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月卻是沒有在乎明溯的惡劣態度,微微地攏了一把額側的碎髮,咯咯笑了幾聲,方纔慵慵地言道:“帝都周邊三萬八千傾土地,十八座大糧倉……以前都在桑家名下,從今天開始都歸聖上了。”
這個時代的土地可是私有,即便是改朝換代,都是不能改變這一現狀的。
三萬八千傾土地,將近六十萬畝,足足能夠養活十餘萬戶百姓。而且,這些可都是洛陽周邊的,自古關中土地肥沃,所產頗爲豐盛。至於那些糧倉,雖然不清楚所存多少,不過整個洛陽一向都是吃的桑家的糧食,由此可見,這些糧倉中的糧食足以養活數十萬人了。可以說,劉宏得了這些土地和糧食,足以支撐起一場中性的戰爭了。
一想到劉宏爲了黃老道造反的事情寢食不安的神情,明溯不難猜測出,此時這個女人得意洋洋的來見自己,一定已經得到了劉宏的首肯。
只不過,自己可是劉宏的準妹婿,難道劉宏會冒着被天下人笑話的風險,來答應這個女子的請求麼?
明溯怔怔地望着朧月,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終於堵住了明溯所有可能拒絕的理由,朧月風情萬分地伸了個懶腰,卻是嗔怪道:“難道我這個未來的女主人連盞熱茶都沒得喝?”
“茶水就在那裡。”明溯卻是紋絲不動,拿嘴努了一下暖爐的方向,淡淡地言道:“上前是你主動,這次又是逼迫,你就不能稍許女人一些?”
“我可是花了三萬八千傾土地和十八座糧倉的撒。”朧月歪着頭看了看明溯,卻是實在拿他沒有辦法,只得自個人去更換了茶水。
“對的,你確實是夠敗家的。”明溯點了點頭,不屑地言道:“若是你拿三萬八千傾地和那些糧食分給洛陽的百姓,恐怕他們都會爲了你去皇宮門口靜坐。”
“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聞言,朧月眉開眼笑地表揚了明溯一番,笑眯眯地言道:“我給聖上帶的那句話就是……若是不能嫁給你,桑家願散盡家財,只求得洛陽百姓聲援。”
我勒了個去,對於劉宏,這女子竟然也是赤果果的威脅。這次,明溯算是徹底服了氣了。
此時若是有人對明溯說古代沒有民主,明溯絕對會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這還不算民主嗎?一個商賈,爲了和皇室搶老公,都敢去威脅聖上,結果竟然讓人大跌眼球的成功了。如果這也不算民主,那民主就該重新定義了。
“聖上沒有應承甚麼,只說一切由侯爺自己拿捏主張。”見明溯悶頭想着心思,朧月繼續言道:“不過聖上卻是很爽氣地收下了桑家的土地契約。”
朧月可能不知道爲甚麼劉宏會如此爽氣,明溯卻是十分清楚。前次劉宏派他去南郡時,他就曾經向劉宏討要過經費,不想那劉宏卻是很坦白地告訴他,其實宮中用度都開始了裁減,因爲連年災荒,現在國庫緊張,哪怕是給陣亡將士發撫卹,都已經沒錢銀可用了。至於拿土地做賞賜,大漢經過這麼多年,該獎賞的都已經賜下去了,剩下的也就幾處皇莊還有點地了。
就這麼捉襟見肘的在皇位上煎熬着,劉宏自然不希望天下動亂,於是,他纔會對明溯百般容忍,讓他以最少的代價去迅速壓制下這次即將到來的動亂。
當然了,明溯心中很清楚,這場足以動搖大漢根基的動亂是避無可避的,即便是將張角等人拿下,可那些已經成了氣候的各方徒衆,在沒有飯吃的情況下,一樣的會起來造反。
或許這就是社會變革的必然陣痛,明溯喟嘆了一聲,卻是擡起頭來,正色對那朧月解釋道:“其實,你這次算是走了步險棋……若是再上幾個月與聖上去講,估摸着就是殺頭抄家的命運了。”
“我知道,現在各方兵力調度頻繁,要不然,聖上也不會在乎我們桑家這麼點土地、糧食了,除非將全部家財都送給他還差不多。”聽了明溯的話,朧月卻是沒有絲毫的驚詫。
這個時代,都是官商勾結,若是說以桑家帝都紅頂商人的身份不會知道劉宏的一些秘密安置,就連明溯自己都不會相信。
“你這個笨女人,收土地、糧食的是聖上,憑甚麼我一粒糧食沒得到,就得娶你回來?”一想到足以供應數十萬人食用的糧食全部飛到劉宏口袋裡去了,明溯便是莫名的惱怒:“那些土地我沒甚麼興趣,但若是你將那些糧食給我的話,說不準長公主我都不要,直接帶你私奔了。”
現在明溯的治下足足五六十萬人口,爲了糧食,之前他也求過汶縣桑家大掌櫃的,儘管如此,到目前爲止,也不過才弄了不到三十萬石,遠遠不足以解決燃眉之急,更加不談囤積了。所以,方纔這番話,說的卻不是氣話,而是實實在在的心裡話。
“有我在,還怕沒有糧食?”朧月卻似乎早就料到明溯會有這個埋怨,不慌不忙地言道:“天下各州府凡是桑家的糧倉,目前都在往大河附近轉運,你不會準備付錢銀吧?”
