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輕絕冷哼一聲,往牀邊走去,他剛走了兩步,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與此同時,朝景從房樑上一躍而下,站在了牀邊,他扭頭看了眼長孫招娣,這才轉過身目光凜冽的看向完顏輕絕。
完顏輕絕在與朝景對視了一秒之後,臉上才露出微妙的笑容,他饒有威嚴的說道,“難怪孤尋了她這麼久也沒找到,原來是被堂堂賢王給藏起來了,孤看來也不必自責了。”
朝景負手而立,雲淡風輕的說道,“不管你說什麼,今天你帶不走她。”
完顏輕絕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他沒有生氣,只是嚴肅認真的說道,“前幾日南隋皇帝給孤送去書信一封,賢王可知這信中內容是何?”
長孫招娣微微仰起頭,她是個聰明人,聽這話就能猜出些許端倪,國家的君主之間爲了避嫌一般上是不來往書信的,除非……難不成朝景要起兵造反?
她雖渾身乏力,但還是儘可能地探着腦袋想要一探究竟。並非是她好事,而是如果朝景真的起兵的話,燕楚帝君李尤和北唐夏侯衣衣定會率兵支援,那宇文軒想要找援兵就只能求救西夏,如此一來的話,勝負就成了未知數。
“你也不必拿話激本王,他與你通信與本王何干?郡主昔日對本王有恩,如今她病入膏肓,本王絕不會再讓她落入你手中。”
朝景語調平平,但從他口中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感覺到巨大的威懾力。
完顏輕絕輕笑,搖了搖頭說道,“賢王此言差矣!對於南隋由誰執政,孤一點都不在意。如果孤願助你一臂之力,便勝負已分,若孤不支持你,勝負就還是未知數。而孤要的,就在你身後,只看你給不給。”
他把話說的很清楚,說白了就是,只要你把長孫招娣交給我,待你起兵之日,孤就助你一臂之力,滅了宇文軒,你要不給,那就戰場上見!
朝景沉默不語,關於起兵之事,他自有打算,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讓完顏輕絕幫忙,所以現在他所說的,他根本就不在意,因此也沒必要再多言。
完顏輕絕見他還是不願讓開,眉心一沉,往後退了一步,他黑着臉沉聲命令道,“絕煞聽令!去幫孤把人搶過來!賢王,生死不論!”
“是!”
屋頂傳來齊刷刷的聲音後,十幾名身着黑衣,帶着黑色面具的男子破屋頂而入,紛紛向朝景攻擊而來,他們的目標很明顯,就是搶人!
瞬間,朝景便被十幾人包圍,他拳頭緊緊一握,猛地飛身踢了過去,將那十幾人都擋着,不讓他們靠近牀幃半分。
長孫招娣自小習武,自然看得出這絕煞組織中個個都是頂尖高手,他們招招致命,即便朝景武功再高,智謀再深,這麼打下去,他遲早會筋疲力盡。
她的目光往露天的屋頂上看了看,她能感覺的到,還有一股勢力隱藏在這附近,蓄勢待發,只是她無法得知那是朝景的人還是完顏輕絕的人。如果是朝景的人,那還好說一些,如果是完顏輕絕的人,那朝景今日怕是會在此喪命!
可是怎麼辦呢?她真的不想呆在完顏輕絕身邊,一秒鐘都不想!她緊抿着脣瓣,心裡狂風翻涌。
突然,朝景的左胳膊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刀,他的身子旋轉着飛出了人羣,但依舊站在牀邊,他的右手緊緊握着左胳膊,血液從手指縫中緩緩流出,但他依舊面色不改的看着衆人。
他厲眸掃過在他面前的每一個黑衣人,他這才發現他們竟一個人都沒有傷亡,他們十二個人保持着一種奇特的陣法,導致他根本攻不進去!
貓着身子藏在屋頂的夜鷹一見朝景受傷,他就率先忍不住了,他不顧朝景先前的命令,猛地起身就跳了下去。
在他身邊的棋枰慌忙伸手去拉,已然來不及,他只好作罷,繼續隱藏起身形在紙上畫絕煞組織的陣法!絕煞是令四國臣民聞風喪膽的絕密組織,王爺早就想一探究竟了,如今有機會親身試法,命他們二人暗中觀察,尋找漏洞,黑影已經下去了,他絕不能再暴漏!
他默不作聲的回頭向鷹組的人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鷹組的暗衛們紛紛又往暗處隱了隱,隱去自己的氣息。
夜鷹滿身怒火的擋在朝景面前,他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絕煞戰士們,偏着頭問道,“王爺,你沒事吧?”
