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曹操從中央權貴到地方豪強連續提了幾個人,均被明溯一一否決。按理說,這個時候明溯應該會覺得曹操見識一般,與常人無異了。
然而,對於曹操這個人,明溯可謂是當世最爲了解他的人……沒有之一!
毫不客氣地講,此時的曹操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對於自己的認識,可能比明溯還要弱上足足七八成之多。
想了想,明溯還是決定不再與曹操兜圈子了:“凡是可是稱之爲英雄的人物,大多是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正如那天上的龍一般,有包含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
聞言,曹操頓時就傻了去了,敢情明溯心中對於英雄的標準定得還蠻高的撒,如此看來,自己先前所指的那些人雖然小有名聲,確實夠不上這些標準。可是,任他怎麼去想,都排不出認識或者聽說過的人中間,能夠有這樣的人物存在。於是,曹操便好奇地問道:“侯爺以爲誰能當得上這個英雄稱號呢?”
劉備小兒,老子可算是提前爲你報了回仇!見曹操果然入套,明溯心中哈哈大笑幾聲,面上卻是神色不改,非常鄭重、嚴肅地指着曹操評價道:“天下英雄,莫過於孟德之右也。”
古人以右爲尊,明溯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這個時代所有的牛人,在自己眼中,都排在曹操的後面。
雖然說能夠被明溯這種紅極一時的人物稱讚,心中着實是無比的自豪,然而曹操卻是深知,若是此話傳了出去,恐怕全天下的英雄豪傑都要將自己作爲那個最大的潛在對手了。
俗話說,出頭的房樑先爛。曹操自然不願意去做這個出頭人,儘管他心中覺得明溯評價的非常中肯,這也正是自己一直以來最爲自負的地方。正在曹操又驚又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旁邊卻是上來一蒙面的女子,提劍氣勢凌然地朝着廊下奔了過來。
雖然區區一個女子,不值得畏懼,何況看明溯的那個視若未見的從容,足以分析出此女定然是他的熟人,不過曹操卻是驟然腦中靈機一現,便裝作受了驚嚇的模樣,將手一抖,那隻酒樽叮噹一聲便落到了地上。
“一女子而已,孟德何至於此?”雖然對張寧的來意有些疑惑,明溯卻還是淡淡地取笑了曹操一句。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我不得不……”曹操本來是想巧妙地掩飾一下心中的驚惶,不想似乎是爲了映證他的話一般,那蒙面的張寧左右看了一下,確認了與明溯對飲的只有曹操一人,當即口中微哼一聲,腳步橫移,那雪亮的長劍倏然直奔曹操面上而去。
自打明溯一行人出京以後,這張寧成天躲在車中,除了人生三急,其餘皆不願拋頭露面,就連明溯都漸漸地忘了自己隊伍中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不想今天一露面,竟然如同與曹操有着生死大仇一般。
雖然說心中思潮翻滾,可明溯卻還是坐在原地紋絲不動。倒不是反應不夠及時,而是曹操此時已經急劇地往後退了過去。傳言曹操自幼苦練武藝,應該無礙,就算有甚麼問題,若是就這麼被張寧刺殺了,倒也免了自己以後一大後患。
就在明溯笑吟吟地望着二人拼鬥的時候,那曹操卻是猛然一聲嘶吼,轉到張寧背後,一手去絞她手臂,另一隻手則直接伸上了粉玉一般的纖細脖頸。
明溯也是今天才知道張寧竟然武藝也不差。此時,被曹操繞到身後,那張寧卻是不慌不忙,口中清斥一聲,長劍頓時如同蝴蝶穿樹,驟然從胸前肋下翻滾到了背後,卻是直接挑向了曹操那手腕之處。
曹操也沒想到這女子的柔韌程度竟然如此高,看看那個背劍的姿勢,恐怕就是自己能夠扳了過來,也不會如此輕巧快捷。不過此時倒也不是他驚歎的時候了,畢竟劍尖已經挑到了手腕,刺疼之下,曹操再也顧不得去顧忌此女與明溯的關係了,直接膝蓋往上一頂,一記虎撲便將那張寧連人帶劍生生地踹出去三四丈遠。
“夠了!”見那張寧從地上爬了起來後,還想撲了過去,明溯便猛然將案板蹬了出去,攔在二人之間,怒怒地喝斥了一聲:“無緣無故發的甚麼瘋,竟然來刺殺我的客人?”
張寧在侯府也不是住了一天兩天了,對於明溯的武藝她是心知肚明,此時見明溯出手,頓時便知道不可能成功了,便立於一旁嚶嚶地哭泣了起來:“他殺了我的義父!”