“當然不會!”明溯惡狠狠地言了一聲,卻是順手將那朧月從旁邊座上拉了過來,好好地揉捏了一把挺翹的位置,冷哼道:“上次你強行對我不軌,這些都算是補償。”
此時,外面還有一些雜役伺候着,明溯當衆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朧月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當下,一張嬌嫩的面容殷紅得如同要滴出水來,口中低低地呻吟一聲,卻是悄悄地抗議道:“可是朧月回去疼了好些日子……”
“老子今天要報仇!”明溯也不管那些吃吃暗笑的下人反應,一把掀翻了朧月,扛在肩上就大步往內行去:“你就準備再疼幾天吧。”
“侯爺……你,不要!”
“嘿嘿,女人說不要就是要……好不容易老子主動一回,哪裡還輪得到你來說話。”這種白送上門的生意,不做白不做,明溯卻是態度十分堅決。
“哎呀……輕點,啊……”隨着一陣倒吸涼氣,尖叫聲逐漸變成了宛轉低吟,整個侯府又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氣氛之中。
至於那二老,時隔多日,陡然又親耳感受到自家兒子的神武之後,卻是突然精神抖擻,便連那被張邈押解途中所受的屈辱陰霾都頓時一掃而空。
“娘子,不若我們也……”先生輾轉反側半日之後,在痛苦的煎熬之中,竟然也短暫地忘卻了聖賢之言,想要與夫人白日宣淫一般。
不想這話,卻是惹了旁邊正側耳聽得聚精會神的夫人一記白眼,然後……然後,還是甚麼都沒有發生。
對於自家主公的臨陣磨槍,張龍十分欽佩,不過職責所在,卻是不容許他不去提醒明溯該出發了。
張龍便是那剩下的戰隊八名士卒之一,也就是那日膽敢拿手弩去射張讓,後面又以命搏命,連續擊殺三名宿衛的人。
或許是前世看古裝戲多了,明溯很是惡趣味地將這八人盡數賜下了新的姓名。
那腰纏繩索的士卒現在正式更名爲趙虎,另外兩名善於使刀的士卒則分別名爲王朝、馬漢。其他四名士卒的名字則更加好記:飛刀高手現在變成了無情;喜歡用鉢兒大的拳頭砸人的名正言順地冠上了鐵手的稱號;一直配着長劍的那人自然就是冷血;至於最後一人,儘管跑得不算快,又不會甚麼腿法,可畢竟前面三人已經有了相對應的稱號,所以他便委屈地接受下了追命這一新的名字。
我這個神猴……不,神侯……怎麼就這麼悽慘呢,連睡個女人都要被手下騷擾。聽着外面震天響的砸門聲,明溯疲倦地打了個哈欠,不捨地望了一眼那滿身紅腫的熟睡女子,嘟囔了幾聲之後還是爬了起來。
今天正是與劉宏約定的出發日子。昨天妖嬈的朧月自己送上門來,明溯這個大灰狼一方面心疼十八座糧倉,另一方面卻也是爲了表達對劉宏出賣他的不滿,於是便將積蓄了數日的精力一起發泄了出來。
昨天,二人只吃了一頓飯,而且,還是在牀上吃的,至於現在,就像那張龍所喊,太陽都照屁股了,二人還都沉睡得像兩頭懶豬一般。
這個比喻可能有些不大恰當。如果說此時朧月的睡姿,確實像頭小豬,可若是說她懶,明溯第一個會跳出來爲她辯解。作爲當事人,明溯十分清楚這女子昨天爆發出來的驚人戰鬥力,好些時候,就連自己都是腰痠膝軟,頭昏目眩,快支撐不住了,可這女子卻是延續了往日彪悍的品行,直接翻身上去,騎馬、滑雪、磨豆腐、觀音坐蓮……基本上都無師自通地做了一個遍兒,最後連明溯都不得不由衷地歎服一聲:果真是好火燒碳,美女損漢,這世上絕對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依照劉宏的要求,明溯告別二老之後,便領着八人,悄然出了南門,徑自翻過玉泉山,也就是洛陽百姓口中的萬安山,直奔那伏牛山方向而去。
爲甚麼父親大人頂着個黑眼圈,滿眼哀怨的望着自己,至於母親大人則是連聲追問那桑家主情況,難不成二老竟然偷聽了一天一夜的牆角?一直翻過了玉泉山,明溯心中還在想着這麼個奇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