朝景失血過多,腦子正嗡嗡作響,他忍着身體的不適應了一聲,“嗯。”
絕煞戰士們在完顏輕絕的示意下,紛紛揚起手中的刀劍對着夜鷹砍了過去,夜鷹也不敢示弱,以一己之力將十二人皆擋了出去,他的武功凌駕於朝景之上,近十幾年來,他還從未遇到過敵手。
這十二個絕煞戰士若是單拎出來,哪個都不是他的對手,但他們只要聚在一起,排成一個陣法,他就明顯有些吃力。
躺在牀上的長孫招娣突然嚶嚀了一聲,她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擡起上半身說道,“夠了!住手!”
她自認爲是大喊出來的,但這聲音卻被打鬥的兵器碰撞聲完全掩蓋住,如果不是完顏輕絕時刻看着她,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她說話了。
完顏輕絕一個手勢,絕煞組織的衆人便突然向夜空飛去,瞬間從房間裡消失。
朝景緩緩轉過身來,腦袋裡的嗡嗡聲越發的大了。
長孫招娣的身子重新躺回去,她絕望的閉了閉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夠了。完顏輕絕,我跟你走!我,跟你離開……”
她終究是贏不了他,只要是他想做的,她從來就只能服從。
完顏輕絕步伐沉穩的走過來,他在越過朝景的時候,還故意撞了他一下,才繼續走向牀邊。
朝景本來站穩就極不容易,如今被一撞身子更是搖晃了起來。
夜鷹猛地衝上來,用劍尖指向他,厲聲喝道,“你想死?”
朝景艱難的擡起手拂下了他的劍,夜鷹扶着他站在牀邊,擋着完顏輕絕的去路,他脣角慘白的說道,“招娣,只要你不願,他今天帶不走你,你信本王一次。”
完顏輕絕的絕煞組織饒是再厲害,這畢竟還是南隋境內,是他的天下
,他說了算,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就走不了!
長孫招娣如何看不清形勢,讓完顏輕絕喪命不是她想要的,讓朝景爲了她和完顏輕絕撕破臉同樣也不是她想要的,齊蘿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又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真心待她的人,她絕不能讓她的男人爲她送死。
如今她能做的,就是和完顏輕絕離開,如果她僥倖不死,她一定會用盡辦法讓完顏輕絕支持朝景,然後再和他同歸於盡!
長孫招娣被完顏輕絕抱在懷裡,她筋疲力盡的望着朝景,滿臉絕望地說道,“賢王,今日多謝你救命之恩。蘿蔔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她轉過頭,目光與完顏輕絕對視,剛纔的傷感一掃而光,換上了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她冷冷地道,“走吧。”
完顏輕絕抱着她走到門口,長孫招娣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樣,原本抱着完顏輕絕脖頸的手忽地垂下,悄無聲息的將袖中的信封扔下,爲了不讓完顏輕絕懷疑,她故意摟緊了他一點,讓他分心。
完顏輕絕果真沒有察覺到什麼,在門口抱着她往屋頂一躍,不見了蹤影。
朝景一直看着長孫招娣,他敏銳的看到了從她袖中落下了個東西,卻不知那是何物,自己靠在牀邊,讓夜鷹去取。
夜鷹沉着臉走過去,剛把信封撿起來,便聽到了齊蘿的聲音。
“夜鷹?你怎麼在這兒?”
齊蘿的眸一亮,忽然從走廊的一端跑了過來,在她身後還跟着兩個男子,那兩個男子擡着一個擔架。
夜鷹此時想走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尷尬的站在原地,目光有些閃爍。
齊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她忽地反應過來,提步往屋裡走去。
夜鷹一想到朝景還在屋裡,慌忙起身去攔,可已經來不及,她已經進去了。
齊蘿環顧四周,眸底驟然升起一陣失望,她到底在想什麼,朝景又怎麼會在這裡。
夜鷹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屋子裡儼然沒了王爺的身影,他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齊蘿眉眼低垂着,待跟着她來的兩個男子走過來,她才反應過來,長孫招娣不見了!
她驀地看向夜鷹,聲音有些激動的問道,“夜鷹將軍,長孫郡主呢?還有,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可找到王爺了?你剛纔爲何攔着我,不讓我進來?”她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去問。
夜鷹將手中的信封藏回袖中,儘量沉靜地回道,“王妃,請恕夜鷹無可奉告,長孫郡主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只要回府等着王爺回來就好,我先走了。”
他本就不會撒謊,如今說完便急着走。
齊蘿哪兒肯這麼容易就放他離開,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不許走!你今日不把話說清楚就不許走!我之前問的那些話你不想說我不追究,但你總得告訴我這滿地的血液是誰的?是誰受傷了?”
不知爲何,問到最後一句,她眼眶裡竟滿含淚珠,她不希望知道一切,只想聽到夜鷹和她說,朝景一切安好,僅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