡想着朝陽,她總算是沒有掉隊。
朝景沒有直接去伏訖府上,而是讓其餘人等候在寶華殿外,他翻身下馬,由夜鷹陪着去了養心殿。
帶兵入宮本就是皇宮禁忌,更何況他的士兵身上都帶着兵器,怕是更會招來小人惹口舌之爭,不過這次是爲了朝陽,他也顧不上其它了。
站在宮門口安然等候的齊蘿心裡焦躁不安,現下雖說已經入秋,可這盔甲又重又熱,她的頭髮早已經被汗水打溼了,這渾身上下都汗水連連。
她的頭來回擺動看着周圍,也不知道朝景和宇文軒在談什麼,竟談了這麼久!她現在簡直就是度秒如年!
她扶着頭上的頭盔在思忖了幾分鐘之後,果斷起身離開了隊伍,她邁着小碎步沿着宮牆小跑着,她迫切的想要去文卿的府上看看,抓走朝陽的那些人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只是她剛走出去沒幾步,拐角處突然出現了一頂明黃色的鳳輦,轎頂的四個角上各矗立着一隻威風凜凜的用黃金打造的鳳凰,一條金龍正盤旋臥在轎頂。
轎子直晃晃地朝齊蘿走了過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完了!
她雖然回京不久,但也聽說了皇宮裡有兩位皇后的事情,仁德皇后她沒見過倒不可怕,可怕的是容聲……端肅皇后,別說她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化成灰,她恐怕也能認出她!
五年前宮變的事情她總覺得和容聲脫離不了關係,不然宇文軒不可能力排衆議非要立她爲後,這中間肯定有事情。
只是眼看着這鳳輦越來越近,她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她慌忙走到一邊,跪了下來,身上汗如雨下。
沒想到這鳳輦直直地越過她往前面去了,她這才鬆了一口氣,擡起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鳳輦,起身繼續往前走。
她走出了一小截,身後便傳來震天的聲音。
“參見端肅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的心一沉,果然是容聲姐姐,她脣角扯出一抹冷笑,拐了個彎繼續往前走。
她剛拐過去,笑容便僵在了嘴角,這常年不進宮,偶爾進一次就頻頻碰見熟人,不過倒也不奇怪,賢王帶兵入宮本來就是一件大事,後宮的娘娘皇子前去看看也屬正常。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時隔多年她再見到西西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而她印象中那個跟着她一起跳舞的小女孩如今也長大了。
她身着一襲蘭色長裙,用金色腰帶束腰,全身上下無一不顯露着貴氣。
她恭敬的站在宇文逸凡身邊,臉上
皆是聰明伶俐之色。
“你不用擔心,本皇子會派人去天炎宮救人。”
“嗯。”
宇文逸凡偏着頭安撫着齊西西,他們一邊說着話一邊從齊蘿身邊走了過去。
又是天炎宮!齊蘿死死的咬着下脣瓣,上次他們抓了她,現在又抓了她兒子,她感覺自己的肺都要被氣炸了!
上次她被抓了之後醒來看見的宇文軒,也就是說,天炎宮和宇文軒之間肯定有關係,這一次會不會也是他?
齊蘿緩慢的沿着宮牆走着,既然知道人是被天炎宮抓走了,那她也沒必要去伏訖府上了!她現在甚至有種想法,直接衝去養心殿,向宇文軒問個究竟!
“站住。”
正當齊蘿怒火沖天的時候,背後突然想起一道清冷的聲音,她的脊背一僵,低着頭轉了過來。
她匆匆瞥了一眼,看到宇文逸凡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的心沉入谷底,低頭行禮,“參見八皇子。”
此時的齊西西也看到了她,她隱隱覺得她長得很熟悉,可因爲她低着頭,她看的並不是很清楚。
“免禮。”
“謝殿下。”
“看你的穿着,你可是賢王府的侍衛?”
“是。”
齊蘿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衝到了腦海裡,她依稀還記得,當初就是因爲他說她的孩子死了,她才心如死灰的跟着北堂走了,如若不然,她是寧死也不會離開皇宮的!
她幫他站了起來,心想着不管誰騙她,八皇子都不可能騙她!
如今再與他面對面,她心裡像堵了團棉花,憋得生疼。
“賢王如今何在?”宇文逸凡看了她良久,忽地又出聲問道。
“回殿下,王爺如今在養心殿。”
“你回本皇子的話,爲何不擡起頭來?”