“甚麼……你義父是誰?”對於這個同行的神秘女子,曹操之前在路上也就是聽說過一次,據說此女是明溯的表妹,而且似乎還是他老孃的乾女兒,其他就一無所知了。此時,一聽說對方竟然指責自己殺了其義父,曹操也顧不得去捂那猶自滴着血珠的手腕,無比驚愕地追問道。
倒不是說他在緊張這個女子,而是……若自己果然甚麼時候殺了這女子的親人,那麼豈不等於是得罪了明溯?一想到洛陽城中所有得罪過明溯之人的下場,任是曹操再是果毅,此時背心發涼,小腿肚子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幸好,明溯卻是沒有張寧衝動,就在曹操忐忑、驚畏的眼神之中,明溯卻是緩緩地走了上前,將其手中的長劍奪了過來,看也不看地隨手反擲了出去,口中卻是溫柔地安慰了一聲:“如果你只有那一個義父的話……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是他殺的。”
這個時候,曹操頓時覺得心中如同被那盛夏的陽光照曬了一整天,從上到下暖洋洋的,恨不得立即撲了過去,抱着明溯的大腿,由衷感激地大喊一聲:侯爺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當然了,一見那女子滿是怨毒的眼神,曹操立馬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原因無他,主要是對方那眼神竟然還死死地盯住了長劍的方向,似乎下一刻就想奔了過去,拔劍再刺自己幾下。
“爲甚麼?”張寧也是被那深深扦插進木柱的長劍給嚇了一條,半響之後方纔回過神來,不甘地言道:“方纔我在後面,已經聽此地的婢女說過了此事……他就是殺人兇手。”
“我都說了不是……”張寧的身份是個忌諱,曹操正在身後伸長了耳朵聽着,任是明溯心中再焦急,也只能準備武斷地先將張寧弄下去再說。
“可是,大家都在說是他!”面對明溯的強勢,張寧卻是毫不退讓。
左右沒有甚麼好的計策,明溯心頭火起,便猛然一把將張寧掀翻了,扛在肩上,不顧其拍打大踏步地往後院行去,一邊走,一邊口中卻是歉意地言道:“孟德且等本侯片刻。”
“無妨,無妨……”曹操此時也看傻了。不過人家畢竟也是爲了幫自己消除誤會,所以只能忐忑地應了下來,強自壓抑住面上的不耐之色,留在廊下候着。
其實,這個時候,曹操真的是恨不能明溯立馬放了他出去。雖然明溯信誓旦旦地對那蒙面女子保證自己不是殺人兇手,可曹操這麼多年來,手上處理的豪強官吏也不少了,誰知道這女子的義父到底是哪一個呢?
曹操此時最怕的是,若那女子的義父果真是死在了自己手下,雖然說自認爲沒有錯殺過任何一個人,可是明溯會聽自己解釋麼?按照明溯那護短的習性,若是事情確認了,估摸着自己想要平安走出祝阿的機會就十分渺茫了。
姑且不提廊下曹操正如坐針毯,去留難以抉擇,那明溯扛了張寧一路往後院行去的時候,旁邊侍候的官吏、雜役自然不敢上前搭訕,一個個如避蛇蠍,緊忙躲到了一旁。
至於那張寧,一個不留神,竟然被明溯扛了起來,心中自然不甘心,除了口中咒罵連連之外,那手腳更是極不老實。
本來,明溯倒是沒有甚麼想法,可畢竟張寧穿的是長裙撒。還沒奔到後院,因爲左右挪閃,等明溯感覺肩上的哭泣已經足足引起地震的時候,方纔愕然發現原來自己一隻手不知道在哪次格擋的時候,竟然撈進了張寧的長裙,牢牢地抓在那溫潤的紅溼處。
後院暫且安置的都是明溯的家人,此時無論是劉瑩,還是二老,甚至那諸葛亮等三小,一個個都已經聞聲衝了出來。可等到大家一看到二人無比旖旎的姿勢之後,頓時一個個噤若寒蟬,尤其是那先生,口中唸叨了幾聲“非禮莫視”,便被婦人揪了耳朵扯進去了。
劉瑩本想問個究竟,可明溯卻是不想讓她知道張寧的身份,直接一句話“少來煩我”,就擋了回去。
這裡面,最激動的還是那諸葛亮、龐統二人。因爲身材比較矮小,二人沒能看到裙底明溯那手掌的位置,便紛紛糾纏着稍許高些的諸葛瑾,連聲追問究竟看到了甚麼有趣的事兒。
最終,這一場意外的鬧劇還是在婦人的細聲勸解之下,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其實,倒也不是張寧不分青紅皁白,而是不知道是不是傳言有誤,那祝阿的官吏見明溯如此擡舉曹操,私底下互相打聽其底細時,有個想象力豐富的官吏竟然將殺死張角的首功記在了曹操的頭上。
當然了,這本來就是私下的猜測而已,不想那張寧正好路過,聽到了這番話後,頓時如同五雷轟頂,想也不想就出去找曹操報仇去了。