宇文逸凡往前走了幾步,正欲將她的臉擡起來之際,齊西西忽地上前阻止了他的動作,“八皇子,你不是答應要幫奴婢救人嗎?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齊西西目光怔怔地望着他的雙眸,一點都不畏懼他,反而還多了一絲不耐煩。
宇文逸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緩緩地將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他將手背在身後,冷冷地道,“賢王如今在養心殿,你不在寶華殿外候着,在此處做什麼?”
齊蘿的手指微握,“回稟殿下,屬下不小心迷迷路了。”
宇文逸凡一撩衣襬,轉身離去,“本皇子正巧要去面見聖上,要從寶華殿進,跟着來吧。”
“是。”
齊西西從始至終都沒看齊蘿一眼,只是跟在宇文逸凡身後。
齊蘿走在一行人的最後面,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西西的背影,心裡感觸頗深,古代的少年都早熟,西西如今是十二歲,可等再過幾年及笄了,也該成親了。
只是,如果她真的和八皇子情投意合的話,那五年前的事情一定不能讓她知道,所以關於宇文逸凡,她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寶華殿門口,只是讓齊蘿萬萬沒想到的是,
容聲此刻正身着鳳袍站在寶華殿門口訓斥賢王府的侍衛們,見八皇子過來了,她才換上了笑顏。
“臣弟參見端肅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平身吧,你最近身子可好?腿疾沒發作吧?”
宇文逸凡饒有深意地看了容聲一眼,淡漠地說道,“託娘娘的福,臣弟的腿疾已經許久未曾發作了。臣弟還有要事與皇兄商榷,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
齊西西默不作聲的看着宇文逸凡,他向來討厭別人當面說起自己的腿疾,如今端肅皇后在大庭廣衆之下提起,肯定已經惹惱他了。
他這個人表面上越平靜,就說明他越在意。
平時宇文逸凡面見皇上的時候,都是由她陪着,而今日她卻在殿外站定,並不打算隨他一同進去。
宇文逸凡詫異的轉過頭,輕聲問道,“怎麼了?”
齊西西輕輕搖了搖頭,走近他爲他整理身上的衣袍,淡淡地說道,“我身子突感不適,這次就不隨你一道進去了。”
“好,我儘快出來。”
“嗯。”
宇文逸凡三步一回頭的走了,他對別人總是冷冰冰的,可只要齊西西在身邊,他就變得柔情似水。
齊蘿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看來她的顧慮是真的。
容聲高傲的看着齊西西,當着賢王府所有侍衛的面冷聲說道,“不過是賤婢一個,還真以爲自己能飛上枝頭當鳳凰?日後八皇子的正妃定是王公貴臣之女,你也就只能做個侍妾。”
因爲容聲是背對着自己,齊蘿便肆無忌憚的盯着她的後背,沒想到她當了皇后,竟變得如此了。
齊西西恭敬的向她行了個禮,目光不着痕跡的滑過齊蘿,淡淡地說道,“娘娘說的是,奴婢有自知之明,待過幾日八皇子的課業結束了,奴婢便回賢王府。”
容聲冷瞥了她一眼,“這話說的好像是本宮逼你走似的,誰不知道八皇子向來喜歡你,此事若是不小心傳到他耳朵裡,還不得來端肅宮和本宮拼命,齊西西,你安的什麼心?”
“並非娘娘強迫,西西作爲陪讀,只是平日裡與八皇子走得近一些,並非像外界傳言那般。”
“最好是這樣。”
齊西西垂着頭不再搭話,其實不僅端肅皇后,宮裡很多人都這麼說,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再者說了,她本來也沒想留在皇宮裡,嫁給宇文逸凡更是無稽之談。
齊蘿頗感欣慰的看着齊西西,沒想到她不僅長大了,嘴巴也變得這般厲害。
哪成想,就在她看她的時候,齊西西忽地揚起頭,她們的視線無預期的在空中對視,這讓齊蘿頓時變得慌亂,她此刻再想收回目光也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硬着頭皮與她對視。
容聲用餘光順着齊西西的目光看過去,隱約看到了一個侍衛,她心中冷笑一聲,忽地揚聲說道,“本宮突然覺得有些疲乏,想找個人爲本宮捏肩捶背,就……你來吧。”
她的手直直地指着齊蘿站着的地方,只是齊蘿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垂下了頭,她並沒有看清她的長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